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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谁可疑谁可怜,谁无辜谁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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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被吓了一大跳,齐声呜呼。

落雁娇紧闭着双眼全无生机,身上还散发着阴冷的暗香,凌然好似一座冰雕。她只是坐了起来并没有下一步的举动,但足以吓得庄友新两颗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

无人紧逼,庄友新也在节节后退,直到身后的柱子已经抵得他无路可退了,他才颤抖着抬起手来指着落雁娇,语不成调地说:“你你……你没死?你怎么可能没有死!”

黄衣少女斜眼看他,嬉笑道:“对啊,她怎么可能没死?新郎官,前日里你可是明明白白地亲自试探过了她的鼻息,她不该活回来呀……难道说鼻息不准?不如你再过来摸摸她的脉搏?”说完她就作势要去拉庄友新。

吓得庄友新连忙又摇头又摆手:“不不不,不要,你不要过来!这……这这根本不可能!她死了,死了,我亲眼看着她死的,没脉搏也没心跳,现在怎么可能又活了回来?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话到这里,事实已白,瞧热闹的众人哪里肯憋着不吭声?那自然是哗然一片。可庄友新不是要听这些议论和嘲讽,他急于寻求一个认可,一步三跌地来到庄量山的跟前,拽着父亲的袖子说:“爹,这不可能,不可能啊。”

“闭嘴!你这个逆子!”庄量山气狠狠地拂袖将儿子甩开,亲自上前一步想要去探落雁娇的鼻息,却被黄衣少女跳出来抬手拦下。

“庄老爹,多嘴提醒你一句,这花魁可是在阴间溜达过一遭,身上必然带有尸毒,你小心可别碰到她哦。”她又故意瞟着浑身发抖的庄友新说:“而且人这卿卿佳人此番回来是为了带走自己的情郎,你这当老公公的真没必要非来凑这份热闹!”

“妖女休要危言耸听!我就不信她当真死了!”庄量山将少女一把推开,正要伸手去试探落雁娇的鼻息,忽又闻得了少女的一声轻哼,仿若是要等着看笑话了。他心里迅速十万分衡量,最后一咬牙转而抓住了落雁娇的手腕。

屏气静听,这老家伙能体会到的更多是自己的心跳。

忽地一下,他甩开了落雁娇的腕子,即便心慌但表面的镇定还是维持得相当好。霍然起身的一刻,他也送上了一声冷笑,指着少女冷言带冽:“你这妖女果真有些手段,但不过就是街头杂耍的障眼法罢了。”

听他这么说,宾客里有好奇心份外旺盛的忙问:“所以这真是一具尸体?死人来找你儿子偿命了?”

“荒谬!”庄量山怒声呵斥:“我儿与这女子毫无干系!”

黄衣少女凝着眉头啧啧了两声,笑道:“我所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是你们少见多怪偏偏不信。那我也不妨再说一句真言,庄老爹你方才碰过了花魁,怕是已经染上尸毒了哦。”

“爹,爹,爹你怎么样?”庄友新倒是还挺孝顺,焦急的神情可装不来。

即便苍白的脸色已经将庄量山内心的恐惧出卖了一干二净,可他绝不松口:“新儿莫慌,不要被这妖女的鬼话给吓到了。”

“可是爹,落雁娇真的回来了。”

“住口!什么回来了!”

少女再一声轻哼,拿腔作势地说:“庄老爹,你好倔强哦。这花魁都坐起来了你还不信,那就只能让她再走近些给你瞧瞧清楚喽。”

说话间她已经走回担架旁,温柔地拨了拨落雁娇耳畔的碎发:“花魁啊花魁,有怨有仇,是情是爱,你都不如走上前去跟你的情郎说个清楚。”

“别,别,我不要!不要啊……”

庄友新失声惊叫,可即便视线已经被他自己的声音震得模糊了,事情也从没有考虑要因他的意愿来改变。

堂上众人皆凝神细看,果然在少女话音落定之际,落雁娇真就直挺挺地站了起来。虽然依旧紧闭双目,但竟然有了一个抬头的动作。

庄友新连滚带爬地跑到南宫瑶华的身边,因为摩勒挡在了前面,他就只能隔着一段距离,跪趴在地上呐喊:“娘子,娘子,娘子你要救我啊……”

他的脑子倒算得上清醒,眼下还知道哪个最有可能庇护他。然而南宫瑶华不言不语,摩勒瞧他这副样子更觉得与之有一层瓜葛是种耻辱,握住长剑的手轻轻一旋,用剑柄直接将他推回到了堂中。

不过倒也有同来的师弟愿意“仗义执言”:“我就不信那个什么娇还真能是个死人!”

