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可爱的娃娃。”

“难怪有人想偷走。”

“我们寨子没那么白净的娃娃吧。”

“还是人家莫老师养得好。”

“偷娃娃的都是坏人，不得好死！”

“就是！”

大家放松了心情，你一句我一句说起来。

顾楠清和李中华渐渐被挤到一旁。

“我有新的发现，还需要确定一下。”李中华摊开手中的一小块布料，“你看，这是路上被树林挂着的。”

巴掌大一块被挂破的布。

这也是村子里最常见的面料，自己织的深蓝色土布。

但是这个也不能证明就是顾老婆子下的手。

“我们这样……”李中华悄悄给顾楠清说道。

顾楠清点点头表示赞同。

雨停了才跟着出来的周建红，看着两人自顾自在一旁说着悄悄话，走过去道：“李爷爷他们呢？”

“他们会自己回来的。”李中华的话被打断，皱了一下眉头，想接着说。

周建红扭头却对顾楠清说道：“你不去找你妹妹吗？”

“没事的。阿冰妹妹在山上就找到了。她这会去换衣服去了。”李中华说道。

周建红继续说道：“顾楠清，你对你弟弟妹妹很不负责呢。丢了一个，还那么粗心大意的，先去熬点生姜土糖水，给大家喝一碗，避免风寒才是真的。”

这人是不是有点毛病啊？

顾楠清看向李中华。

李中华淡淡道：“阿清，你过来。”

说着，两人肩并肩走进了厨房。

周建红恨得直跺脚，顾老婆子真是的，她自己要去瓦通寨就去吧，节外生枝地抱走小林子做什么，真是办事不足败事有余。

想着，她看见人群里的顾楠冰和张勇，她对两人点点头。

三个人也趁大家没注意，站在角落里聊起来。

厨房里，刘东升和彭敏早就熬了一大锅红糖姜水，正在分发给大家喝。因为碗不够用，所以是这人喝完一碗，再洗了碗再给别人喝。

正在这时，就看见彭莫兰一瘸一拐满身泥水地走了回来。

她刚走进院子，就看见大家围着陈知青叽叽喳喳说着话。

小林子找回来了。

她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彭老师回来了。”有人看见她，赶紧让开一条路来。

彭莫兰蹒跚走了几步，紧紧抱住小林子，失声痛哭起来。

小林子仿佛感受到她的难过，也跟着哇哇哭起来。

彭莫兰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哄着小林子，等小林子不哭了，她才发现自己浑身都湿透了，连小林子的衣服都被她弄湿了。

她赶紧把小林子递给陈知青，自己进屋翻出一套旧衣服改成的小衣服给陈知青，自己躲进房间换衣服。

这时候，李文礼和刘景山也都回来了。

大家恭恭敬敬喊道：“李老师，刘老师。”

两人看见陈知青怀里抱着的小林子，都松了一口气，上前看了看，都回房间换衣服去了。

换完衣服出来，院子里的人大多都走了。

他们每人喝了一碗红糖姜水，发了一身汗，坐在了后殿里。

小林子在摇篮里翻个身，趴在上面，拨弄着摇篮边上宋东升做的一串串木头珠子玩。

顾楠冰和彭敏一人趴在摇篮的一边，一边拨弄珠子逗小林子，一边竖着耳朵听大人们说话。

但是大家抱着瓷缸，喝着温水，望着屋子中间的煤油灯发呆。

顾楠清抱着顾楠冰见大家都不说话，轻轻咳嗽一声说道：“谢谢彭老师、李爷爷、刘叔，还有中华哥，东升哥，今天要是没有你们，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哎，你这孩子说的。今天是我们愧对阿清啊，那么几个人，都把孩子看丢了。”李文礼惭愧的说道。

“是我没注意的。”刘东升摇摇头。

“不对！这不是大家的错。”顾楠清放下杯子，斩钉切铁的说道。

女孩子的声音清清冷冷带着点杀气，大家都愣住了，看向顾楠清。只觉得女孩子的气质有些不一样了，眼神变得犀利起来。

这孩子果然不太一样。李文礼赞赏地看着顾楠清。

这些年大家接受批评教育习惯了，第一件事就先反省自己。这可不是好事。

于是，他坐直了腰。

顾楠清说道：“今天寨子里唯一不见的人就是顾老婆子。几乎是在发现小林子不见的同时，大家就出去寻找了。接着就下去了大暴雨，在这种情况下，她根本走不远。”

“这是我在找到小林子的山洞里发现的发夹，还有山洞外面树枝挂破的布。这些东西都是寨子里阿婆常用的东西。山洞里还有两个带着泥水的脚印，看起来就是女子的脚印。虽然下雨冲走了外面的痕迹，但是也可以推测出是顾家阿婆带走了小林子。”李中华说道。

