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比较大，洞口是古彝黎族人修建的防御工程。在此处，有类似的城墙和圆拱门，往里走，山洞的地面被人为的平整过，被分成了细小的几个区域，有大厅和厨房，其中还有一个石墙隔开的房间，里面就放着树枝搭建的木床。

绕过大厅，往里走，怪石嶙峋，视线渐渐昏暗起来，再往里面走还能听得见水流潺潺的声音。

里面有地下河。

顾楠清看向李中华。

两人随手拾起地上的火把，点燃，举着往里走。

往里走是一个钟乳石岩洞，道路蜿蜒曲折，狭窄处仅供一人通过，不少地方需要人弯腰低头，蹲着行走。就这样走了大约十来分钟，眼前的水声越来越大，不多会，两人眼前出现了一条暗河。暗河河水湍急，在此处形成一个小水塘，又流向更深处。

“没路了。”李中华说道。

回声在洞腔里回荡。

“咦，山洞顶上有字。”顾楠清抬头看向洞顶。

李中华一看，那边有一处像是被石条堆砌起来，已经坍塌的房屋，走过去仔细瞧。

只见刚好够一人手伸那么高，洞顶果然写的有字，依稀可以辨认。

原来这里是以前彝黎族关押犯错的族人的地方，有可能还是水牢。解放后，这里就废弃了。从文字上看来，在这里被关押的人并不都是彝黎族的人，也有战乱时的俘虏，古时的其他人。

洞顶的字迹有些已经模糊不清，有些却看得出来年代并不久远。

两个人举着火把仔仔细细查找着，渐渐走向了岔路。

“快来看这里。”顾楠清忽然叫道。

李中华举着火把过去，两个人的火把同时照亮了山洞的顶端一片。

只见上面写着：“1952年惠存。我在此处疗伤，特纪念。”

娟秀的字体和那张照片的字体一模一样，一眼就看出是同一人所写。

再往后看，写着：“我在此处认识顾家二郎，有情有义，托付终身。”

顾楠清举着火把的手微微颤抖。

在寨子里需要写字的时候并不多，阿妈曾经亲自教过他们写字。那张照片一共才三个字，还不是那么清晰可辨认。她也不敢就说那是她阿妈写的字。

但是这里不同，这里字多，一看就是她阿妈写的。而开头几个字和照片上的字一模一样。特别是那个阿拉伯数字，几个数字的弯弯勾勾，都是在弯道开始和落笔之处弯了一个小圆圈。看起来有几分像拉丁文的写法。

这种数字的写法在解放前后的大学里都非常流行。

顾楠清手里火把都在颤抖着，李中华握紧她的手，说道：“她撒谎了。”

是的，周建红的妈妈陈雯丽说谎了。

一个人说谎就表示背后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联想到她曾经说的话，顾楠清脑海里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此陈雯丽非彼陈雯丽也。

而她阿妈受伤失忆，说不定也都是周建红妈妈干的。

一定是这样。

陈雯丽的字体陈司令肯定也认得，陈老肯定也认得。只需要将两人带到这里来，就可以真相大白。

顾楠清想着，转身就向外走去，却被李中华拉住。

“冷静！”李中华摇摇顾楠清的肩膀。

顾楠清愤怒道：“这还不明显吗？我妈才是真的陈雯丽！而我妈出现在石门寨的时候，浑身是伤。她不寻找我妈，却跑陈家说她才是我妈。她一定就是杀人凶手！”

“你听我说。这点证据还不够！你想想，一个人能在陌生的别人的家中生活几十年，而没被发现，你觉得人家没发现字迹不一样吗？她肯定早就有所解释。而你现在重要的是找到那个坠子。”李中华不急不缓说着，观察顾楠清的表情。

是哦！

还有一个坠子。

顾楠清一下清醒过来。

照片和链子都被说成是她赠送的了。为什么她还不放弃找坠子？显然坠子里藏着关键证据。

那东西会藏在什么地方呢？

1952年惠存……

她阿妈为什么写惠存两个字？说明她在这里藏了东西才是。

藏哪里了呢？

她举着火把在附近仔仔细细观察起来。

忽然，她看见一块石头突出的地方，她抬头看了一眼1952年惠存几个字，正好1字的尖端看起来像个箭头正好就对着这个地方。

“应该是这里。”她兴奋放下火把，搬开那块石头。

果然石头后面有一个小洞，洞里有一块旧手绢。

顾楠清欢呼：“中华哥哥，真的在这里。”

