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善不想被几个女人用哀怨的眼神盯着，命人请几位婕妤到不远处的亭子里吃茶，他坐在牧峥身边，身旁躺着七皇子，皇后抱着公主守在他另一边，几个孩子围在两侧，全家一起钓鱼玩儿。

小公主一岁半了，会说的话并不多，走路也不是很利落，只是个资质普通的可爱小姑娘。

杨善对女儿非常宠爱，小公主跟他也亲近，小胖手抓着钓杆，兴奋得咿咿呀呀。

小四小五开心得大呼小叫，小六还没满周岁，对钓杆的兴趣不大，坐在奶娘怀里抓着栏杆看水里的鱼，嘴里啊呀啊呀的说外星语。

老二笑眯眯坐在末尾，双眼专注的盯着水面，看不出在想什么。

老大和老三不耐烦跟弟弟们坐在一起，躲到牧峥那边图清静，看到杨善不到一刻钟就钓上来一条大肥鱼，老大立马就不淡定了。

他频频提起钓杆查看，让小宦官换上更大的饵料，一次用力过猛，把钓钩上的蚯蚓甩到了老三的前襟上。

老三是个洁癖强迫症，看到一条大虫子掉到自己身上，失控得尖叫起来，见老大还敢嘲笑自己，气得一拳砸在他的小胖脸上，老大也不是个肯吃亏的，兄弟俩当场扭打起来。

杨善拉住牧峥想要阻止的手，挥退上前拉架的宫人，兄弟之间哪有不打架的，有栏杆挡着又掉不到水里，当成乐子看就行了，他更在意几个孩子的反应。

小公主的胆子比较小，躲进皇后怀里不知所措，小七不屑的哼了声，撇开头懒得看，老二极力忍着才没幸灾乐祸的笑出来。

小四小五就没他那么多心眼了，兴奋得直拍手，大声给两个哥哥加油，小六见两个哥哥笑了，他也跟着笑得一下巴口水。

杨善笑眯眯看着兄弟阋墙，直到两个小屁孩打出真火，眼看就要上嘴咬人了，才让牧峥一手一个把他们分开。

他哼了声，“你们两个无故喧哗，扰了君父兴致，该当何罪啊？”

两个孩子在王府那种复杂的环境中长大，三四岁已经懂事了，见杨善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立时害怕起来，连一惯嚣张的老大都白了小脸。

杨善见他们知道害怕了，这才道，“惩罚你们待会儿服侍大家用午膳，可服气么？”

听说只有这点惩罚，两个孩子都定下心，拱起小手像模像样的接受了。

杨善又转向小四小五，笑道，“你们两个好像也喧哗来着，那就给两个哥哥打下手吧。”

两小只立马垮下小脸，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老二见几个兄弟都受罚了，他也笑眯眯道，“有我看着四弟五弟，阿耶放心好了。”

杨善笑着应了声，一场皇子争霸赛落下帷幕，孩子们都老实下来，乖乖钓鱼再也不敢闹腾了。

皇后看着乖巧无比的几个庶子，在心里暗自佩服杨善，嫡母有多难只有当过的人才知道，以前在王府还能对庶子训斥几句，成为皇子以后连哈口大气都有可能背上不慈的罪名，只能由着他们闹腾，幸好皇上有办法，几句话就把小魔星们治得服服帖帖的。

没有几个孩子捣乱，杨善开始接连不断的上鱼，钓到了十多条大肥鱼，是全家收获最多的。

送几条去寿康宫，剩下的叫来御厨做了全鱼宴，杨善让木萍和王林寿跟牧峥另设一桌，他跟皇后这桌屏退了宫人，摆碗添筷全由几个皇子负责。

蓬莱岛上并未更换陈设，矮餐桌正好方便几个孩子干活，老三的强迫症再次发作，所有餐具都要摆得整整齐齐才看得过眼，老大就毛躁多了，弄得桌上碗筷乱飞，老三就拧着小眉头跟在他身后收拾，看老大的眼神像是想叨了他。

老二带着小四小五跟着老三，两个小子还没学会用筷子，自己吃饭都费事，还非要学两个哥哥给阿耶布菜，掉到桌子上的鱼肉比放到杨善碗里的还多。

杨善也不嫌弃他们，谁小时候不是这么长起来的，掉到桌子上的鱼肉都交给吉祥解决，布菜成功就夸奖一句，孩子们都高兴起来，抢着给他夹鱼。

午膳过后，皇后带孩子们回去休息，杨善不想这么早离开，拉着牧峥在岛上散步消食，歇过午觉才回到思政殿。

他刚在花厅坐下，就接到鸿胪寺卿请见的贴子，鸿胪寺相当于外交部和民族事务部，齐国边塞有很多少数民族聚居地，看到贴子杨善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边塞不稳。

