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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惊鸿踏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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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儿!”

蓝绦的声音与身影几乎是同时乍现,他就像是被投掷过来的一样,转眼就立在了摩勒的眼底。

全赖于摩勒有着相似的声音,给了蓝绦希望。但当蓝绦看清面前人的模样时,又是由兴奋的极致转为了失落的极点。

摩勒知道他的执念,明白他的心情,想自己已经找到了心爱,而他还在苦苦觅寻,不由就满怀了同情:“你遇到他了?”

换作别人,蓝绦已经扭头走了,多说一句都是被耽误了时间,毕竟他还得向着居不易所指的“前方”继续追寻呢。

但面对的是摩勒,他还是愿意多说两句,多听听和他杨儿一样的声音。

“刚才我遇到了一个爱脱衣服的小子,说看到杨儿来了这边。我苦苦地一番找寻,起先把路经的挨家挨户都踹开了一遍,结果从被窝里捞起来的没有一个是我杨儿。后来我再一想,我杨儿打小就怕黑,睡觉不爱吹灯。所以我就赶紧往亮的地方找,结果就瞅到了你这里,不想还是扑了个空……”

“蓝先生……”摩勒继续表示同情。

“没事儿,没事儿,没找到正品,见到你个冒牌货也挺好!”

摩勒不想同情了。

邬山月站在屋里头见摩勒与楼梯口的人聊得挺欢,心生好奇,“诶诶”了两声唤他回头,打着口型向他探问:“你朋友?”

摩勒点了点头。

蓝绦见他跟人交流,也“诶诶”两声唤他回头,同样是对了个口型:“你朋友?”

摩勒再次点了点头。

如此为何不索性直接打个照面,瞧上一眼?

邬山月与蓝绦于同一时间,想到了一处。

他们一个马上跑到了楼梯口,一个立即跳上了最后的两阶台阶。几步相遥,自是能将彼此看了个清楚。

邬山月瞧着此人虽说邋里邋遢不怎么修边幅,但高鼻深目,意态扬扬,气场似个世外高人。况且又有些年纪,还与摩勒相熟,凑着这方礼数她也知道要笑嘻嘻地打了个招呼:“老先生,您好呀。”

摩勒也在一旁笑着介绍:“蓝先生,她就是我曾与您提起的……”

一阵强风忽然在蓝绦的周身聚拢了起来,呼呼之声掩掉了邬山月的名字。摩勒还没待反应,蓝绦已是拔地而起,狠出的一掌向邬山月的胸口袭去。

好在邬山月在前一刻已经察觉出了不对劲,慌忙侧身躲闪。可惜也只躲去了一半的来势,这一掌终究是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强大的力量直接将她整个人推飞,撞到了几步之外的餐桌上。一桌的美食被掀翻了大半,半边的桌角更被震成了残缺。

邬山月亦觉喉咙间一股的腥涩微甜,猛一偏头,一口鲜血喷在地上。

“月儿!”

摩勒惶恐至极,急忙冲撞着跑了过来。

然而蓝绦的下一掌已经更快地续上了力,情急之中摩勒只得靠飞扑来超速,一把将邬山月紧紧地包裹在了臂弯之下,同一刻,蓝绦这几乎凝聚了全力的一掌也拍了下来。

“噗!”一口鲜血喷在了邬山月的胸口,为她缀满配饰的衣服上又多添上了一朵晕染的红花。

“小哥哥!”

福大命大,好在摩勒的身后正背着那把厚重的黑剑,蓝绦的一掌只是击在剑身之上,不然摩勒已经魂归珞珈山了。

“你怎么样?”

邬山月情急心切,可摩勒来不及探讨伤势,只急忙转过了身,挺开肩膀,张开臂弯,明明脑袋后面不会长眼睛,但他就是能把邬山月完完整整地护在身后。

惨白着一张脸,他坚定地对向蓝绦:“你别伤她!”

一句话,四个字,却是伴着鲜血嚼出来。

邬山月对自己受袭一头雾水,她根本就不认识这头疯狂的野兽。虽然知道对方实力强劲,但她要死也要死个明白,于是便作势想冲出来与蓝绦对峙。

摩勒头也不回,背着手将她推到了餐桌底下,自己则坐在了地上堵死在前头。他知道能让蓝绦发疯的一定是杨儿,但在杨儿的问题上又跟蓝绦无法解释,而且他更体会到了不听解释的蓝绦实力有多强。

邬山月从桌子底下看到摩勒在艰难保护自己的样子,她很清楚摩勒的实力,知道他根本没有绝招能与蓝绦抗衡。而此间他这样坚持,如此努力,有可能实现的也只是杯水车薪的殊死拖延。但即便只能是拖延,摩勒也没有想过要放弃。

如此,她又怎能牵连他?

