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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肆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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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是何人?”

带着浓厚酒气的男人被越然逼出门外,他的嚣张气焰湮灭在越然的阵势里。

“我来做客。你若识相就给我滚,若你还想继续找麻烦?我亦奉陪。”越然背光站着,眉间的怒气化作一团烈火,他厌恶极了如是裘某,如是眼前人这样的人。

清明人间,便被他们毁于一旦。

男人闻言踉跄着退后两步,随手抡起院中的臿筑就要与之对抗,他开口时好似酒气上了头:“好哇,冯且异你个贱妇,瞧你长得那副狐媚样,现在偷男人都偷到家里来了?行,这次看来是捞上硬茬了!你是不是要带着那捡来的野种一块去过好日子了?但冯且异你做梦——有我在,你想都别想,我今儿就跟你鱼死网破。”

屋里灯火昏黄,陈香扇悠悠踏出门来。

她同越然并肩站着,说出的话叫人惊讶不已,“把嘴放干净点,你给我看清楚些,他是我的男人。今日我与家夫受邀到这儿做客,竟叫你这等小人打扰,真是扫兴。我虽不知你是何人?但你如此羞辱师姐与家夫,实在叫人生愤。总觉今日不出这口恶气,实在难解我心头之愤。”

“夫君说是也不是?”陈香扇讲起话来有模有样,越然在她这声亲昵的称呼里乱了阵脚。

她便无奈瞥向身边人提醒道:“夫君?”

“啊?嗯。”越然回神应下。

没成想,男子借着酒胆举起臿筑丝毫不曾退让,甚至变本加厉,“你家夫君?你唤她一声师姐,我怎知你是不是有意维护?我又怎知你说的话是真是假?你们这些唱戏的,没一个好东西!”

陈香扇对眼前人的无礼感到愤慨,她忍到忍无可忍终是一声令下:“越然,揍他。”可屋内却陡然传来一声呵斥,越然的长刀停滞不前,陈香扇回过了头。

“姜有河——”

冯且异放开怀中的阿湘从屋内走到屋外,姜有河拿着臿筑的手抖了三抖,冯且异径直走向窗下的水缸前取出一瓢,转头便向他泼去。

晚秋时候,更深露重,这一瓢水浇下去,姜有河不禁打了个颤。酒气随着水珠滴落土地,他犯浑的样子被涕泗横流取代,姜有河手中的臿筑陡然坠地。

他终于清醒过来。

“你闹够了吗?你不是说只要我把钱都给你,你就放过我?”冯且异失望的眼眸中噙着泪。姜有河却扑通一声跪了地,“阿异,阿异,我错了,你让我回来好不好?我求你让我回来。只要你让我回来,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甘愿。”

“姜有河,你真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那些鬼话?”姜有河死死拽冯且异的手臂,冯且异漠然地将其甩开。

她摇了摇头,“当你选择将阿湘故意丢在城外那刻起,你就再也与我无关。你是我糟糕人生的开始,没有你,我会活得更好。我们会活得更好。你走吧,别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阿异,你不能这么绝情,人生在世,孰能无错?我真的只是一时糊涂——”无论姜有河扮做何种可怜,冯且异都毅然回了头。

姜有河却忽而高呼:“冯且异,你若不原谅我,我就在这儿跪到你原谅为止。”

“那是你的事。”冯且异一只脚踏进了门,她望见阿湘在案前发抖。她想她的女儿由她来疼,就算是终身不嫁,她也不愿再让她孤单漂泊。

冯且异来到阿湘身边,将她抱在怀中温柔抚慰。

陈香扇蔑视起院中跪着的姜有河,她的那口气仍没散去。可这是冯且异的家事,既是家事她个外人没有插手的道理,她只得看向自己的“家里人”说道:“算了,进去吧。”

越然虽将长刀收去,却并未随陈香扇一同进屋。他在陈香扇进门后拉起了门,“你们进去吧,我在这儿守着。饿了就吃些东西,我买了你爱吃的酱鸡。”

“那你小心些。”隔着门缝陈香扇出言叮嘱,越然却只笑了笑。

而后,屋门紧闭,越然搬来院中小凳威严正坐在了姜有河的面前,他将双眼微眯嗤笑一句:“姜有河是吧?我说了,今日与你奉陪到底,这屋子你是半步也别想踏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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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人定,阿湘躲在冯且异怀中轻轻抽泣,冯且异一遍又一遍唤起她的宝儿。陈香扇站在门前瞧着这一幕并不只觉心酸,她们的生活贫瘠潦倒,却因为拥有彼此而温暖。

阿湘还有阿娘,她们相信一切都会变好。

可红尘挣扎,或许冯且异也并不知道自己接下的路要怎么走,但陈香扇想她只要坚定地逃出泥潭,不再留恋,不再对门外人抱有幻想就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陈香扇很想为她做些什么。

