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灿没在和老爷子顶嘴，用手机回复郁薄衍：【要吃饭，晚点】

吃饭没起什么波澜，姚辰旭对他很照顾，姚学栋板着脸，说话硬邦邦的，但话里的内容却也是关心他缺哪个想吃哪个。

用完晚餐，三人移步到另一边的沙发，他们还有话要继续谈。

这次符灿先问：“你们说是抱错，姚赋文亲生父母找到了？”

这些事情姚学栋比姚辰旭更清楚，他说：“找到了。”

说完这句他停了下来，但看神态又像还没说完一样，“我也联系过他们，我们一致决定保持原样，所有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赋文。”

符灿早知道姚赋文一直是这样的打算，听了这话冷酷的神色没什么变化，“养我爸的为什么不是他们？”

姚学栋沉默下来，姚辰旭的脸色微变，在那份发给符灿的资料里他特意把这部分内容删除了。

符灿：“他们把孩子丢了？”

沉默。

姚学栋：“灿灿啊，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经历过这件事的有好些人也不在了，很多细节没法调查清楚，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重要的是现在找到你了。”

姚学栋这些话的语气并冷硬，甚至为了让符灿不再揪着这个问题，还特意摆出哄着他的和蔼态度。

不直说就是有鬼。

符灿完全不吃他这套。

“没把孩子丢掉，孩子又不在他们手上，”符灿语气沉下来，带着怒意，“所以你们是怀疑我爷爷奶奶偷走了孩子？”

可能是因为符灿的眼神太凶太冷，再加上姚学栋真的有过这种怀疑，所以两人视线对上时，是姚学栋先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

符灿感到愤怒烦躁还有点委屈，他忽然不太知道自己来见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

符灿和爷爷奶奶的关系很好，爸妈忙事业的时候他就是爷爷奶奶带的，性格也是爷爷奶奶宠出来的，这种怀疑突然落在他们头上，符灿心里没一点好受。

别说他那时候没出生什么都不知道，他至少和爷爷奶奶相处了十几年，比起姚赋文那对没见过的亲生父母，他当然选择相信爷爷奶奶的为人。

姚赋文亲生父母的话可信吗？

符灿一句都不信，不仅不信，他还会以最大的怀疑揣度他们。

两年前姚学栋发现姚赋文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从而开始着手调查当年的事情并寻找他爸，这些都是瞒着姚赋文进行的，为什么他能那么快就得到消息？

姚学栋找人的时候，姚赋文和辛永康有了合作，在人找到前，符氏破产了，他爸妈死了。

姚赋文的亲生父母会不会在知道真相的时候就联系上了他？

更甚者他们从始至终就知道真相？

孩子是故意抱错的，鸠占鹊巢，鹊的孩子他们没想养，随手扔了，是生是死都不在乎。

不管是姚赋文的亲生父母还是姚赋文，巧合的、可疑的地方那么多，姚学栋就从没注意过？是没注意还是因为自己养大的孩子这一关系所以特意忽略？

符灿越想越心惊，越想越憋闷，他胸口沉甸甸的，就在快要待不下去的时候，姚辰旭说：“那只是那对夫妻的片面之词，符灿，虽然有过怀疑，但二爷爷不会轻易下这种定论。”

“他下没下定论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我爷爷奶奶是什么人我也很清楚，”符灿站了起来，“我不想跟他吵，现在见也见过了，但强行做家人，没必要。”

“你你你……”姚学栋也站了起来，指着符灿手指颤抖，一副快要被气倒的样子。

“二爷爷！”

符灿要走的步子停了下来，压着脾气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虚无缥缈的血缘和相处几十年的家人，你选择后者我没有怪你，因为我也一样，我们各自心里都有更在乎的家人，保持原样没什么不好，你保重。”

符灿走了，姚学栋被姚辰旭扶着坐下来吃了药才好了些，“这这、这什么脾气？！”

姚辰旭：“跟您有些像。”

姚学栋一噎，叹道：“人老了，老糊涂老糊涂，我想有些事糊涂着过去就算了……他是像我，年轻锐利，我这把老刀却是钝了，这么下去不行啊，走了也是留下一堆烂摊子。”

“你去看看他，去看看，就这么冲过去他刷得开电梯吗？我面今天是没精力了，准备的礼物也没送，这小子真能气人。”

“行，您歇着，我出去看看他，他不是给您带了两盒茶吗？您可以看看。”

