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宇赶紧正了正脸色，收起笑容，不过还是回答了林莫兮的问题。

“我们这个临时项目，能创收，能出名，还能在周四化面前露脸。不成功也就算了，成功了，你觉得台里会让我们三个实习生，拿到所有好处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往里掺人都是客气的，直接拿走项目，再换人干，也不是干不出来。

所以，办公室的王姐想来，林莫兮不意外。

可是，这种时候，不是应该三个人抱成团，拒绝外人的渗透，保住他们的项目吗？

“我们保不住的，三个实习生，拿什么保？既然掺人不可避免，那大家一起掺咯。”

池宇解释完，林莫兮一瞬间脸白了一下。

她无数次复盘在省城电视台的两年实习生涯，明明她总是第一个到，最后一个走，干活干的最多，领导也总夸她。

可最后转正指标下来的时候，领导女儿直接空降拿走指标。

让她一度对这个社会失望，回到家，父亲也诅咒这该死的社会，让她更加坚定，自己没有错，是那些有权有关系的人错了。

等她遇到斤羽，这个打破一切常规的女生，同为实习生，却走出一条她一直想走，却没有成功的道路。

她开始思考，是不是自己也有错。

等斤羽出去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身后竟跟着长长的队伍。

“来来来，咱们今天团建，跟各个单位最熟的王姐，摄影技术最牛的马哥，经验最丰富的李哥。正好下班时间，咱们去吃鸡公煲。”

李科长笑眯眯过来，“唉哟，都团建上了，要不怎么说咱们斤羽会团结同志。来来来，再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行政的小钱，都认识吧。”

“以后你们拍摄的时候，需要什么费用，就找小钱报销。”

得，李科长给他们找了个管钱的。

李科长一走，小钱笑笑的站在大家中间，“晚上团建的费用可不能报。”

管钱袋子的，才是最厉害的，李科长眼见斤羽自己张罗了好几个人，还全是单位的业务骨干。

斤羽自己开口请了，他们也应了，再一窝蜂去李科长办公室，说是去请示他，他能说不行吗？

他们是行政单位，不是外头的私营企业。

不过李科长也不是吃素的，虽然斤羽打乱了他的安排，但给你们派个管钱的，总没错吧。

此时小钱的话，让大家热络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

斤羽却依然在笑，“我什么时候说要用单位的钱了，我请客，大家一定得赏脸。”

气氛重新热烈起来，甭管年纪大年纪小，只要能玩到一块，都是少年心气。

小钱的脸有点难绷，他怎么忘了，人家是富二代，老爹还是单位的大客户，长年在台里投放广告。

不是这个关系，斤羽也不会进来当实习生。别看只是实习，也不是谁想进来就能进来的。

池宇是省台安排的，据说是大学和省台的关系，只是过客，不用费心思。

林莫兮是在省台干过两年的人才，专业过硬，也就是关系不过硬，才落到他们台里。

眼看几个实习生干出了大事，今天晚上台长都要和周四化吃饭。

况且，广林出得起钱的企业家，可不止周四化一个。眼看开了个好头，这个创收项目，能做很长时间，谁不想挤进去露脸，分奖金。

权衡利弊之后，小钱马上换上笑脸，“我开玩笑的，团建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嘛，应该报销的，你们别管，我来我来。”

都是同事，他识趣，别人也不会撕破脸。

斤羽更是竖起大拇指，“钱哥敞亮。”

团建的气氛自不必说，你好我好大家好，纷纷表决心，亮绝活，肯定把活干好。

还是池宇开车，台里的一辆大面包车，已经顺理成章归他们用了。

“先送王姐，再送钱哥，李哥和马哥，最后送我和莫兮。”

“唉呀，这不顺路。”有人说。

“没事，池宇外地人，本来路就不熟，顺便让他多认认。”斤羽回道。

广林本来也没多大，开着车顺不顺道也就那么回事。

一一把人送走，车里只剩下三人小团队时，斤羽叹了口气，“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王姐李哥和马哥都是斤羽根据观察，能干活性格又不错的人。

这么多人一起干活，最怕的就是性格不好的人，整天刺这个扎那个，搞得气氛恶劣又拖慢进度，还要到处说大家都欺负他。

最可怕的是整天跑领导屋告状，一点小事捅到领导那儿，领导回头就来问你们怎么回事？

所以，斤羽先下手为强挑了这三个人，至少保证他们六个人是一致的。

等李科长安排人进来，想要打六个，总得掂量一下，有没有那个能力。

“你已经做到了最好。”池宇明白她是在解释，其实她不必解释的，但她肯解释，说明真的把他们三个人当成一个团队的伙伴。

林莫兮深恨自己嘴慢，“我也觉得，你做的特别好，换了我，肯定懵了。”

斤羽嘻嘻一笑，“我想过了，最好的防守，其实是……”

