他们已经查探过了。
这处的空间法宝应当是一种可移动的芥子空间，类似于某些凭空出世的秘境，留存于世的数量屈指可数。
对面不惜花这么大价钱把他引过来，想要得到的东西可能不只是一点半点。
此行必然是有风险的。
谢自立听到谢言疏的话，完全没有思考就拒绝了，甚至某人不知道的是，如果他没有说这句话，谢自立原本的打算是甩开他自己一个人过去。
他不想把谢言疏扯到自己的事情里来。
就听见某人神秘兮兮地来了一句。
“师兄可以再考虑一下，我刚好有一物，可以将两人的外貌气息在短时间内完全对调。”
没想到谢言疏竟然是这个意思。
听清楚他说的话以后，谢自立当场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可是....”
修真界当真是无奇不有，谢自立一边在心里感叹着，语气已经有些松动了。
“这空间秘宝在此停留的时间不会很长，师兄决定好我们就出发吧，不用太担心，我身上怨气已经清除干净了，他们不能把我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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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东西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高级。
真要说的话，和颜玉的易容术大差不差，糊弄效果全看对面的修为水平。
简单点说就是，只要对面不是大乘，应该都看不出来。
谢自立还是有些担心。
第一次扮演别人，他真的感觉无比地怪异。
扭头去看身边的人，谢言疏倒是比他淡定得多，扮演灵运仙尊的样子简直轻车熟路。
大概是他偷瞄的样子太明显，谢言疏好心提醒他：“师兄这样会让别人误会我喜欢你的。”
用的是传音入密的方式，谢自立顿时有些无语，当场把问题抛了回去：“难道不是吗？”
听见那人很轻的笑了一声。
“当然是，可我都是光明正大地看呢。”
谢自立顿时不搭理他了，觉得板着脸当个木头才比较符合谢言疏的作风。
穿过一段空间通道，两人很快来到了一处造型古怪的地方。
建筑内部以方形设计为主，用的都是材质罕见的金属矿石，充满了冰冷的违和感。
谢自立对主人的品味没什么研究的兴趣，只是刚进到这里的时候，他就被堪称浓郁的情绪力量包围了，顿时有些头晕目眩。
跟如此庞大的情绪截然相反的，这里实在是太安静了。
谢言疏也注意到了这点反常，他忽然猛地弯下身体，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头。
“谢...”谢自立终于反应过来，“师兄，你没事吧？”
他连忙伸手去扶旁边的人，却见那人反手揽上了自己的脖子，顺势靠在了他怀里，整个人当即就是一僵。
“师兄，你太不自然了。”耳边传来谢言疏调笑的声音。
这其实不怪谢自立，任谁看到自己模样的人突然柔柔弱弱地去勾男人脖子估计都接受不了。
谢自立有点想骂人。
他很快恶狠狠地传音过去：“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
回应他的是更加暧昧不清的笑和胸口贴得更紧的身体。
算了！
谢自立果断决定不再搭理继续作妖的谢言疏，转而去观察周围的环境。
很快发现，头顶的灯光里有一簇不明显的亮色，他想要看得更仔细一些，谢言疏就在这时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去看墙角一个类似机关的东西。
这两处古怪的地方转眼就被强大的剑气破掉了。
支离破碎的镜子一样的东西顿时掉到了地上，谢言疏上前去捡了一块碎片，用灵力护好后递到了谢自立跟前，又拿出那颗翠绿色的珠子。
“这里面都存有一定量的情绪，我怀疑这里的主人掌握了大量类似的结晶体。”
谢自立教他这么说的。
“你的意思是，除了那和尚之外，还有人知道你修习心法的事情？”
“不错。”
某人点了点头陷入沉思，看上去不想再透露更多。
演戏完毕。
他们开始在附近寻找新的通路。
如果不出谢自立所料，引他们过来的人肯定会想办法将两人分开。
谢言疏为此还提前给谢自立留了好几道护身的剑气，以免他独自遇到危险。
他们很快又在这里找到了跟方才差不多的好几处机关，谢言疏正要上前查看，忽然感到属于自己的剑气从耳旁呼啸而过。
一眨眼，这房间里所有可疑的地方都被毁了个干净。
“呃...”他在原地眨了下眼睛，也忍不住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
“不然呢？”谢自立挑了挑眉，他一直觉得谢言疏除了武力值别的方面都跟个小屁孩一样。