“郎君在外头?真的没事吗?”冯且异拿着桌上的肉包哄好了阿湘,转头又与陈香扇交谈。

陈香扇来到桌边坐下,她掏出油纸袋中的吃食说:“师姐不必担心,他啊,人称越无常呢。能招惹他的人,应是没有几个。”

冯且异闻之联想起越然方才收拾裘掌事时的模样,不禁脊背发凉。

“小阿湘,喜欢吃酱鸡吗?酱鸡可香了,要不要尝尝?”陈香扇说着撕下一块鸡腿递去。

阿湘嗅着酱鸡的香气看看冯且异,待到冯且异点头应准她才接下道了声谢。陈香扇收起清冷的目光,想要给予她和顺的笑,姜有河那句捡来的野种,好似刺到了陈香扇。

王朝不断更变,她、李吉秧还有小阿湘都是那万千遗落女婴中的其中一个。可她们没有就此消亡,她们被同为她们的她滋养着向阳生长,纵使命运的走向并不如理想中的那样,她们也心怀感恩的向前走去。

只因,她们给了无数个她一个家。

冯且异平复过后将阿湘放了下来,“小阿湘,门外那位郎君今日帮了阿娘好大的忙,你能帮阿娘给他送些吃食吗?”

可阿湘却说:“阿耶在,我怕。”

“小阿湘别怕,阿娘在,娘子在,郎君也在。我们都会保护阿湘,去吧。”冯且异笑着将一袋吃食递进阿湘小小的怀中,阿湘转头跑去了屋外。

她来到越然身边怯生生唤了声:“郎君…”

越然看着眼前的女童微微一笑,阿湘忙将东西塞进他怀,他问:“给我的?”

阿湘点点头,越然随手拆开油纸袋,“哇,这么多好吃的?多谢小阿湘,要不要一起尝尝?”阿湘无言伸出了手,越然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那阿湘要不要跟郎君一起监督阿耶有没有好好跪在这儿?”

言语间,越然的视线平移,姜有河与之相望却是敢怒不敢言。

屋内,冯且异与陈香扇沉默半晌,最后竟是冯且异先开了口:“白天的事,我要同你说声抱歉。如你所见,我这日子过的一塌糊涂,也很逃避我曾是伶人的那段过往。至于冯照春,我更是不愿谈及,可我真想不到有朝一日她的名字还会出现在我的面前。九年了,她过的一定很好吧?”

冯且异倒了杯水递去陈香扇面前,她伸手一碰指尖发凉。

“她不在了。”

陈香扇总这样告诉他们关于那些故人的近况,可每一次说出口,陈香扇都会觉得心口发痛。她不愿相信,曾在她眼前起舞的她们已经离去,在陈香扇心里,她们早就定格在了那样一个轰烈的晚上。

冯且异愣而不语,就如虞姬妾随霸王,她该猜到结局。

冯照春也陪着太沧不肯过江。

“原是这样,那娘子来访宿州是做什么?”冯且异不明,眼前人甚至去见了冯映秋。陈香扇一时语塞,她攥在袖中的手半晌也没将冯照春的书信掏出来,“没什么,我就是来替照春看看你们。”

“看我们?我们还有什么好看……”冯且异痴笑起。

陈香扇暂时没有透露实情,生活已将眼前人压得喘不过气来,又何必徒增忧愁?就如冯映秋说的一样,她该好好看看他们之后再决定这信是送与不送。

这尘世真的太苦。

旧事难言,陈香扇只能垂眸表示抱歉,“师姐,我很抱歉打扰到你。”

冯且异却摇摇头,“娘子不必抱歉,我应感谢你。这是我与她的恩怨,与你无关。你们可帮了我两次。想来今日若不是你们出手相助,我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说着,屋门被从外头打开,冯且异与陈香扇齐齐抬眸望去,只见越然抱着熟睡的阿湘跨门而入。阿湘就那么稳稳靠在他的怀中酣然入睡,越然小心翼翼将阿湘递给冯且异。

此时门外的姜有河仍跪在地上没有离去,越然回眸瞥了眼外头低声相问:“师姐可会掌勺?”冯且异起身抱着阿湘搁在榻上,为其盖好被褥后,对越然的话不解道:“寻常家味拿手,掌勺却谈不上。郎君,可是要我做些什么?”

陈香扇在旁亦然。

越然却说:“足矣。汇林苑的斋舲缺一位跟船的厨娘,不知师姐可愿带着阿湘离开宿州到船上去,每月七百文的工钱,吃住皆在船上。等阿湘再大些,若想叫她读书,师姐也可转去咸阳苑中烧饭。”

“不知师姐意下如何?”

越然的提议宛若雪中送炭,离开宿州才能摆脱姜有河的纠缠,才能挣脱泥潭。如此,小阿湘也不必日日跟着她关在这闭塞的小屋里,外头是更宽阔的山河。

可事发突然,冯且异站在榻前不敢置信地疑了句:“汇林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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