黄衣少女轻一诡笑:“少侠好胆识,当真不怕有尸毒?”

“我堂堂灵宝玄门,会怕你这等妖术?”说着便要冲上前去,却被摩勒抬臂挡在了身后。

少女瞧着一乐:“小哥哥,你挡着他作甚?难道是想亲自上前辨个真伪?”

摩勒看都不看她,冷漠说道:“我只是在担心……”

可惜被挡住的同门并不识好,没等摩勒把话说完就狠狠地用手肘撞了他一下:“我用得着你来担心?”话虽如此,但想来这位方才也是冲动了,此刻并没有了再上前的举动。

少女“啧啧”了两声,摇头叹道:“这就叫好心没好报,学学你们大师兄和大师姐,多懂得袖手旁观!”

这话一落,甭管是灵宝玄门的一波还是来瞧热闹的一波,那心里都是各种滋味。

摩勒也微一侧畔瞧了眼身旁的南宫瑶华,再等看向少女时不禁多甩了个白眼,声音也更冷了:“我是在为你担心,毕竟把戏这种东西经不起细瞧。奉劝你少开小差,莫要乐极生悲。”

少女脸上的笑容微微凝住,眼珠儿却十分灵动地将摩勒看了又看。最终她将眼波瞟向了一旁的南宫瑶华,忽地一笑,道了声“谢谢”,还一拍胸脯地说:“我识你的好!女孩子呢,都聪明,都会识你的好!”

摩勒瞧她觉得尴尬,白了一眼又马上侧过了头去。

不过就此灵宝玄门也算摆开了态度,他们已然愿意相信花魁和庄友新的关系,且并不急着与少女为敌。而宾客们原本就不想引火烧身,见此情形就更加坦然地做起了座上观,也就空留了庄家父子独独地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庄友新见状,不敢上前去和死人对峙,却敢在人群里指着天问雨质问:“问雨兄,这是何道理?”

天问雨不回应,却用眼神死死盯着他,就像是在说:你还有脸问?

黄衣少女也笑盈盈地道:“新郎官,快别管大舅哥的道理啦,赶紧回头看看身后,那才是你该面对的道理。”

庄友新闻声回头,结果直接两眼一直,两腿一软,顺着身边的立柱又软回了一滩烂泥。

原来就在他扭头质问天问雨的片刻之间,落雁娇已经闪移到了他的身后,而他这一回头,正险些与花魁再次重温了脸贴脸的亲昵温存。

此刻的落雁娇虽然面无血色但落雁之容不改,可她的眼睑之下却在一点点地往外渗出血泪。

少女故意跳到了摩勒一旁,用一种遗憾的口吻说:“花魁啊花魁,你先莫要哭泣。方才我已将你的冤屈都说了出来,可堂上竟无一人愿意相信。要知道这些都是名门正派,连他们都不愿相信,我想这阳间已经没办法为你伸冤了。你不如现在就将新郎官带去地府阴曹,让阎王老爷来替你主持公道吧。”

庄友新的三魂七魄已被吓跑了大半,软在地上站不起来,但求生欲还是促使他像狗一样到处乱躲。

然而丧家之犬,何以求安?三拜礼成的妻子都冷眉相对,其他宾客更加袖手旁观。况且落雁娇的瞬移之法十分了得,不论庄友新往哪里爬,她都能在下一瞬挡在对方的面前。

庄友新最终还是爬到了自己父亲的身旁,可才轻轻的一个拉拽,竟将庄量山直接拽倒在地。做儿子的本想求一个支撑,却不想父子俩却瘫在了一起。这时庄友新才发现他的老爹竟然已经全身无力宛如了一具空壳。

“爹你怎么了?”

庄量山看着儿子,张大了嘴巴却只发出了一声“嗯啊”,便再也说不出旁的字眼了。

在场众人又是一起“呜呼”,仿佛听书人在吆喝着催下文。

少女瞥了眼摩勒,见他的脸上并无分毫好奇之色,心中既有失望又觉满意,就故意更靠近了一步。不曾想这少年也是个机敏的人,立马以相同的步调向旁错开了一步,更垂眸很平淡地说道:“我已经劝过你了,莫开小差。”

少女皱眉咂舌,只得乖乖地返回堂中,瞟着地上的俩父子道:“这是尸毒发作啦。”

庄量山支撑着想要站起来,少女忙摆手笑道:“庄老爹,何必还苦苦挣扎?我句句实话,你心里也很明白,又何必为了偏袒儿子而折了自己一命?只要你坐回去一动不动,我就当你已经放弃了庄友新,也就不会再为难于你,而且还会为你治好尸毒。毕竟青山尚在,何愁无柴?”

