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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庞长君之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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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董一万果然带着一众弟子回了宗门。

董一万其人生得五大三粗,身上穿一件粗布棉袄,他和徒弟们边说边笑往里走,看起来完全不似一派之主。董一万身后背着一柄铜制的雁翅刀,刀上的环随着他的脚步咣当咣当地响,倒是很衬他洪亮的嗓门。雁翅刀是董一万年少当镖师时用的武器,使了多年非常趁手,一般除了要佩剑的面子场合,他还是喜欢出门拿着刀。

薛夫人早就在校场等着了,叶青玄也带着落星站在一旁。

“啊呀!夫人!这么冷怎么在外头等着!”董一万见了薛夫人,笑得眼都快没了。双臂一张,直直将薛夫人拢进了怀中,一众弟子们都站在后边偷笑。

“别闹,别闹!”薛夫人没好气地推了推他,又实在推不动,只好道,“叶大哥还在一旁呢!”

董一万只能不舍地放开夫人,又伸手从胸前掏出一个小纸包放在薛夫人手上,凑过去轻声道:“米糕……趁热吃啊……”这才大踏步走到叶青玄身旁,“啪啪啪”用力拍了拍他的肩:“青玄!多年未见啊!你倒还这么显小!”

叶青玄脸一黑,哼哼两声没搭理他——就知道他嘴里说不出什么中听的话,也不知当年阿銮是怎么看上他的。

倒是落星规规矩矩行了一礼:“董宗主。”

董一万爽朗地应了:“这不是烧我后院的皮小子吗!想不到长这么大了!快跟你师父一样高了!”……落星尴尬地挠了挠脸,藏到叶青玄身后去了。

董一万说完,一点也不介意叶青玄跟锅底一样黑的臭脸,从袖兜里摸出来沉甸甸一个布包塞到叶青玄怀中:“给!炒豆!练练牙口。”

叶青玄气的牙根痒,捏着布包咬着牙狠狠说道:“我牙口好得很!信不信我现在就能咬下你二两肉来!”

“啊哈哈哈!”董一万摸着头仰天大笑两声,正想再说两句,就瞧见薛夫人瞪了他一眼,忙腆着脸凑到夫人跟前献殷勤去了。

雪没有跟叶青玄一起过来。一则,董一万刚回来,叶青玄还有许多要交代和解释的事情要跟他说清楚,二则,雪想再回两界渚去看看。

回万宗门后雪细细想过,他上一次带生魂去两界渚还是初做魂官时,后来帝君不让他管人界之事,他就再没机会去过。这次带生魂去,难道是因为没有提前知会水界?看守两界渚的那位也没见到,不如再去一次找他仔细问问。

雪坐在厢房的榻上入了定,重新来到了人水两界的通道——两界渚。

雪前世为人时就常以生魂姿态来两界渚。两界渚的木桥上常年坐着一个不爱说话的渔翁,名叫虞羽。雪是成了魂官后才知道,虞羽原也是水界中人,因犯了错才被罚去做了两界渚的看守。

雪站在木桥上环伺四周,净水退到天边,搁浅的渡船还在那个位置丝毫没有变化。渡官、虞羽也依旧不见人影。

雪又看了眼两界山,两界山背接人界,非生魂不得上,虞羽应该不会在那儿。人的生魂入两界渚,是经由两界山入,再由山下的那间木屋出。

雪看着掩上门的小屋,心道:“难道虞羽在里面?”他上前推开门,果然,一个身穿蓑衣头戴斗笠、手握着鱼叉的人站在房间中央的大树旁。

“虞羽?你怎么在这里?”雪带上门,走到虞羽身旁。

虞羽干巴巴道:“守这里,不让进。”

“不让进水界?那我方才带生魂来的时候,你怎么没有阻止?”

虞羽还是干巴巴道:“那是你带来的。”

雪奇怪道:“那谁带的不让进?”

这回虞羽倒不说话了。雪只好问道:“净水为什么会退?渡官去哪了?”

虞羽还是不说话。雪又问:“你是收到了什么令才守这儿的吗?”

“守这里,不让进。”好吧,看来直接问是问不出什么了。

雪转念一想,换了个问法:“如果有生魂从这里——”他抬手指了指树干上面朝门口的水结界——“从这里出来的话,会怎么样?”