虽然摩勒不让她出来,但好在声音并不会被阻隔,她蹲在桌子底下依旧可以把控诉嚷出来:“你这个疯老头,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

她话还没问完,蓝绦的回答已经冲口而出:“你把杨儿还给我!”

“她不认识你的杨儿!”摩勒同样是冲口而出,没有犹豫,也没有根据。但是真是假已然没有必要去想,他只管这句话对他身后的人最有利。

邬山月也跟着喊出了无辜:“没错,什么羊啊牛的,我怎么知道哪顿饭里多吃了你养的牲畜。你不找厨子找食客,是没处发疯了吗!”

空气中猛然震起了穿云裂石一般的长啸,邬山月忙地捂住了耳朵,摩勒却只顾得上勉力起身去阻挡阔步而来的蓝绦。

“蓝先生,她有口无心,全无冒犯之意。相信我,她真的不认识你的杨儿。”

可蓝绦就像是听不见一样,摩勒只能随手捞起了那个小酒坛砸了过去,酒洒在了蓝绦的胡子上,这当然不足以让其清醒。

蓝绦释发内力,围绕其身边的是撼天卷地的气势,显然他是要见尸不见人了。

摩勒别无选择,只能抽出了身后的黑剑,为了心里挂住的人,他不得不朝着蓝绦挥斩了过去。

可面对一个帮过自己的人,巫医谷的日子也不是白白相处,这一剑摩勒有意无意地就没有瞄准,挥斩之下只用这剑锋之气削去了蓝绦的半边袖子。

但也是趁着这个间隙,他再次试图让其清醒过来:“蓝先生,好不好先冷静!你想知道杨儿的下落,也总要给人说话的机会啊!”

然而蓝绦全然不管这许多,他知道摩勒没有夺他性命的决心,何况即便真有,又能如何?

眼见黑剑再次阻挡了过来,蓝绦直接金钟罩护体,快出两步,横臂迎了过去。可黑剑似钝却极锋,竟然冲破了金钟罩,硬生生切进了蓝绦的血肉之躯。好在摩勒一直都在手下留情,不然蓝绦这条膀子可就直接废了。

可见摩勒真的就很可笑,他一个弱者,一个下风之人,临在了生死之际却还在心慈手软。

“傻小子!”蓝绦一声哼笑,掌间用力,直接扭转了剑锋,“呼”的一下,锋口已经指在了摩勒的喉结处。

“啪”的一声巨响,饭桌被腾起的骨鞭彻底甩飞,杯碟盘碗噼里啪啦碎了满地,饭菜汤汁直接撒得满天。

冲出来的邬山月连多一句的废话也没有,弱腕再一轻抖,骨鞭势若龙蛇一般朝着黑剑嗜咬而来。“刺剌剌”一串长响,鞭剑相缠,蓝绦只觉虎口处震得发热,黑剑险些脱了手。

好一个纤弱的少女,在力量悬殊之下亦能站于不败之地?

可惜可惜,言之过早。

蓝绦毕竟撼力于天地,邬山月如此为之更多的只是另其本就恨极的心又怒上了一层。

只在下一个瞬间,蓝绦蓄力已上,两相争执之中,“啪”的一声,黑剑和骨鞭纠缠着一并被甩出了楼窗之外。

没了武器支撑,邬山月立马变得手无缚鸡之力了。但她紧跟着秀口一张,一枚晶蓝的毒刺向蓝绦急喷而去。

可蓝绦毕竟练有金刚罩护体,扛不住黑剑,但不至于连一枚小小的银针也要放在眼里。

果然毒刺碰到了他的脸,只擦了一下,完全没有刺进去,便轻轻地掉在了地上。

明里打不过,暗里又不能得手,邬山月明摆着是全无胜算了。

即刻之下,摩勒贴了过来,坚定地挡在了她的前面。

“蓝先生,您别伤她,要杀可杀我!”

“我杀你何用?”蓝绦厉声怒啸:“四年前,就是她拐走了我的杨儿!”

蓝绦怒红的眼睛像喷火又像滴血,简单的愤怒已无法形容,他更像是一头猛兽,誓要撕咬曾经害他的猎人。

“不可能!”摩勒赶忙说:“四年前她不过十二三岁,如何能拐你的亲朋?”

