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马甲不能少
“无妨。你便是纪沧澜。”纱帐内端坐着的人开口。
“沧澜,前辈问你话呢。”说话的是位白衣青年,温润如玉,说话轻声细语。沧澜抬眼,这道缘仙尊又帮她解围。可真是位慈善的好师父。要不是她自己知道这上上辈子的青梅竹马是个什么东西,她还真会好好的认这位师尊。
纪沧澜不敢抬头,她答了一句,“一海山,纪沧澜。人族九华国郡主,我叔父赐我观星的封号。”
“有意思。”
她声音娇俏带着笑意:“这位便是我师尊,那位是我的掌门。“
“你在天界没有供职?”
沧澜点点头。
“群星虽然耀眼但生于黑夜,你光彩夺目何不叫云华仙姬。来上天界供职吧。”
“多谢前辈。但我们师门有一位云华仙姬了,她应该算是我师叔。师叔虽然仙逝多年,晚辈胆敢......”
“就叫这个名字吧,我想她会开心的。”仙尊说道。
纪沧澜抬头看了眼黑袍青年。
眼前的男子一如往昔,银发雪肤,模样俊朗,一双眼眸如寒潭。
“多谢前辈。”纪沧澜拱手,她脸上的酒窝格外讨喜。
天帝君洛承,时隔千年,这位害她家破人亡的老东西依旧如前。
*
纪沧澜夺魁,一剑闻名,并且还被帝君赐封号。这件事在当晚是天界最热门的话题。
她本来准备好好休息一下的,但架不住众人的热情,只好小憩片刻之后去附近最好的酒楼一醉方休。
“杨家的小子可倒霉了,他居然吃了魔修的丹药,真不要命。”
“那也是害怕我们师妹嘛,当时她初场就让人刮目相看。”
纪沧澜摇晃着酒杯脸上微醺,她看着众人道,“我云华仙姬高岭之花当然大杀四方。”
“云华仙姬我好像听说过。”
“我记得好像薛家的那位师叔也叫这个名字。”
“不清楚为什么帝君要给我这个封号,云华仙姬。”纪沧澜笑道,“我和她可一点都不像。”
“说得你好像见过她似的,不过话说回来我小时候和那位师叔有过交集,她可真是位风姿绰约的仙女,她是本星君见过最美的仙。师妹你当然也美,但和她截然不同。”
“什么地方不一样。”纪沧澜敲了敲桌子,脸上带着憨笑。
“第一,她这个人看起来很清冷,不苟言笑。你总是笑口常开的。第二,她喜欢素雅的衣服,师妹你喜好华丽的衣裳。”
“脸蛋呢?”
“这我就记不清了,好像还是有一点点像的。所来也奇怪,小师叔仙逝之后我们都记不起她的样子。”
“可惜薛家被灭族了。我听说魂飞魄散。师姐我总觉得这个封号不吉利。”圆脸的师妹道。
“管他的。我纪沧澜自身吉星高照,有诸神庇佑。”说罢她招呼仙童,“小道友我们还压迫加菜。把你们酒楼的招牌再来一份。”
她指了指空盘。
“诸位,我请客。”等小仙童走后,纪沧澜站了起来。朝众人敬酒。
“我肉体凡胎,当年人间大劫,若不是诸位师姐师兄照拂师妹我可积攒不了这么多功德。”
“哎呀,这有什么,我们是同修。”众人笑道。
“师妹师弟们,若不是你们帮上下打点我怎么会寻到那么多奇珍异宝滋养我的仙根。”
众人说说笑笑酒足饭饱后又玩了一会才回去休息。
他们途中遇上师尊道缘仙君也没有受到责难。
一海山泽上上下下都为纪沧澜的胜利感到开心。
唯独有一人提出疑虑。
“师妹。天一道长倾月真人是你的表哥吗?”一位凤凰族的师兄问。
“对。”
“他最近风头正盛,师妹你又赢了杨家的小子,怕是,他们会报复你。”
“为何?”
