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少年,活不到明年。”医师推了推眼镜,掩饰好忍不住上翘的嘴角。
“喂!”银时拽住医师的衣领,眼神凌厉,嘴角勾出一抹冷笑,“随口胡说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啊~医生,不能因为银桑上次在街上撞了你一下就诅咒别人吧!”
银时这时终于认出了眼前的医师,正是上次他浑浑噩噩时撞的人!
他绝对不会相信医师所说的话,少年只是身体弱了点,还不至于没命吧?!
医师由着银时的动作没有反抗,下巴指向沉默的樱郎,轻笑道:“你与其在这质疑我,不如去问问本人,如何?”
有恃无恐的态度让银时大感不妙,他缓缓看向一旁低着头没有说话的樱郎,“喂!少年你说话啊,平常怼我不是很开心吗,他这么诅咒你为什么不反驳?”
樱郎沉默,低着头让银时看不清表情。
“喂!”
银时来到樱郎身边,手搭在他肩膀上摇晃。
“他说的是真的。”
樱郎抬起头,梅红色的眸子里溢满悲伤,“我是出生时就被预言活不到二十岁的人,银。”
医师站在一旁,眼镜反光,心如擂鼓,内心的喜悦快要冲破胸腔。
他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他推了下眼镜,缓缓来到震惊待在原地的银时身边,柔和了嗓音。
“虽然这位少年命不久矣,但遇到就是缘分,我有种方法可能会救得了他。”
“真的吗?”
樱郎暗淡的眸子里忽然生出一丝希冀,从小到大看过的医师无数,没有一个有把握说能救得了他,眼前的医师虽不修边幅、性情古怪确是第一个敢这么说的人。
他一定有些把握!
心里这么想的不止樱郎一人,银时转身——把手搭在了医师的肩膀上,假模假意地拍拍上面不存在的灰尘,略微整理一番。
不大的眼睛眯成一道月牙,“我承认我刚才说话大声了点,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我也是一番冲动还望您不要介意!”
医师拂去他的手,整理一下被卷毛弄乱的衣服,好脾气道:“这种情况很常见,大部分无理取闹的患者比你还没有素质,我已经习惯了。”
“关于您说的有救,您看应该怎么做?”目的已经达到,银时的脸皮厚度就可以自由发挥了。
医师看了一眼时刻准备给他来个全套按摩‘马杀鸡’的银时,眼睛眯起,似笑非笑,“也没别的,首先得需要钱,你们带了吧?”眼神缓慢打量在场的每一个人。
柊婆婆早就睡过去,不会参与谈话。
樱郎默默扭头,盯着他屋内的装饰仔细观察,像是见到什么奇珍异宝一样,只是那双微红的耳尖出卖了他。
只有银时,直面医师,被问到钱财的问题后笑容僵硬。
他的钱全用来喝酒、吃甜食和跟图三郎吹牛了,手里真的是一个子都没有!
“我在问一遍,你们,带钱了吧?”医师的脸猛然靠近银时,和蔼可亲的笑容后是隐隐升起的黑气。
银时能清楚地看到医师脸上共有几个痔、几个坑,干笑地推拒道:“嘛嘛~冷静!我们怎么可能没钱呢?!你别看银桑这样,实际上已经是个会负责人的了不起的成年人!”
“区区医药费,不在话下!是吧樱郎?”
“唉?!”樱郎被突然窜到眼前的银时吓一跳,偷瞟了一眼远处‘慈祥’的医师,悄咪咪道:“银,我不得不提醒你,家里的钱都被人搜走了,目前我是身无分文!”
银时心情复杂地看向樱郎,脑海里想起樱郎曾经豪迈地一掷千金想买个豪宅,顿时恨铁不成钢。
“我说你是傻的吗?就不会藏点私房钱?这下可倒好,两个穷光蛋拿什么养一家子人!”
被少年母亲赶出家门后,樱郎的贴身侍卫和真纪都跟着一起从哪里离开,说是一大家子人真的不过分,这么多人,没有钱,在平安京里喝西北风吗?
一想起接下来的生活,银时就感到头痛,但最重要的还是眼下,治疗不可能不做,医药钱也不可能欠着。
事到如今,只能凭借厚脸皮了!
“怎么,商量好了吗?”
医师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轻抿口茶水,他有预感,接下来要费点口水来应付眼前的卷毛。
“嗯!”银时严肃地点头,俗话说输人不输阵,就算没钱也要装作有钱的样子!
“但希望您能给个折扣。”银时右手比个钱钱的手势,假笑道。
医药费也能打折吗?
