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日向阳葵问，她嘴角压不住，勉强地抿着，又弯起来。

稻崎露敏：“还要什么？”

日向阳葵也不压住稻崎露敏的双手了……反去抓住了他的领口，把上半截的人强力扯向自己。

“蛤？”她难以置信，“就只有这样吗？”

日向阳葵是觉得，自己已经很想了，那对方一定还要多，多得多才对。

反应不太对。

被晃得狼狈的稻崎露敏幡然醒悟，毕竟日向阳葵曾指着自己对路人信誓旦旦说他非常非常爱她。

他低声笑。

“阳葵是个很麻烦的女孩呢。”

他脸上掉着她的几缕湿发，仿佛浸润皮肤，稻崎露敏不用特意嗅，清香已经钻进他的意识里。

他轻缓地勾起日向阳葵的鬓发，绕到耳廓卡住，水漉漉显得颜色比平常深，跟胡桃色差不多了。垂落的发都顺到了耳后，日向阳葵便对他展露出莹白透着粉红的颊侧，还有细小汗毛微地濡湿、轻颤。

她远没有表面那么自在。

稻崎露敏装模作样地用鼻尖凑在她耳朵下面与脸颊交界处嗅闻，时不时，他的鼻头和嘴唇有意无意地轻点、浅浅触到。

“是香波的味道呢。”

废话一句。

稻崎露敏：“阳葵心里抱了期待……想要的吧？”

他的上半身因日向阳葵的拉住领口而半仰立起，此时的视线角度刚好可以见证她微垂的长睫毛缓悠悠地扫过眼尾。

摩挲般，令他心痒痒。

稻崎露敏又轻浮说：“真可爱……”

“那还在换尿布的小鬼有没有做到让阳葵感到快乐？”

一双漆黑的、深不见底的眼睛盯住她。

他的唇角勾起恶劣地微笑：“还是我更胜一筹呢？对吧？”

稻崎露敏倒不觉得他们之间会做什么，可说这些话就是要看日向阳葵害红脸嗫嗫嚅嚅辩解，要让她气恼得含眼泪才好呢。

他喜欢做这类趣事，还有强迫，欺压，谎言，空洞洞的心似乎会因这些乱糟糟的事而起伏波动。

他说完，不等日向阳葵反应就自知之明地半遮住了脸，指缝间隐约露出的双眼还挂着月牙模样……

完了，这下会不会欺负过头了，会暴发吗。

于是又冒出来一句：“抱歉。”

日向阳葵摇头。

不知她是回应地哪句话。

稻崎露敏拿开手，就着姿势抱住她。日向阳葵也觉得不太好使劲，于是改变姿态，坐在了他身上。

床垫以男人为中心点，轻微下陷。

“阳葵，”他还在问，“想吗？”

日向阳葵偏头，眼珠转动，又定在某个点，思考一会，摇了摇头。

稻崎露敏觉得她思考的动作太多了，有些好笑，但不能笑，于是没忍住去捏她脸发泄，等日向阳葵烦恼地推他手了再顺着下颌、脖颈慢慢摩挲到锁骨，她衣领扣子未解，于是薄茧的指腹打圈探着在边缘浅尝辄止。

他的额头抵住她，鼻尖轻怼在鼻梁，声音稍微嘶哑:“为什么不说话，嗯？”

日向阳葵无言，觉得……露敏的话太多了！

她从很久之前就这样想了，异议累积得多了，最软绵老实的个性也会恶向胆边生。

何况日向阳葵的软乎乎性格，好像不太正，有略略一点的偏移。

她先是沉默以对，然后抬掌把稻崎露敏的脸缓慢又虔诚地往后推——

对方凌厉英俊的脸都变了形。

“露敏，从现在开始你不准说话了。”

稻崎露敏也不在意，不说话就不说话吧。

日向阳葵接着，胳臂环住他的颈肩。

现实存在的重力还有来自对方的重量，他被依贴的身体歪歪斜斜，很辛苦地保持姿势和平衡。

日向阳葵也发现了，悄咪咪地笑一下。

稻崎露敏的目光变得温存，注视着面前少女轻盈绽开的笑容，双唇微启，过去，吻她的脸。

没有声音，他们之间，只有放大的、旖旎色彩的感官感受。

极致温柔的时刻，日向阳葵心里却升起一丝赧然又情难自禁地，内部似经历了场闪电的撞击，要做点什么才好的激动。

她想，如果自己现在重新回答那个问题，时效会还在吗？

她是想和稻崎露敏……

想。

日向阳葵很尴尬，面部表情变得僵硬起来。

两人大眼瞪小眼——

四目相对的他们自然而然地笑起来。

稻崎露敏对她，眼眸微闪，嘴唇动了动，大概是问：可以说话了吗？或者，可以吗？

日向阳葵不点头也不摇头。

她吐出舌尖，抵近，小兽般舔了一下他的唇角。

……

“竹塚，你看。”

复兴省警备部在日常巡逻里发现了一具路边女尸，当今年代发现具尸体也不算大事，但不妙地是女尸似乎有被人或兽残忍对待过的痕迹。

竹塚未千佳：“什么意思？”

“如果是人，上报后就不用等主任回复了，烦请你直接干掉；如果是兽……”

对方蹲下，借用工具挑起女尸断掉的肢段仔细观察起来，切面整齐，如果是灾前，不用傻瓜样地思忖这一定是人类所为。

但灾后不明原因诞生的食人怪里也有攻击如刀剑般锋利可怕的家伙。

最好不要是食人怪。

这座城镇才刚刚诞生，就像婴儿一样脆弱。

他闪了神。

竹塚未千佳揉脑袋，她是没感觉到任何蛭子气息啦，哎，麻烦死了。

“竹塚、你有没有看到——”警备部员突然睁目，骇然道：“她还在动！”

竹塚未千佳什么都没看到，除了身边这个自顾自大喊大叫的人，世界和尸体都很安静。

她兴味索然地观察起令同事惊心怵目的死尸来，亡者面容姣好，躺在柏油路面如正在熟睡一般，断掉的肢体使她整体近似芋虫……

感觉不到心跳和呼吸存在，没有生命。

但确有异常。

警备部员言之凿凿说自己看到女尸刚刚在对自己眨眼，描述十分详细：“她的眼睛很漂亮，像阳光下闪闪发亮的玻璃弹珠，啊……褐色的，蜂蜜一样。”

他翻开死者的眼皮，下面，果然是一双美丽的褐色眼球，虽和描述里的玻璃珠相去甚远。

忽而，他再度失神。

“她还在动吗？”竹塚未千佳问。

不管发生了什么。

竹塚未千佳的巩膜迅速黑化，头顶冒出两只细长恶魔尖角，左手长出包裹般的鳞片，带利刺，蔓延至肘关节停止。

从人类形状的手臂长出——轮廓如翼龙翅膀的宽长臂刀，由宽收窄，戳刺刀尖，高硬度、锋利，锐不可当。

她直接把女尸的头砍了下来。

问题总有最直接简单的解决办法。

警备部员虽立刻恢复了神志，缺头昏脑胀地捂住额头，他抬眼望向上面派来帮忙的同事……场面太过惊悚，一时分不清自己到底在不在现实当中。

竹塚未千佳拎着头颅，神色如常，对死者说：“有人在担心你啊，不过带你见她，太残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