某人还在怀疑人生，就听见机关破损后突然发出清晰的咔的一声。
来了！
谢自立一下子激动起来，手腕就在这时候被人扣住了，温和的灵力顺着经脉涌了过来。
“是传送阵，抓紧我！”
明知道是没有什么用的，他还是下意识握紧了谢言疏的手，内心也逐渐跟着平静下来。
一道剧烈的光芒在眼前降下。
谢自立还没有习惯传送的效果，双脚已经重新落到了地面上，环顾四周，果然只有他一个人。
身后就在这时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
“好久不见，凌霄仙尊。”
他转过身来，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影，那人一身青袍，竹叶刺绣更衬他气质儒雅。
“你是....”谢自立皱了皱眉，好半天才想起来，“风月商会的大当家？”
他记得，风月商会不是凡间势力吗，怎么也和这些事扯上了关系。
想起自己现在还是谢言疏的模样，他果断又黑了脸，质问道：“我师兄呢？”
面前的青年却淡淡地笑起来。
“您和灵运仙尊如今关系不一般吧，我在投影当中看到二位举止亲密，叫人好生羡慕。”
实在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意思。
谢自立有些拿捏不准谢言疏的态度，只好冷冷地站在原地。
杜雪峰果然还是松口了：“放心，他没事。”
“只是您后来主动断掉与我们的联系，我们这才出此下策。”
谢自立挑了挑眉，心中突然涌现出一点不妙的预感。
“你们的目的是我？”
“不。”青年摇了摇头。
“更准确来说，我们还是想向您寻求合作。”
谢自立默默地打量了他一会。
只觉得这人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古怪，干脆直接往旁边一坐，打算听听他到底想干什么。
“说说你的条件。”
见他如此开门见山，杜雪峰也不藏着掖着了。
“实不相瞒，我们已经找到了控制魔人的方法，希望能以此为筹码和您谈一笔交易。”
我要控制魔人的办法做什么？
谢自立忍住心中的疑问，假装露出不屑的神情：“空口无凭，风月商会该不会就这点诚意？”
“自然不会。”杜雪峰和善地笑了笑。
这句话之后，他身后顿时走出来一人，一身华贵精致的绛紫色长袍，一对风流多情的桃花眼。
谢自立愣了一下。
他记得杜子涵已经死了。
就见那原本嚣张跋扈的少年此时听话地站在一边，任杜雪峰宠爱地摸了摸他的头。
“还要多亏了先前的魔物袭人事件，我才能狠下心来把心思都投到这上面来。”
谢自立好像明白了一点，但他怎么看杜子涵都不像是魔人的样子。
大概是看出他眼里的困惑，杜雪峰忽然抬了手，就见那少年顿时从怀中抽出一把短剑来，直接砍断了自己的一只手臂。
没有任何鲜血飞溅出来。
那断手还未落到地上，他的身体上就长出了新的完好无损的手臂，看上去比之前的还要光滑漂亮。
“仙门一直想要的，魔人的不老不死能力，这件事没有任何人知道，除了您。”
杜雪峰既然如此信任他，他们的交情或许不仅止于此。
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谢自立拒绝的话果断出口了，他怕再演下去自己会露馅。
“如果我说不呢？”他的脸色看上去已经非常差劲。
杜雪峰还是那副温温吞吞的态度。
“我知凌霄仙尊一直不愿与我们同流合污，但或许同样失去过亲人的我才能够体会你当年的感受，这并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谢自立更加沉默了。
其实他也想问问谢言疏，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那人的话语却还没有结束：“您不必这么着急拒绝，这些年来您同魔族来往密切，不也是为了让那个人早日回到身边吗。”
魔族两个字一出，谢自立终于没办法再保持冷静。
他强忍住无色心法影响下滔天的情绪。
“只是凡事也得做两手准备，您有想过万一计划失败的后果吗，我们和诡计多端的魔族不一样，况且我如今已不再追求荣华富贵，只要您点头，我可以将掌控权完全交到您的手上。”
谢自立已经听不进去他后面说的话了。
在他自己也意识不到的地方，他的眼眶悄无声息地红了。
杜雪峰或许注意到了他的异样，或许没有注意，那道人影还在继续播放着仿佛设定好的话语。
意识彻底落地之前，谢自立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
“您难道希望这些年的努力功亏一篑吗，因为一个鸠占鹊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