虞羽看了他一眼,唰地将鱼叉握在手中,朝着前方一刺……这动作的意味不言而喻。

雪接着问道:“虞羽,如果我想带人进水界,会怎么样?”

虞羽道:“进不去。”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想救人,我不走这里,我不走两界渚,会怎么样?”身为手握神力的水界魂官,自然有别的手段可以带魂回去。只是刚说完,雪控制不住地想起自己对叶青玄说的话:生死不及情、生死不及情……

果然,虞羽收了姿势,又干巴巴说道:“入水界,不得出。”

水界现在果然不能去了,雪心道。若生魂入了水界不让出,一旦离体过久,活人自然也就成了活死人了。那他只能先留在万宗门了,实在不行,就先用神力救了那些妇孺再说。

可是雪刚跨出小木屋就发现了异样——自己竟不在两界渚了!

刚开始,他还以为是虞羽捣的乱,后来却发现眼前的景象是在人界。这景象竟然还是有点久违的熟悉的——因为他正坐在前世的家中。

能感觉到这是一个暖洋洋的初夏午后,和煦的阳光从窗户外透进来,洒在了雪的脸上。或许是日光太刺眼,书桌前的人轻颤了两下睫羽,从小憩中醒来。

“哈呀……”雪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爹爹也真是的,这么好的天不让我出去玩,非要把我圈在家里读书。”

雪听见自己的声音,心中咯噔一下,这是属于吴尘颜的声音。自己难道是回到了前世?

“姐姐不要抱怨了嘛。琴姐姐,还有青姐姐,她们想读还读不了呢。”一个幼童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吴尘颜循声望去,是小妹怜怜。她正伏在一张矮几上随手画着小花。再见小妹稚气未脱的脸,已然隔世,雪既是欣喜又觉心如刀绞。

小妹名叫吴怜怜,是吴尘颜养父母的女儿,她出生的时候吴尘颜已经十六岁了。养父是县学的教书先生,白日里几乎都不在家中。养母负责下田地做农活,因此家中就只剩吴尘颜和小妹二人为伴。

姊妹二人的感情一直非常好,若说人界于雪而言有什么可追忆的,那大概也只有在吴县那短短数年的快乐时光了。数十年没见小妹,若不是自己控制不得这副身躯,只怕雪要马上扑过去搂住她狠狠大哭一顿。

“你个小囡懂什么,又不是你读书。”吴尘颜站起来走到小妹身边坐下,随手拿起她的画看了看又放下,“姐姐夜间睡不好,白日里总爱犯困。特别是这书,哎……一读就更困了。”

雪知道小妹就在身边,止不住在心里喊着:再看她一眼,再让我多看看小妹。

可是,这具身躯的主人已经转过头望向窗外的蓝天了:“要是能出去放放鸢该多好。”

“可是,姐姐为什么会睡不好?”小妹偏过头继续画着,“娘亲说我沾枕头就能睡着。”

“你就是头小猪,我能跟你比吗?”吴尘颜宠溺地敲了敲小妹的额头,站起身走到窗前。她看着外头桃树上叽叽喳喳的小鸟,抬手捏了捏自己有点僵硬的脖子:“兴许是因为姐姐睡觉爱做梦吧,总是一宿一宿地做梦,可累死我了。”

“姐姐昨晚做什么梦啦?”小妹搁下笔,用手支着头好奇地望过来。

“嗯……很奇怪的梦,怜怜大概听不懂。”吴尘颜想到梦里那些血腥可怖的场面,还是不要跟小妹提了。

“那我能听吗?”一个含笑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封哥哥!”小妹跑到窗前踮起脚看,见到桃树下站的俊美少年,就高兴地蹦了起来,像只小鸟一般飞到外屋去开门。

“给你的。”一个半熟的桃子带着一抹嫣红落在尘颜面前的书桌上。

吴尘颜拿起来看了看:“这野桃还没熟呢。”

封慕尘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我看它有点红了……”

雪记起来了,这是封慕尘从蜀中到吴县后不久,他们二人刚经历久别后的重逢。

吴怜怜已经跑出去将封慕尘拖进屋里了:“封哥哥封哥哥,姐姐听说你被观主爷爷关起来了可担心了。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江村南边的村子名叫溇村,溇村有一座灵虚道观。封慕尘离开蜀中回到吴县后,就在此观中挂单。他本对吴尘颜的下落已经不抱希望了,却不想观主告诉他当年延陵来的那个小丫头后来被江村的教书先生收养,如今已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可是,观主却不准他去找尘颜,经常找个由头就将他禁在观中,封慕尘只好找机会偷跑出来。

