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阿婆看了一眼顾楠清，被她犀利的眼神吓了一跳，瞬间愣住，又恼怒起来：“过忍没说错，你是被鬼生身了。”
“啪！”顾楠清一巴掌打过去，陈阿婆头一歪，另一颗牙齿从嘴里掉下来。
“贱替只……”
陈阿婆指着顾楠清就要扑过来，被陈知青拉住：“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
顾楠清捂着脸哭道：“我这是过得好不好都被人欺负。呜呜……如果真的有鬼，我多想见我阿妈一面啊。呜呜……”
“阿清，别理她。”旁边一个婶子轻轻拍了拍顾楠清的背，安慰她。
“现在的人呐，都不看不得别人过得比自己好啊。你才多大啊，还拉扯两个孩子呢，不容易。”另一个婶子坐在顾楠清旁边，帮她理着头发，安慰着。
“吁……”顾老头把马车停下来了，“陈阿婆，你那么闲，就走路去镇上吧。”
陈阿婆一拍大腿就嚎起来：“菜扑要脸了……”
果然是同类才相近。嚎起来真的和顾老婆子一个样，只不过比起顾老婆子不要脸的蛮横，她还差了一个档次。顾楠清冷冷看她一样，搂着顾楠冰坐好，眼睫毛还挂着一滴眼泪，楚楚动人。
顾楠冰更是做个鬼脸道：“叫你欺负姐姐。坏人！”
车上另外两个大婶，一个劝道：“同寨子的人，就不要闹了。”
另外一个说道：“你和顾老婆子关系好，肯定听她说了。我们寨子其他人有眼睛的，不是你们说是什么就是什么的啦。”
“#￥￥￥%%……&”没想到大家都维护顾楠清，陈阿婆一急，叽叽咕咕说得飞快，可惜她掉了两颗门牙，就没人听清楚她说什么。
“快下去！”顾老头回头，扬了扬鞭子。
“陈阿婆，你就走走路吧。反正也快到了。别耽搁我们，人家陈知青这还要回家呢。”一个婶子笑着，轻轻推了推陈阿婆。
陈阿婆本来就坐在后面，陈知青早就坐在顾楠清那边去了，这一推陈阿婆差点摔了下去。
只不过常年做农活的人手脚比较麻利，她踉跄一下，就下了马车，指着车上的人开骂：“#￥￥%￥%……”。
她刚一下车，顾老头就扬起鞭子，赶着马车走了。
没了陈阿婆的声音，顿时和谐了许多。
陈知青又重新坐回刚才的位置，安慰顾楠清道：“什么人都有。阿清，不要理她。”
旁边阿婶也骂道：“这些人都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了，整天东家长西家短。”
“阿清不要理他们。”
顾楠清点着头，心里却是盘算开了。
钱肯定是会很快还上，阿冰进城读书的事很快就会被人知道，自己和李中华多次进山，买卖猎物，好几次都经过了陈老。县城有心人只要查一下，就能查到他们。
之前她和李中华商量的市里有亲戚，还没来得及传开，寨子里就传来这些话，不用说都跟顾家人有关系，说不好跟周建红也有关系。与其让别人胡说八道，还不如自己提前说一下。毕竟相处大半年下来，这个寨子里的人大多还是善良的。
于是顾楠清抹了抹眼泪，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谢谢大家。其实，我们这次进城，主要是为阿冰要去读书了。”
“什么？！”连顾老头都回了一下头。
两个婶子更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哎，两位婶子、顾老爹，你们也是知道的。我最近都在山里挖点东西去卖了好还钱。”顾楠清亲热地和旁边的婶子先说起来。
两位婶子点点头，连陈知青都点点头。
“这次我在想是不是进市里卖的更多点。我们这到市里只用坐半天汽车不是。于是我就去了市里。结果，你们猜……怎么的？”顾楠清故意停在这里。
陈知青捂住脸。她是第一次发现顾楠清有演说的天赋。
“怎么了？”顾老头大声问道。
“我竟然遇见我阿妈家的亲戚了。”顾楠清一拍大腿，差点站起来。
“啥？！”
“我就说嘛，那会顾老二结婚的时候，我们就说你阿妈像城里人。”
“就是！能算能写，做的一手好菜啊。还会绣花！”
“这些哪是我们寨子的人会做的事。”
“顾老大家的不就是嫉妒顾老二家的嘛！挑唆她婆婆！”
两个嫂子热情地说起来。
顾楠清看她们说的差不多了，才又说道：“他们刚平反回城。我还看见阿妈以前的照片了，跟我阿妈长得一模一样。”
说着，她从贴身的衣服里摸出手绢来，手绢里包着一张老黑白照片。