庄友新冷哼道:“妖女,你以为三两句就能分裂我们父子?”

可他这话的余温尚在,搭在他臂弯上的手却已经退了下去。庄友新惊讶万分,回眼去看自己的父亲。而庄量山,只能侧过头去不再看自己的儿子。

“咦——”宾客们竟还好意思感叹庄家父子间的无情。

少女眼珠骨碌碌转了又转,歪头对着落雁娇说:“行了花魁,快把你的情郎带走吧!”

不等落雁娇挪步,瘫坐于地的庄友新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跐溜一下就从坐姿翻腾转成了跪姿,对着落雁娇“咚咚咚”地以头抢地。磕头还不够,他还“啪啪啪”地连扇自己的耳光,力道确也算诚意满满,而且话说得也是难得的利索。

“阿娇,阿娇,对不起,对不起啊阿娇!是我庄友新不是人,我对不起你!可是阿娇,阿娇,看在一日夫妻百日恩的份上,求你饶了我吧。只要你肯饶我一命,下辈子我做牛做马来报答你。”

堂上一片哗然,评论声肆无忌惮。

“果真是跟花魁有染,还以为他老实本分,方才差点就出手帮他了!”

“是呀是呀,竟然真是他杀了落雁娇。我险些也被他平平无奇的模样唬骗了,差点真拔剑护他了。”

“天啊,他这是既骗了花魁又骗了灵宝玄门啊。”

“而且南宫姑娘都已经跟他行过礼了……”

……

议论声此起彼伏,少数为花魁可惜,更多的都在为南宫瑶华叫屈,当然罪魁祸首都是庄友新。

而南宫瑶华从始至终都顶着鸳鸯盖头冷冷清清地站在一旁,片言没有,只字不说,好像也是堂上最无关的看客。

少女妙目一闪,雀喜一跃,拍掌笑道:“新郎官,你这是承认了?”

“我承认,我承认!是我诓骗了阿娇让她与我殉情,然后设计害死了她。可我不是完全不爱她,只是没想到灵宝玄门会突然同意将南宫瑶华许配与我,我才担心阿娇的存在会影响到我的婚事。”

“住口!”灵宝玄门的小师弟们听不下去了,跳出来指着庄友新骂道:“照你的意思,你负心杀人还要赖我师姐不成?”

“本来就是!”庄友新已是毫无顾忌,几近咆哮地控诉:“我从没去求过你们珞珈山,是你们上杆子要把南宫瑶华往我家送。我承认我们正威镖局有虚荣心,想着和灵宝玄门攀亲不无裨益。可你们有什么用?我与她三拜礼成,我就是你们灵宝玄门的姑爷,可大祸临头你们没一个站出来帮我!早知如此,我又何必害死阿娇。”

小师弟们听了这话气不过,纷纷想要拔剑直接挑了他庄友新,却被天问雨的一个眼神又训斥了回去。

少女觉得热闹已经凑得差不多了也是时候收尾了,就拍了拍手说:“行吧,既然你已承认,就请如约去死吧,也莫要让花魁在奈何桥上等你太久。”

庄友新巴巴地抬起头想要为自己再辩解两句,然而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突然眉头一锁,瞳孔瞬间放大,双目猛而爆血,紧接着就跌地身亡了。

只在一个刹那,死亡像是从他身体里迸发了出来。

少女也是一愣,连忙去看花魁。花魁同是一惊,竟还睁开了眼睛,正见得一绿一白俩异瞳。

这边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在旁的庄量山也轰然倒地,同样是双目爆血,死状惨烈。

少女极快地小声说了句:“小川,先走。”

顷刻间众人只觉眼前有幻影与疾风交错而过,再定睛,堂上已不见了花魁。

少女心虚地涩涩而笑:“人家地府也有地府的规矩,花魁已经出来怪久了,是时候回去报道了。”

她余光一瞥,碰巧捕捉到了摩勒嘴角边隐约勾出了淡淡的笑容。这让她还挺高兴,忙冲其挥了挥小手,摩勒却立即冷漠了脸庞。

她又觉扫了兴,小手掸了掸衣皱,挺不把自己当外人地说:“那事情都搞完了,我也该走啦。”

正在这时,南宫瑶华随手抽出了身后人的长剑,甩着宽大的红袍翻身一跃挡在了少女的面前。

“众目睽睽之下毒杀我夫君与公爹,真以为可以来去自如?”

少女眨了眨眼,定了片刻,忽然有所顿悟地问:“难不成这半个时辰已经到啦?”

红盖头下红唇微勾:“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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