“我认错谁也不会认错了她!”

“好,即便你认准了她,我们就慢慢问,慢慢问出杨儿的下落!”

摩勒努力想用语言劝服,毕竟实力在蓝绦面前只有死路一条。而且在他想来蓝绦也不该拒绝,既然那么渴求杨儿的消息,就不该放弃最快抵达的捷径。

然而,蓝绦的神情不见丝毫松动,话语也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人,我可以慢慢找;但她,必须即刻死。”

“为什么!”

“她若不死,即便我找到了杨儿,仍旧会被她再骗走!”

摩勒瞬间没有了言语,他本就不是个能言善辩的人。

但他还是要坚定地挡在邬山月的前面,一面用恳请的神态尽量缓一缓蓝绦的情绪,一面便是紧贴着邬山月偷偷地往栏杆的方向挪。

那是最快的出口,也是他所能想到最可能求到的一线脱逃的生机。

“小哥哥!”邬山月忽然唤了一声。

摩勒只顾着警惕前方的蓝绦,无暇转头应声,但身子还是下意识地向邬山月偏了一偏。

原以为她是害怕或着急,却不想她竟是从袖口里滑出了一根骨刺,挥手一掠,冲着摩勒的心口就插了过来。

摩勒惊讶而不知所以,骨刺猛刺下来的势头更是毫不留情。

然而终究还是蓝绦更快了一步,“呼”的一掌袭来,只这掌风之力就将邬山月的骨刺震脱了手。她赶忙拔下发簪,竟又是一根雕琢精细的骨刺。可惜还没来得及再向摩勒刺过去,飞闪而至的蓝绦已然狠狠地扼住了她的脖子。

摩勒赶忙用力去掰蓝绦的手:“放开,你快放开她,求你了放开她。”

蓝绦不想再费神,干脆横过另一只手也掐住了摩勒的脖子。

一左一右,将这一对人儿双双提了起来,蓝绦有这个力量。

而且他的分寸还把握得十分得当,不至于能要摩勒的命,但另一只手却已经将邬山月挟至了鬼门关前。

秀丽的小脸儿充血通红,邬山月张着小嘴已经呼不出声音了。

摩勒用他尚存的力气继续挣扎,胡乱摸索中正碰到了被放在一旁的小鸡灯笼。他忙地拿起来向蓝绦的胡子上扔了过去,蓝绦的胡子又密又长,之前又沾了些酒,碰到了点儿火就被点着了。

可说来恐怖,即便如此,蓝绦的手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松动。

他要邬山月的命,不惜一切代价。

火势在一点点往上窜,蓝绦的半截胡子已成焦糊,脸也挨着火光在灼烧,同样邬山月的性命更在急速地凋谢中。

摩勒再无方法,情真、情急、情切之下只能扣着蓝绦的腕子,闷出了一声:“舅舅……”

往事如风,乘着摩勒的这一声,忽地刮进了蓝绦的脑海。恍然之中,他想起了曾经一样的场景,那是他的赤杨在最后叫着他“舅舅”,乞求他放过身旁的女孩儿。

蓝绦的手真就松开了,他痴痴地看向摩勒,眼前已然是幻影。

摩勒不敢喘息,未免蓝绦即刻清醒,他只得是抓紧时间一把将邬山月推出了阳台的栏杆……

他的设想里,至少他会死在邬山月的前面。

可就在邬山月的身体扬出栏杆的一刻,一股轻风吹了进来,随之而见的还有一片红光。

衣衫飘动,身法轻盈,以迅捷惊鸿之势稳稳地接住了邬山月。而这极点的速度,世间有且只有一个小川。

亦没有多一分的停留,他变招奇速,转身之际又冲天而去。

来去都如一片云一束光,不声不响,无声无息,像他没来,像他没去。

“惊鸿踏雪影?”

蓝绦惊见此招,惊奇、惊喜、惊慌,冲天高喊着:“杨儿,我是舅舅!”当即呼啸一般跳出了栏杆,也疾步追进了夜幕之中。

一厢阁楼,幽幽浪漫,层层危机,一时间而来,一时间而去,此刻只留下了倒地的摩勒和他身旁的片片狼藉。

他强支撑地起身,踉跄着扑到了栏杆上。极目察四方,寂寥寥是风吹扶柳,空荡荡是不见伊人。他翻过了栏杆跳到了楼下,又变成了全无方向……

“摩勒!”

身后传来清朗的男声,摩勒回身回眸,楼边的角落里步出了一个修长身影。月光切影照亮间,正见计无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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