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脸来这！”

“我可怜的笑笑！”

“笑笑，呜呜——”

是笑笑的双亲从灵堂里奔了出来，仿佛也就像是看见了幕后凶手般地直奔燕翎而来。那眼神也是恨不得就把燕翎给剐了。

却也是他们的到来，令得在外边围观的寨子人们也终于同仇敌忾了，“是啊，不是他，笑笑那么好的姑娘怎么就死了！”

“一定是他又说了什么，刺激到了笑笑！”

……

大家本来也就伤心，也是很自然地就把仇恨全部都甩在了他的身上。

眼看着，笑笑的爹娘越来越逼近，芷衣也是皱起了眉头，在看向身边动都没有动过一下，面无表情的男人，“难道你就准备这样束手就擒？”

燕翎没有回答她。

可这时，大家却不只甘心言语上的攻击了，竟然就连东西都已经砸了过来，首当其冲的便也就是笑笑爹娘砸过来的鸡蛋蔬菜，这还是顺手就从旁边拿起来的东西。

“小心！”芷衣下意识地就喊，尤其是发觉他根本也就没有动作的打算以后，也就更是诧异了。

难道他这是任由这些东西砸在自己的身上？

她内心也就是那么一时的茫然，很快也手里相思剑一抵，对这些寨子里的人们自然是不可能刀剑相向，但也足以挡下这些砸过来的东西。

一刹那之间，芷衣身前的空地上也是一片狼藉了。对于挡在燕翎前边的年轻姑娘，大家也是很恼怒不解，“容姑娘，你是我们的贵客，大家对你尊重，还请你也给我们一些面子！”

“容姑娘，你再不走开，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在场的这些人们，多少是和笑笑一家沾亲带故的。

可芷衣却没有回头，“各位，请节哀。”

没有叫他们冷静。

也幸好芷衣没有这般说。

笑笑的爹娘已经过来，还有笑笑的那群兄弟姐妹，浩浩荡荡，人势甚大，也直接把他们包围住了。·

“燕翎，你为什么当时不拦下笑笑？”早就已经哭红了一双眼睛的笑笑爹娘，又一次这样犀利地问了出来。

芷衣回头瞧燕翎，他还是那副面色淡淡的模样，“该说的我已经说了。”

可笑笑爹娘要的是他这句话吗？

他们是要发泄，是要向燕翎这个当时唯一有机会救下笑笑的人发泄那错过的情绪。

“你为什么不安抚住笑笑啊！”

“笑笑这些年对你的真心可真是喂了狗！”

“燕翎，你没有心！”

……

这一句一句话地抛向燕翎，一句比一句凶狠。即便芷衣也觉得，燕翎他是和他们话里的人没两样，可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可此刻就连本人都不在意。

“啪嗒——”

一个鸡蛋破碎在燕翎的鞋背上，透明的蛋清和橙黄的蛋黄浑浊了。

随着它的成功，笑笑那帮子的堂兄弟妹也是更加张狂了。

此时，芷衣脑海里也就只冒出了一个念头：这家伙是故意的吧。

不不不，也说不上是想要找罪受。

不若说是乘势而行，刻意叫他们发泄的。

他——

芷衣脑子倒是转得飞快，他这是……心底愧疚？不不不！芷衣望着他那张平静与往常无疑的脸，反正也实在看不出来。

他不设防，让他们都能砸到自己？虽然不知道这人到底是在想些什么，但芷衣还是准备为他拦下，可身后他冷静到了极点的声音响了起来，“不用了。”

不用了？

就在她还在想什么意思的时候，已经站了出来的燕翎手上衣袖一动，众人都还没看清楚他的动作是什么时候动的，他人就已经站了出来，反而把逼得刚才扔东西过瘾的人们都后退了一步。

“你要做什么！”笑笑的爹娘更是十分顾忌警惕，笑笑的那些兄弟姐妹们也主动拦在了身边。

“她的死与我无关。”

一听到这句话，芷衣内心也是叫声不好，那有和死者家人这样说话的，这不也就是找虐。

笑笑父母被他那冷酷的语气也就是镇住了一时，很快也就更加悲愤了。

“我会找到杀她的凶手。”至于这后边的一句话，也则是完全被当做了他为了洗刷自己的清白才这样说的。

“你……”芷衣也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才好了，这会儿在混乱的场面里，也都有想要溜走的想法了。但都做到了这一步了，再放弃多可惜啊。

啪嗒——

又一只鸡蛋顺着透明的结境破碎，黄黄白白的东西也往下流。

差点也就是要砸到了芷衣。

她刚刚护在身后的人，竟然主动开了法阵拦截了下来。

芷衣呆了呆，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做什么。

“你们在闹什么！”忽，山姥的声音响起，也像是涤荡的钟声一样把灵堂外哄闹的场面给重新收拾了一遍。

出来的不止是山姥，还有燕寨主等人，外边的动静他们不可能一无所知。

山姥首先看向的也就是起事的笑笑父母，虽然是长辈，可这会儿实在伤心愤怒的他们，也是无法继续再忍耐了，“山姥，笑笑那么小就没了，您难道就不为她做主！”

山姥也是脸色一黑，“你们俩也不小了，还在这儿胡闹！”

“这事和燕翎没什么干系！”虽然不承认，不甘心，可山姥也还是这般地说了出来。

离老也是一样的神情疲惫，但看向他们的眼神也带着警告，“我们当然不会让笑笑白死，这个人我们一定会抓出来。”

一向和气的离老，何时说过这般僵硬的话语，也足以见他们的态度。

“燕翎，你先走吧。”

燕寨主始终没有说话，大概也是表示能够接受这种安排，倒是头上戴了生麻白巾的燕焉，看着燕翎，又看着他身边的芷衣，背地里手已经攥紧了。

“我说，我会找到杀她的凶手。”在他们面前，也像是没有感觉到一点的压迫，只是自说自话。

“阿兄——”这会，燕焉终于还是忍不住了，那双杏眼微微垂着，看不清神情，可话语和心绪都在起伏不平，“别闹了。”

“这事情和阿兄无关，我会查清楚的。”

那一闪而过的寒光，还有此时颇为奇怪的燕焉，也就只有习惯了观察他的芷衣才发觉到了那些细微之处的诡异。

“笑笑是我的未婚妻，这事自然也是由我来查，那人……也得由我来杀，这样才能叫笑笑瞑目。”

少年抬眸，眼底是红的，也是无比赤诚地说着这一番话。

“翎儿，你阿弟有这样的心，我看你还是让他一次吧。”燕寨主这时候，也终于说话了。

一边的山姥和离老，脸色也是相当的勉强。至于笑笑的双亲也更是双眼如焰火般地烧着，注视着这对兄弟，可被山姥抑住了，也就只能隐忍了下来。

“翎儿，你和容姑娘先走一步吧。”燕寨主语气虽然柔和，可也是不容他们否决的。

这人怎么不说话啊？

就算是一向耐心好的芷衣，这会儿也怕他忽而说上一句话拒绝的话语，这样场面变得更尴尬怎么样。

更何况，他还是不太爱说话的那种人。

“燕寨主，那——我和翎公子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们。”芷衣主动说话，还是这样的大包大揽，燕明月也是略有诧异的，但她这样城府深的人，又怎会轻易透露出自己的情绪来。

“走吧。”芷衣轻声地对身畔人说，也是有点担心他一点也不给自己面子。

在他真的跟着自己转身离开后，芷衣也是眉眼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