封慕尘听了怜怜的话,带着笑意朝书房内看了一眼。然后变戏法似地,从手中变出一只草扎的蝴蝶:“我新编的。快拿去跟上次的蜻蜓比一比,看看哪个好。”怜怜欢快地应了一声,拿着蝴蝶跑进西边的卧房去了。

“小时候封哥哥就喜欢扎各种小玩意,想不到这么多年了还没忘。”吴尘颜正站在书房门口笑眯眯地看着封慕尘。她知道他一直在试探她到底是不是吴尘颜,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两人的容貌都已经发生了变化,当年又没有留下信物,试探她也是应该的。

“不是喜欢扎……是喜欢给你扎……”可惜后半句封慕尘没说出口,他走到外厅一侧的靠椅上坐下,“又睡不好吗?方便说给我听听吗?”

吴尘颜朝着身着藏青色道袍的封慕尘点点头。

封慕尘刚出现在自己面前,告诉她自己就是当年延陵那个小疯子的时候,她除了重逢的喜悦更有对人世无常的感叹。当年她离开延陵时尚且年幼,随着时间的琢磨,她早已忘了故人的相貌。不只是小疯子,甚至她的娘亲、她的姨姨、还有她的小表弟,他们的容颜早就在时光的逝去下淡化成了一团模糊的影像。可是,她还是能肯定面前的人就是自己的小疯子哥哥,他看她时眼中的光绝不是假的。

吴尘颜走到封慕尘身边的靠椅坐下,缓缓地讲起了自己昨夜的梦境。

“梦中有一个同我差不多年纪的女子来找我,她说她叫冯梅凤,家在西北一个叫做崆峒山的地方。”

“崆峒山?你去过?”封慕尘讶异道。

“没有。”虽然幼时也曾被转卖去别的地方,可吴尘颜却是从未去过西北。她接着说道:“怪就怪在梦里我是个男子,冯梅凤说我是崆峒山上的道士,求我去救救她爹。”

“她说,她爹娘都是善人,可最近家中不知从哪来了一只厉鬼,她爹被那只厉鬼吸食阳气马上就要不行了,她求我帮她除了这只厉鬼。”

“要说厉鬼害命确实也不少。”封慕尘道,“她求你,你就去了?”

吴尘颜点点头:“去了。可是去了之后却发现不是这么回事。”

“冯家隔壁的大娘告诉我,冯家原先做的是湖匪,是杀人掠货的勾当。金盆洗手前的最后一票是残杀了一个江南的富家小姐。如今来索命的厉鬼就是当年那个小姐。”

“这事不能管。”封慕尘听了若有所思道,“冤魂复仇,这就属于冯家自找的,管不了。”说完,他见尘颜脸色有异样,追问道:“你管了?”

吴尘颜没接话,只为难地问道:“若是你,这厉鬼能除吗?”

“除自然是能除,只是凭什么?”封慕尘冷声道,“我同那个冯家也不认识,那个厉鬼也并未害旁人。她要杀了冯氏乃是天经地义,我凭什么除掉她?”

吴尘颜这才无奈地说道:“可是梦中的我不受我自己控制啊……我虽然知道了前因后果,却还是出手将那个厉鬼除了。”

封慕尘叹了口气:“那除就除了吧,梦中的事也做不得真。若这不是梦,只怕这厉鬼要恨上你了……”

“可是我身边还有个穿黑衣服的道士同行,他也没有制止我……”说着,吴尘颜想起了什么,“对了,那个富家小姐就是离吴县不远的浔溪人,梦中我还见过她的家,若是有机会我们可以去浔溪看看真假。”

这边,吴尘颜和封慕尘已经抛开了这件事说起了些别的。这个寻常某日的梦境对当年的吴尘颜而言也许只是个奇怪的梦而已,可雪却早已心如乱麻。

崆峒山、冯家、富家小姐、浔溪……难怪他会觉得浔溪的建筑制式眼熟,他记起那日土偶在庙前对他说过:“若有疑惑,就回去问问你自己”。这段早已被他遗忘的记忆,难道正是庞小姐将他出卖的真正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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