里面的女子圆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手里拿着一本书靠在椅子旁边，胸前垂着两条长辫子，辫子末端扎着蝴蝶结。穿着旧式学生旗袍裙，脖子上还挂着一条项链，脚上白袜子黑皮鞋。这一看就是家境不错的女孩子。
“这廋点可不是阿雯吗？”
“真是你阿妈啊？”两个婶子凑过来翻看照片，纷纷猜测。毕竟后来顾楠清阿妈到寨子里的时候瘦得有些脱了相，只不过和照片看起来还是很有几分相像的。
那个年代还能照相的可不都是有钱人嘛！
就连陈知青也忍不住伸个头来看。
不看还好，这一看，她顿时呆了。
顾楠清这是那儿搞来的照片啊。
顾楠清给大家看够了，就爱惜地用手绢包了又包，才收了起来：“我家可只有这一张阿妈的照片了。”
她收好后，接着说：“亲戚们听说了我们的遭遇，就凑了些钱给我们，叫先还钱。还让阿冰先去县里读书呢。”
“哇！”
“那么有钱的亲戚啊。”
“也不是。主要是加上我进山挖到些药材，还有野鸭等也换了两百来块钱。”顾楠清赶紧说道。
“哦。”两位婶子才恍然大悟。
这还差不多。
“阿清你们是苦尽甘来啊！可惜你阿妈不是享福的命啊。”两个婶子热情地拉着顾楠清的手，说起来。
顾楠清抬头一看，镇上已经到了。
“各位婶子还是要替我们保密啊。要是寨子里的人都知道了，我怕像今天这样啊。”
顾楠清顾忌顾家老宅的人，大家还是十分理解，纷纷表示不会说出去，然后大家下车分道扬镳。
“走，坐车去。要不然今天回不来了。”顾楠清拉着愣呆呆的陈知青，去坐大巴车到县城。
武安镇到威安县一小时左右的车程，陈知青一直到家都还有点懵。
她敢肯定她见过顾楠清刚才拿出来的那张照片，好像就在爷爷家。难道是为了顾楠冰读书，他们找爷爷要的，好给寨子人一个说法？
想到这个可能性，陈知青更有点想去陈老家。
但是，今天时间不够。她只能带着顾楠清和顾楠冰先到家。
过了好一会，她妈妈王冬梅才回来。
陈知青才和她妈妈一说，她就同意了。
王冬梅盯着顾楠冰看了好一会，忽然说道：“你有没有发现这个孩子，和你姑姑长得有几分像呢。”
陈知青仔细看了看，果然是。
“只可惜没有你姑姑年轻时的相片。就你爷那边也没有了。”王冬梅遗憾地说。
没有了吗？陈知青皱了皱眉，她又想起那张照片。
“这都旧年往事了。当年的照片毁坏的只有一张合照了。那张合照你姑姑毁得还只看得清楚半个脸了。毕竟那会技术也有限。”王冬梅无不遗憾说着，“在解放前那段时间里逃亡的时候，你姑姑还走丢了好几年。哎……”
陈知青想了想，问道：“那怎么找回来的啊。”
“她自己回来的啊。”王冬梅奇怪地看着陈知青。
陈知青忽然觉得心口跳得厉害：“难道就不怕有人假冒吗？”
“这怎么可能啊。先不说长相，她还拿着老祖宗留给她的凭证呢。这且是能冒充的了的啊。”王冬梅手指头点了点陈知青的额头，嗔笑道，“是不是又看什么小说了？”
“没。妈，快去做饭，吃了饭我们好回去了。周末我们还过来，下周阿冰好去学校。”陈知青把她妈推着去了厨房。
一回头，她就看见顾楠清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顾楠清悠悠地说道：“我阿妈是走失了好几年，被我阿爸捡到的。这张照片是我阿妈留下来的唯一凭据。”
陈知青笑道：“这个你肯定问过我爷爷。”
是给陈老看过。陈老说：“当时金陵大学的女生都穿这样的衣服呢。”黑白照片毕竟不是那么清晰，加上时代久远，里面的人物早就模糊不清了。
顾楠清笑了笑：“刚才你不是也有怀疑。”
“怀疑什么？”王冬梅端着一盘菜走出来，招呼陈知青摆桌子。
“妈，你看我们两个像不像姐妹？”陈知青忽然搂住顾楠清，脸贴脸站在王冬梅面前。
“调皮！”王冬梅敲敲陈知青的头，笑道，“像，你们两说起来也有几分像，比周建红那丫头还像亲戚。行吧？”
王冬梅是真的觉得自家女儿有个好伙伴，感到十分高兴。
但是她的回答却让顾楠清更是起了疑心。
她扭头看了看陈知青，正好陈知青也看着她。
两人相视而笑。
陈知青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总算有点肉了。”
顾楠清笑着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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