“进攻。”

三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对，明天把工作交给他们，我们去找孟长杰。”

又几乎是同时，三个人一起点下头。

三个人谁也没想到，仅仅几天的相处，他们之间已经有了默契。就连常常慢半拍的林莫兮，也跟他们想到了一起。

斤羽把手伸出来，池宇拍下，林莫兮继续拍下。

“耶！”一声，车厢里响起三个年轻人的欢乐的笑声。

林莫兮回家的时候，脸上还挂着笑容。

林父闻了闻，眉头蹙了起来，“喝酒了？”

“就一点点啤的，全是同事，我不好一口不喝。”林莫兮赶紧解释。

“同事都有些谁？”

林莫兮没办法，所有跟她有接触的同事，叫什么名字，家庭出生，结婚还是谈恋爱，他全都要问。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小时候是问同学的父母是干什么的，成绩怎么样。

等女儿说完，林父失望道：“没有一个合适的，记住，女孩儿越年轻越值钱，你都二十四了，该为以后考虑了。”

林莫兮感觉到一阵没来由的窒息，她慌乱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想，斤羽的父母一定不会像她的父亲一样，让她感到窒息。

此时的斤羽正站在家中捂着嘴，“我们家要破产了吗？”

“呸呸呸，少胡说八道。”闻莉被女儿气笑了。

被气坏的斤柏春也回过神来，几万块的损失，还不至于让他破产，但确实让他气了好久。

“那到底怎么了，我一回来，你们脸垮成这样，我还以为马上要流落街头了呢？”

“龙龙之前说不在工厂做了，他也确实一直没来，你爸就跟工厂的人事说了，给他把工资一结，算他自己离职。”

“结果他之前在外头签的单，都找上门来了，有饭馆的，有拿货的经销商，你爸好险没气晕过去。”

说他离职了没用，谁都知道你是斤龙的二叔，你们是一家人。

“你爸没法子，把帐都给结了，还放出话，以后他签什么，我们厂都不会再认。”

斤羽挨过去，坐到她爸边上，“爸，我给你出个主意，把损失都给赚回来，别气了好不好。”

“你能给我出什么主意？”斤柏春只当是女儿来哄她开心，反正心情不好，让女儿哄哄也不错。

“做一款新产品，卖到省城去。”斤家的食品厂，做的都是大路货，散称的饼干，雪饼，糕点。

来来去去就是广林和下头县城，再辐射到农村大集和小卖部这种地方。进不去超市，更走不出广林。

因为产品没有竞争力，别说品牌影响力，就连品牌都没有。

“那你说说看，什么新产品能卖到省城去。”

斤柏春纯粹就当是哄女儿开心，女儿条件好，零食吃的多，肯定吃过很多吃好的。

他又不是不知道外头好吃的零食多，但成本太高的产品，他们这种小厂是没有竞争力的。

“肉松饼。”斤羽说的是现实世界的一款大杀器。

“你知道肉松多少钱一斤吗？”斤柏春苦笑，肉松饼听起来就是高档零食，这根本不是他们小地方消费得起的。

“来来来，我把做法写下来，你们试试就知道，肉松饼就一定要有肉松吗？”

呃，当然要有肉松，但，可能有很多人不知道，馅料的成份，排第一的是绿豆，其次才是肉松。

开食品厂的人，自己上手的本事还是有的。

闻莉用指尖夹起女儿唰唰写下的制作过程，“脱皮绿豆蒸熟，打成颗粒状，与肉松混和拌匀。”

“老公，如果是这样的话，成本真的不会太高。”

外皮很简单，无非是面粉加玉米油做成酥皮，包上馅料然后烤制。

“能好吃吗？”斤柏春还是怀疑，他根本没在市面上看到过类似产品，总不可能别人都不知道的好东西，被女儿捡了漏吧。

“切，不相信你们明天试试就知道了，对了，做完了给我带点回来。”砸巴砸巴嘴，斤羽也有点想念肉松饼的味道了。

为什么肉松饼能热卖成那个样子，几乎是席卷中国大地，由南到北，从老到幼，再加上男女通杀。

首先，肉松饼是咸香口的。

有人不能吃辣，有人不爱吃甜，但咸香口的受众几乎没有壁垒，你找不到不吃咸香口的人。

其次，受众的全民化。

从老人到孩童，到男性到女性，这其中，男性顾客尤其难得，因为他们不是零食产品传统意义上的受众。

但因为肉松饼的口味，让很多男性也能接受它的味道，成为熬夜打游戏时，泡面的替代选择。

所以，肉松饼一经问世，就风靡大江南北，直接来了个通杀。

斤羽劳心劳力，回来还要出谋划策，深觉自己活的太有价值了，不知道小说之神会不会因为自己太出色，而把自己送回现实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