樱郎压下心底的疑问,看着男人与医师唇枪舌战,最终以医师咬牙松口,打个五折结束。
“然后就是另一个问题了!”银时在医师眼前伸出食指,严肃道。
“什么问题?”医师又倒了一杯茶,润润嗓子。刚刚的一杯好在他有先见之明提前喝了,否则他都坐不住,被那个卷毛气出个好歹。
银时一本正经道:“给我们点时间筹钱。”
医师额角青筋蹦起,忍了再忍才没有咆哮,“合着你们根本就没钱是吗?!”
“目前来说,是的。”银时的厚脸皮真的是给樱郎上了一课,他双眼大睁,不可思议地看着卷毛,没想到真的能迂回到这种程度!
医师只能咽下这个哑巴亏,人都救了,钱自然得收,虽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拿到就是了!
“事先说好!那位少年要用的药此前未有,我得亲自配!这次你们可别想着赖账了!”
医师收回为樱郎诊病的手,开始收拾自己的器械。
跟卷毛说归说,闹归闹,最重要的病还是得诊治,不说对症下药,起码像那么回事。
樱郎见医师没有露出为难的神色,暗松一口气。
想必这位医师是真的有解决他病的办法,他还有机会活下去比什么都强!
心底的石头移开,反应在表情上。
银时看着少年缓和的神色,不禁轻笑。
在这里这么久,他与少年早就结下了一段缘分,能吵吵闹闹地走下去也是种幸福。
“放心吧大叔,银桑我明天就去工作,肯定会给你钱啦!”银时食指忍不住回到鼻子里,挖起一团后优雅一弹——落在了医师的身上。
大大的井字绽开在医师的头上,樱郎见势不妙,背起柊婆婆率先跑路,留着银时一人面对医师的怒吼。
“去死吧——卷毛!”
......
收拾完庭院里遗留的东西后,樱郎带着部下来到了他唯一的私房地——山中宅院。
托银时和图三郎之前打扫过的福,他们初到此地没有费多少功夫就清理一遍。晚间,辛苦劳作一天的众人眼前是一碗贫穷到只有几株野菜的汤,连主食都没有。众人不禁黑着一张脸有苦难言。
坐在主位的樱郎有些不好意思,小脸微红,“...不好意思。”
银时面无表情地喝掉黑绿色的汤,味道还行,没有很难喝。这让他脸色缓和一点。
老实说这种场景都是小case,当初他贫穷到和狗抢狗粮,一顿一粒的程度!
众人崇拜地看向银时。
“银时桑,你太厉害了!”图三郎由衷的赞美道。
说实话,汤的卖相着实有点差,众人都怀疑怕不是有毒,这个时候一马当先的银时成功收获了众人的敬仰。
“图~三~郎~君,你是什么意思?”真纪腰间围着围裙,拿着勺子为众人分发野菜汤,脸上有一丝丝的黑气,温柔笑道。
每珠野菜都是她费了好大劲做的,这个呆瓜在质疑什么?
“没...没什么!”图三郎一口喝掉,来不及品尝味道便囫囵咽下去。
比卖相差劲的野菜汤更恐怖的是笑意盈盈的真纪,他要是知道是真纪做的一定二话不说身先士卒地喝掉,可能还会嘲讽一波同僚,‘真纪做的就是好喝!你们在怕什么?’
剩下来的人在真纪的散发着黑气的微笑下喝完。
一夜很快过去,第二日众人不约而同的早起。
樱郎是他们侍奉的主人,不论贫穷与富贵,认定一个主人就会一直追随下去,这是武士的信条。
此刻,反倒是他们成为樱郎的负担,不得不外出打工养家糊口。
银时也是其中的一员,只不过他的打工生活比大多数人顺畅,原因就是他曾经带着樱郎打出一点名气的万事屋。
这天,他来到之前的摊点,拿出万事屋的标识摆好,旁边是那个卖草帽的大叔。
“卷毛,许久不见啊。”
乡间的村民大部分都很热情,当然也有银时在收到除妖费后痛快地兑现了之前许下的承诺的情分在。
“大叔,天气渐凉,草帽的生意可不好做啊。”
银时无精打采地回了一句,不知道为啥,叫他卷毛的人很多,哪怕他说了自己的名字也少有人记住。
一口一个卷毛,让他翘起的卷毛变得软踏踏的,身心都受到了伤害。
“那你呢?最近除妖的生意也不好做吧,有些日子没见到你了不会阴沟里翻船了吧?”大叔不甘示弱地回击,正好踩到银时的痛点。
他懒洋洋地躺在地上,睁着一双死鱼眼道:“现在不比从前,银桑得兼顾着养家糊口的重任。”
恰巧一家店的后门有两个扛着麻袋的人出来,“那边的小哥,需要帮忙抬东西吗?委托给银桑给你优惠哦!”
没想到小哥听到这番话后头都没回,跑的更快了。
有猫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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