“朱雀京恐怕要易主。”师兄补充道。
*
回到休息的地方,送别同门。纪沧澜才彻底轻松下来。她所居住的地方是师尊特意为她准备的小别院。算是师尊在天界的私宅。离同修居住的紫灵阁有一段距离。
她卸下伪装只觉得疲惫。
脸上笑意全无。
在房间呆了一刻钟,小憩之后就飞到房顶上,她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看着窗外美轮美奂的仙境。这里的夜比人间的要美,星河灿烂,纯净安逸。可她不喜欢。
她看着不远处的琼楼玉宇,眼神无光,和之前那个潮气蓬勃的纪沧澜宛判若两人。
“久别重逢。”她冷笑。“封我个云华仙姬恶心谁呢,莫不是看出我是谁。”
“师后羽、楚延风、朱雀杨家,凤凰族,我一个不留。”
她站起来,看着不远处闪耀着金光的宫殿。那是她掌门的府邸,也是一海山在下天界的所在。
“她当年是那样的骄傲,以为靠自己就可以拯救一切,高高在上的神女坠落,粉身碎骨。”
她喃喃自语,任由思绪游走。
薛魄,小字秋碧,闺名丹桂,号云华仙界姬。仙门八家的薛氏,她死过一次,转世两次。
一次在一个奇妙的异世界,她拥有最平凡的出身,平平淡淡快快乐乐活了二十来岁,结果被那个世界的系统发现异样,她被抹除了,那个世界没有人记得她。这一辈子她投胎当一个小国家的郡主,恢复记忆之后笑称自己是穿越异世界的复仇女神。如今活了几十年,非常适应,毕竟是本地土著名。
风拂过她的脸,纪沧澜呆呆的望着远处。她对自己的人生有清晰的规划,这些规划当中复仇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她不想要痛苦的人生,因为过去的经历就已经让她痛不欲生了,她转世了两次都无法忘记。正是因为痛苦,她才需要给自己更多的快乐。
日子好长呢,他们都是仙,若是有福,与天同寿。
“花了一千灵石买的魔傀儡真不好用。”
她感慨道:“早知道我用自己制作的。”
纪沧澜心知此处僻静,她又设了法阵,人随意起来,斜倚着,脸色微红。嘀嘀咕咕的开始细数自己的花销。
一算,这些送进去的钱居然花了她半个小金库。
“我何必为了这些人搭进去自己全部的人生呢?”
“试一试不亏。反正只是个分身过来。”她所指是今日所见的老仇人,天帝。
纪沧澜看着周围的美景,叹了口气。
“只愿他们不得善终。”
她在屋顶上站了许久,等气息平复之后掐诀幻化出一个分身。
这分身和她一模一样,只是穿着是件白衣,宛如三月的梨花。
“你替我呆在这里。”她拍了拍分身的肩膀,然后又将自己变作魔修的样子。
这是她在魔域行走的伪装。
赤瞳黑发,容貌艳丽,衣着妖娆。虽在容貌上有几分相似,但整个人的气质与之前截然不同,量谁也不会猜到她的真实身份。
接着她唤出武器,一件活着的武器。外形似蛇,缠绕在她妩媚的身段上,纪沧澜抚摸着蛇头。
“玄枵乖,我这就带你打打牙祭。”
天帝君洛承从上天界下来千载难逢,不去会会他实在可惜。
纪沧澜知道他们二人实力悬殊,但她有自信全身而退。
今日她不是来复仇的,她只是打响自己魔修身份的名声。
刺杀天帝,就算是魔域著名的十位魔头也没有这个胆子。
即便来的是一个分身,若是将之击败或从他手中死里逃生,这将会使之一战成名。
*
天界分为上天界和下天界,上天界居住着仙族中的权贵,是整个六界最重要的地方,皇城中,最尊贵的帝君居于此掌握万物的命运。下天界是等级较低的仙官所住的地方,比不上上天界但也是六界中最令人神往之处。上下天界只隔着一道银河,却是很多人遥望万年都不可跨越的鸿沟。
纪沧澜不知道自己要花多少年才能再次见到天帝,这一次,他亲自下界,千载难逢。
她手握着武器,戴着一张雕饰精美的鬼面具,不敢松懈。
杀气飘散在黑夜中。
此时和她对招的不是方才看台上的傻小子,而是六界中最危险的人物之一,一海山的掌门人,师后羽。