“好在她没有歹心，否则一切都迟了。”彭莫兰后怕地说道。

“不！她不是没有歹心，而是在她心里，钱更重要点。她今天是打算抱着去瓦通寨的。”顾楠清说道。

“你怎么知道？”陈知青好奇问道。

“因为我们去顾家老宅的时候，我大伯说的。他们都以为顾老婆子是去瓦通寨看婆婆去了。瓦通寨那边姑娘都不愿意嫁进去。不少人家都没劳动力，最好的办法就买个孩子进去。我小时候听阿婆说过。”顾楠清顿了顿，才小声说道。

新中/华国成立后，前几年反对恶习旧俗，大家有所收敛，但是毕竟是大山里的穷苦山寨，鞭长莫及，管不到的时候还是有的。

“应该是，我听里面林场的人说过，那边好几个寨子媳妇都是买过去，或者换进去的。”陈知青说道。

那时候她们家也一样稍微动了一下关系才分配到了石门寨。

石门寨其实就是通往山里面的一个门槛，跨过像石头门一样的山峡裂缝，进去就是成片的老林子。

而林场的知青们就是专门开荒砍树，在里面种植橡胶树的。

据说比这里苦多了。

说到这里，大家都看向了顾楠清。

顾老婆子可是好几次叫嚣说要把顾楠清卖到瓦通寨里的独眼龙。

显然顾楠清也想到这里了。她眉头紧缩。

看来顾老婆子这件事要赶紧解决。

“阿清家已经没了长辈，顾老婆子完全可以说是她婆婆，代替她做主。”陈知青说道。

李中华看了顾楠清一眼，捏紧了拳头。

这么美好的姑娘嫁给山嘎嘎里的鳏夫，而且还是有暴力倾向的，想想就生气。

大家都摇摇头。

李中华忽然觉得气都喘不过来了，他站了起来就向外走去。

“你去哪儿？”李文礼看他走出去，忽然问道。

他比这里的任何人都了解李中华。

别看这个孩子沉默，却很正直。涉及到妇孺老幼的，基本上他都很难接受。只希望他别去搞事。

“换衣服。”李中华僵硬的说道。

这个理由……

大家看向他还没来得及更换就已经干了的衣服，又看看顾楠清，才发现两人都没有换衣服。

“阿清你也去换衣服。免得生病。”彭莫兰不由分说拉着阿清进了她的房间，找出一套干净的衣服。

“这是阿敏的衣服，你穿着应该短了一点点，将就一下。反正现在夏天挺热的。”

顾楠清打开一看，衣服下摆接了一大截，接口处绣了一大圈蓝色的小花；裤子的裤腿也接了两节，膝盖上的疤痕用同色的线绣成两簇盛开的蓝色小花，显得衣服裤子格外雅致。

寨子里的人穿的衣服也会短了就接了一截又一截，很少有人绣花在上面。

顾楠清在帘子里面换衣服，彭莫兰坐在帘子外面说道：“阿清，我这个年龄经历那么多，身体早就垮了，我的家人也只剩下彭敏一个人了。好想给阿敏找个妹妹弟弟。”

“彭阿姨，你千万不要这样说。我们都是阿敏的姐姐、妹妹、弟弟。你放心，我会尽力照顾好阿敏妹子。”顾楠清知道知恩图报找个词语，更何况彭老师照顾小林子那么多。

“阿清啊，我想认小林子做我儿子。我是真心喜欢小林子，只要我在的一天，不说别的，我可以一直帮你照顾小林子。只是阿敏和我身体都不好，出生成分也不好，就怕我们拖累你们。到时候小林子读书当兵都去不了，不知道……”彭莫兰没有继续说下去。认小林子这件事，她想了很久，在今天小林子找不到的时候，天知道她有多慌乱。

“彭阿姨，”顾楠清打断了彭莫兰的话，走了出来，“我更怕你们嫌弃我们。你看我家多穷，现在想的是怎么吃饱穿暖，养大弟弟妹妹。至于成分，这段时间，听你们给我讲我们种花家的历史，我相信随着历史的过去，它总有一天会成为过去。在历史涛涛长河中，这算个……”

“算个屁！”李中华在门外接着说道。

说的彭莫兰忍不住笑了：“你们两孩子。”

“认小林子这件事阿清妹子肯定会答应，主要是顾家肯定不同意，要想个周全的法子。”李中华对顾楠清点点头。

彭莫兰这几个月悉心照顾小林子，小林子才长得那么可爱、白白胖胖的。顾楠清早有心帮小林子认个亲了，自然也点头表示：“彭阿姨不要嫌弃我们就行。小林子肯定叫你一声干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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