姚辰旭说完拿了个小盒子放进兜里出去了。

符灿站在电梯里表情很难看，上来要刷卡就算了，谁想到这破电梯下一楼还要刷卡。

他带着股气劲冲出来，现在也不想再进去，只站在里面摆臭脸，心想，要是其他楼层有人用电梯，他就能顺风下去了。

姚辰旭就是这个时候走了过来，他似乎看破了符灿心里的想法，笑道：“这部电梯专供这层的总统套房使用，隔壁那间没人住，你站在这里等，应该等不到人。”

符灿：“你不是？”

姚辰旭走进去刷了卡，电梯开始下行，“嗯，我是，你等到了，喏，哥哥给你准备的礼物。”

他从兜里摸出了那个小盒子递过去。

符灿拧眉盯着，“不需要。”

“不看是什么？”姚辰旭自己把盒子打开，拿了把车钥匙出来，“赛车那次你开的那辆，听人说你很喜欢，其他的我也不知道送你什么，所以弄了辆一模一样的，包括改装部分。”

符灿神色动了下，但还是说：“不用。”

姚辰旭也没有非要他收下，他将钥匙装进自己口袋里，说：“那哥哥先帮你收着，想玩的时候找我要。”

符灿抿唇古怪看他一眼，“你就这么缺弟弟？”

“不缺啊，”姚辰旭说，“不过呢，我是很想要你这个弟弟，我说了，有些东西很讲缘分的。”

电梯打开，两人一起走出去，符灿坐进车里，姚辰旭站在车门之间，门没法关上。

符灿：“？”

“符灿。”姚辰旭突然叫他。

“什么？”

“你……是不是有很多事瞒着我们，可以跟我说吗？”

符灿盯着他的眼睛，“没有。”

姚辰旭叹了口气，符灿不信任他。

他转了话题：“二爷爷其实也给你准备了礼物，没来得及给你拿。”

符灿将脸扭了回去，“告诉他我不需要，有什么让他自己留着。”

“符灿，别失望太早，事情不一定是你想得那样，二爷爷他……会看清楚的。”

符灿一顿，看向姚辰旭，姚辰旭没再说什么替他关上门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符灿干脆把车窗降了下来，姚辰旭说：“到家给我个电话报平安。”

“嗯，”他启动了车辆，想到什么又对姚辰旭说道，“别把和我相关的事告诉姚赋文父子，我不想他们打着任何名号找上我。”

“好，我会跟二爷爷说。”

符灿开着车走了，回到公寓的时候觉得身上都轻松不少。他打开门进去，看到郁薄衍正坐在沙发上看书，脚下，一只小猫抱着他的鞋扑来咬去。

符灿叫了一声：“抖抖。”

小猫脑袋朝他歪过来，看了看，然后哒哒哒很快跑过来往他腿上跳。

倒不是它已经知道自己叫“抖抖”，只是问道熟悉的气息看到人回来很兴奋而已。

符灿弯腰把它抱住了，然后坐到郁薄衍身边，“你应该教它不要乱咬鞋子。”

“教了，它不听。”郁薄衍说。

符灿不太信，郁薄衍气质本来就冷，气势稍微一沉就给人危险压迫的感觉，一旦这样小猫挺怕他的，不可能像刚刚那样咬他。

符灿揉着小猫露出来的肚皮，也没说什么。

“聊得不顺利？”郁薄衍忽然问。

“就那样。”

“会跟他们去港城吗？”

符灿皱眉，“我去港城干什么？我哪都不会去，就在这里。”

他说完自己顿住了，他想到自己为了呛姚学栋说的话，他说他就喜欢和郁薄衍住一起。

说得很顺畅，理所当然，好像他真的很喜欢。

他喜欢吗？

以前那种不自在和压抑感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睡觉的时候跟他抱在一起也习以为然，不管喜不喜欢，至少一点都不讨厌了。

符灿一边想着这些，一边和小猫玩，没注意旁边郁薄衍看他的眼神，只听他说道：“毕竟他是你爷爷。”

“符灿，我们订婚吧。”他又说。

“什么？”符灿猛然抬头望去。

郁薄衍迎着他的视线，隐藏在幽深冰冷眼底的东西谁也无法看清，他说：“我需要订婚。”

符灿揉小猫的动作重了一些，小猫不开心地朝他“喵”了一声，从他腿上跳下去跑走了。

他想去追，手却被郁薄衍抓住，“订婚而已，你在怕什么？”

符灿总觉得类似的话在哪里听过，但现在也顾不上，他下意识反驳：“谁怕？我只是觉得太过了，没必要。”

“不会过，”郁薄衍说，“我现在需要这样一个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