李中华举起两支火把，照亮了这么小的一个地方。

顾楠清拿出手绢来。手绢是真丝织成，角落绣着一株兰草。难怪她阿爸叫阿妈“阿兰”呢。

顾楠清打开手绢，露出里面手心大小的一块珐琅镶着水钻的水滴形坠子。坠子背后刻着一排小字“礼贺小妹十八方辰。雯民。”

李中华仔细看了看，指着一颗水钻道：“这里是开关。你扭开看看。”

顾楠清左右一错，果然坠子打开了，里面放着一张一寸小相片。这张照片因为密封在坠子里，保存十分完好。清晰可见左边眉毛里有一颗黑痣。

顾楠清的阿妈正好左边眉毛里就有一颗黑痣。

而周建红的妈妈左边眉毛有一道疤，她的眉毛是画上去的。看不出来有一颗黑痣了。

想到有人冒充自己的阿妈去欺骗人，还让阿妈生活如此痛苦，顾楠清心里就十分的难过。

只听李中华说道：“陈老和陈司令都不是普通人，一定不会乱认的。她一定有更好的解释这链子和坠子的去向。而当初她刚回陈家的时候，一定是有特殊的相认的手段。”

“我们现在把人贸然请到这里来，只能引起他们的怀疑而已。要想真相大白，这点证据还不够。最好是让她自己漏出马脚来。”

为什么坏人就不能得到应由的惩罚呢？

“这还要多久啊。”顾楠清眼泪流了下来。

“这可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总会找到机会的。只要埋下怀疑的种子，总会生根发芽，找到机会。”李中华扶起顾楠清来。

顾楠清抹干净眼泪，渐渐也冷静了下来。

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还在乎这么一两天吗？她咬着嘴唇，看向了李中华。

“放心，回京市我会找机会的。”李中华坚定的说道。

顾楠清点点头。不知为何，她觉得李中华说的肯定就会做到。

一直以来她都信他。

她抹去眼泪，将坠子包好，又重新放了回去，说道：“放这里反而安全点。”

“我们今天就会去，然后我去找陈司令，要一个车来，就说吉普车装不下，最好说动他亲自来一趟。”李中华说道。

“然后我们悄悄带他过来看这个地方。”顾楠清说道。

“最好在你家找到你阿妈写过的东西。”李中华说道。

“我家有一本唐诗，是我阿妈默写出来教我们的。我回家找找。”当初她可是都收的好好的。

两人边说边走出了山洞，坐在洞口的石头上沉思这个计划还有什么地方有遗漏的地方没有。

“你说为什么陈老没怀疑过她的笔迹？”李中华摸了摸鼻子，问道。

“模仿笔迹，少写信就可以做到。”顾楠清猜测道。

“后来有了电话。陈司令是1958年升为参谋长的，那时候家中已经配有电话。如果以此不用写信，少写字也是可能的。”李中华说道。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手部受了伤，写的字和以前有一定的出入。但是大体还是一样。就不会引起怀疑。”顾楠清说道。

“除非是有人专门去做笔迹调查。”李中华忽然笑了，“我有办法了。我们只要让陈司令引起怀疑。他自然会去做笔迹调查。”

“我只怕人家会说经过动荡年代，书信都被烧毁了。就好像那张照片一样。”顾楠清垂头丧气。

“你放心，肯定会有留存的。就算陈老那里没有，陈司令那里肯定有。”李中华想到办法就轻松多了。

他看见顾楠清疑惑的眼神，伸手摸摸她的头发，说道：“我听陈老不止一次说过，他那小女儿以前性情温柔羸弱，写的一手好诗歌。后来找回来后性格才变得强硬起来。”

其实陈老原话是：“别看你现在经历的事情多，那对你的成长是有好处的。会让人变得坚强勇敢起来，更有韧性。看看我家红红的妈妈，做大姑娘时那整天悲秋风伤明月的，现在整个一个利索干脆，有时候还敢凶我了。”

当时陈老是鼓励他遇见困难要坚强不屈的，没想到这会成为堂堂证词了。

一个人只有经过大风大雨性格才会突变；或者长大成熟，性格才会完善起来。

一个善于伪装几十年的人，是不会让你在一瞬间打倒的。

不过播下怀疑的种子是可以的。

这件事宜早不宜迟。

两人制定好计划，就分头行动起来。

李中华专门去了县城。

顾楠清则回家找出以前阿妈默写出来的诗集，放在桌子上。

果然，陈司令一听吉普车坐不下，李文礼身体有些不舒服，立刻又找了一辆小货车过来，还亲自跟了过来。

三位教授在神庙住了十年，东西比较多。

他们在李中华的授意下故意慢慢收拾着，另一边让李中华陪着陈司令好好参观参观他们住过的石门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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