此人曾经是他的师伯,她对他的招式铭记于心。
当年他下手杀了自己,所用的武器就是他此时刺向自己的剑。
“大胆妖孽,天界也是你敢闯的。”
纪沧澜退后三步,手中的长鞭一挥,对上了他的剑气。
“你姑奶奶来看你,孙子还不跪下磕头。”她调整自己的气息,说话时的声音和平日不同,尖锐,妖治,带着七分讥讽。
“藏血老祖,你好大的胆子。”
纪沧澜避开了他的供给,转身到了他身后,手中的长鞭幻化成一把闪着血光的弯刀,速度极快,划伤了他的左肩。
若是在平时,纪沧澜绝对上不到他,但从仙剑大会开始,她就秘密给她的仇敌开始下毒。蛊毒开始生效,师后羽的速度比之前要慢。
她不是第一次用这个身份和这些人打交道。
“废话少说,杀你祭天。”纪沧澜笑道,她踩着师后羽的脑袋上朝殿内冲去,他知道,那高高在上的天君就住在此。
天帝只会住在紫灵阁最华贵的云霄楼中。
笑面虎不怕死,只怕没有面子。死都要厚葬,哪里华贵他去哪。
“拦住她。”师后羽顾不得扶冠,他朝对身边的弟子怒吼道。
这些没有见过世面的弟子哪赶上前,方才纪沧澜,不,藏血老祖动起手来连道缘仙尊都挡不住,方才掌门人都吃了亏。
拦住了,日后宗门两位大神会找他们麻烦,拦不住,被这魔头斩杀。横竖都吃亏。不敢动,不敢动。
纪沧澜心知,她不能恋战,看似她占上风,实际她撑不了多久,要是打久了师后羽自然就看出她都是些花架子。
出其不意而已,乱拳终究是打不死老师傅的。
“老贼出来,与我一战。”藏血老祖站在殿门口,一掌推开殿门,未等她看清里面的处境,她就被一道银光推了出来。
吐了一口血。
“魔界只派你一人。”天帝一袭白衣,披着长发,面容俊朗,眼睛含笑,冷冷的看着倒在地上狼狈不堪的魔修。
“呸,”藏血老祖捂住胸口,她念了一段静心咒,快速的抓起武器,朝天帝刺去,“你管老娘带多少爷爷来看你。”
说罢她将武器抛到空中,掐诀,弯刀变成无数的飞箭。
“去死吧老东西。”说罢,万箭齐发。
一阵紫光过后,云霄楼正门插满了黑色的箭,而此时藏血老祖感到体力不支。
“小姑娘,你很有勇气,但是过于自负了,我佩服你。”天帝的身影从她身后传来。
藏血老祖回头,心脏漏了一拍。
好快。
“可惜你不是我们天族的人。”天帝嘴角微微牵动,语气各位温柔,眼神中有杀意。
还不能死,不能玩脱。
藏血老祖嘴角上扬,召唤武器,玄枵宛如游蛇,回到她身上,天帝抓住了刺向自己的剑。
“天族的老大有什么可做的。”
她说,手指在空中滑动。
“有意思。”天帝轻轻使力,藏血老祖跪在地上,方圆一里的青石板被震碎。
师后羽和一众弟子差一点站不稳。
“你可以和我过三招。”
“不止呢。”
血流了下来,面具下洁白的肌肤上淌出两道血痕。
天色大变。
一条黑色的龙从空中俯冲下来。
天帝看着这条黑龙,眼中起了一道波澜。
藏血老祖趁机逃开。
黑龙只是最基础的障眼法,没有攻击力。
“想逃啊。”天帝收敛思绪,突然看向纪沧澜。
她记得这眼神。
一道剑光闪过。
纪沧澜有一瞬间企图任命了。横竖是要挨打的,避不开也不怂。
不过,她发现自己没事,有人替她挡开了攻击。
“这些年,你过得不错。”
一双手扼住了她的咽喉。不是她的敌人。
冰冷的面具贴在她脸上,时隔一千年三百一十六年,她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在她还是薛魄时,她有一个道侣。
当年,她一剑杀了他。
“别来无恙。”他在她耳边轻轻唤道。“你就这么着急赶着去死吗?”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有话:
纪沧澜:复仇女神(不),养号达人!
Cp:纪沧澜x宫无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