命人即刻把人宣进思政殿，看到鸿胪寺卿递上的国书，他才松了口气。

南疆的南狄是周边四强国中与齐国关系最缓和的，听说齐国新皇登基，特意派三公主带队前来祝贺。

杨善嗤笑一声，“说得倒好听，周边国家谁不知道新皇薨逝第一年不宜宴请外客，与我们交好的国家都是只见贺礼不见使节，南狄巴巴派个公主过来，要说他们没有目的谁信啊。”

鸿胪寺卿垂着头，尽量减小存在感，暗自祈祷皇上千万不要迁怒到自己身上。

杨善对忠诚度到达及格线的官员可迁怒不起来，无奈道，“好了，我还能咬人不成，专程跑一趟总不会只是送国书吧，南狄究竟想干嘛？”

见杨善没有发火的意思，鸿胪寺卿这才敢抬起头，皱着脸道，“陛下，臣胆子小得很，听我禀明南狄来意也不要发脾气哦。”

杨善被他酸梅超人的表情逗笑了，盘正条顺的帅大叔把脸皱成这样挺不容易的，他笑着保证道，“行行，不发脾气，你说吧。”

鸿胪寺卿这才松了口气，把南狄来意说了出来，南狄民风开放，王子王女皆可继承大统，落败一方通常会选择出国和亲，齐国前三代帝王都有南狄出身的妃子。

现在的老国王有两子两女，以长子和三公主的势力最为强大，老国王偏向长子，前两年曾透出意思想把三公主许配给先太子，这次派她带队前来，大概也是为了这件事。

杨善沉吟道，“这只是老国王一相情愿的想法罢了，三公主能愿意吗？谁会放着国王不做，跑到异国当小妾啊。”

鸿胪寺卿示意杨善看国书下面的册子，语带不屑道，“所以他才会送上厚礼啊，听送国书的使节意思，只要陛下愿意留下三公主，南狄还有更加丰厚的嫁妆送上。”

杨善翻看礼单，南狄比大齐还要温暖，水系众多平原辽阔，还有丰富的海洋资源，出产玉石和珍珠，杨善看地图时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这么大一块肥肉就在嘴边，不咬上一口都对不起系统带他重生一回。

看过礼单，他问道，“这上面只有金银珠宝，玉石特产，美婢珍兽，数量确实不少，可也没到让一国之主动心的程度吧？难道南狄公主的嫁妆里还能赠送国土不成，那倒是可以考虑。”

鸿胪寺卿被他吓到了，猛摇头道，“怎么可能，国土哪能当成嫁妆送与外国，陛下千万不要跟南狄人露出此意，会引起南疆战事的。”

杨善哼道，“给个仨瓜两枣的就想让我接手他女儿，南狄老匹夫想屁吃呢。”

鸿胪寺卿也不想皇上接手南狄公主，万一生下皇子可是桩大麻烦，他很高兴皇上跟自己想一块儿去了，又不大相信杨善的定力，小心试探道，“据说，南狄三公主美若天仙，是南狄第一美人。”

杨善哈了声，不屑道，“老子什么美人没见过，美人计他们用错地方了。”

有杨善订下的基调，鸿胪寺就知道用何种规格招待南狄公主了，现在来的只是打头阵送国书的使节，三公主最早也要新年前后才能到京城，准备时间充裕得很。

等鸿胪寺卿出去了，牧峥才开口道，“陛下真不打算收下南狄公主么？”

他心里酸的好似喝了一缸醋，听皇上只对南狄国土感兴趣，又不受控制的泛出甜蜜，这会儿只想求句实话让复杂的心情平静下来。

杨善点头，压低声音坏笑道，“收下她哪有放她回去的好处大，她的势力足以与大王子争锋，唯一欠缺的就是老国王的想法。我可以给她个友好特使的名头，支持她在两国之间经商，积蓄资本继续跟大王子斗，最好斗到南狄一分为二，才好方便我们逐一击破。”

牧峥听得两眼放光，握紧拳头道，“南狄水泽众多，本就存在许多地方势力，南狄政权减弱以后就很难管住那些蛮子了，到时只要我们大军压境，千里沃野就归我大齐所有了。”

杨善笑道，“先不急，让他们内部斗去好了，我们当前的任务是增强国力，早晚有收拾南狄的一天。”

牧峥忧虑道，“南狄缺少铁矿，臣担心开放通商以后会有大量铁器和铁矿流入南狄，增强军力对付我们，这也是先帝不同意开放商路的原因。”

杨善冷笑，“那是他想不开，养那么多暗卫只用来做蝇营狗苟的事，放出人马暗中查访，再派兵把暗中走私铁器的人家一网打尽，既能杀鸡儆猴，还能拔掉地方毒瘤，何乐而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