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云萌担心白希曦这场戏，一直没走开。一边在旁边帮着整理道具，一边早就注意到白希曦的异常。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青瓦屋顶上居然蹲着一个人——哟，这不是那个会飞的小男神嘛！
在跃上这个屋顶之前，清陌神君已经沮丧地在附近流连了好一阵子。
之前他循着云萌的味道而去，路过一个窗户时又听到云萌早先发过的声音，就兴冲冲跃上树去看，却发现是个完全不认识的人。
原来，早先手机里发出的，并不是圣君的声音，而是属于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类——一个声音粗噶难听的凡人！清陌气鼓鼓地想。
想到自己现在这具凡人身体，清陌就不由得悲从中来——丑，毛短，现在看来连鼻子也有问题！一定是因为鼻子不好使，才会闻错了，以至于找到错的人！
屡屡受挫的神君一边抱怨，一边还是打叠起精神来，绕着这个充满圣君气味的地方继续寻找。终于在听到一阵嘈杂声后跃上屋顶，看到了一大群人在忙忙碌碌的。
云萌就在其中！
他原本居高临下，隐蔽而安静地观察着云萌，思索应该用什么方法靠近。结果被人忽然叫破行藏。就是那个声音难听的家伙！
突然沐浴在全场人员的注目中。他满脸不耐地瞪了一眼这个还指着他咋咋呼呼的人。
啧，无知的凡人，什么叫你别逃，谁逃了？神君的宝典里从来没有逃这个字！
看到云萌也看过来，他犹豫了一瞬间——见这么多凡人好麻烦，但想要靠近云萌的愿望还是占了上风。说起来，那个原清陌的记忆里，似乎原本就要来这个剧组。也许，他可以考虑留下来？
下一刻，他单手在身下的屋顶檐上一撑，身形轻盈地一跃而下，修长有力的双腿稳稳当当地踏上了地面。
刚才见过的那个黑凡人，好像就是这个剧组的管事吧？清陌环顾四周，一时有点茫然——怎么都这么黑？是哪个呢？
影视城的工作人员常年在室外工作，女生们还比较注意防晒，男的虽然一般没有王达业黑那么厉害，但也只是各种灰度的炭之间的区别而已。光看肤色就能区分出工作人员和演员。
导演焦立德站在一堆黑炭中，被清陌刚才这记没有威亚胜似威亚的流畅跳落惊了一下，这时候高高扬起眉毛，像只惊奇的小鸟一样，扭头问周围：“呃？这谁？这是谁啊？”
“自己人，没事没事，自己人！”黑凡人王达业喜出望外地窜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速度冲到了清陌面前，“焦导你先忙完这边，我来处理！你先忙！”
一边拉着清陌往旁边休息室走去，一边亲切地问：“还没吃吧？咱先把早饭解决了！边吃边聊！”又招呼云萌，“萌萌你来！”
从天而降的帅哥被王导拉走了，现场渐渐恢复了秩序，众人压抑住好奇心，在恢复了严肃的焦导指挥下，开始了第二次拍摄。
王达业带着清陌坐到休息室的沙发上。跟在他们后面的云萌想到上次自己（手机）一开口，疑似把对方吓飞的事，就没进屋，靠在门框上，保持了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也不说话，笑眯眯地等着。
“你们前两天买过豆浆的那家，鲜肉馄饨和牛肉卷饼都有吧？”王达业问，看云萌点点头，嘱咐道：“给我们清陌点个外卖，馄饨，卷饼，豆浆都来一份。”又转头像个热情的店小二一样问清陌，“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清陌从屋顶跳下来接近云萌之后就处于一种既欢欣又紧张的状态。
他眼角余光一直没离开过云萌，王达业问云萌话的时候，她一点头，扎着的丸子头就随着低头的幅度一颠一颠的。清陌的心尖尖被那个小揪揪给颠得，就像草叶被晨露滴上一样，跟着一颤。
至于——有某个黑的像炭一样的凡人对他说话了吗？说了什么？
不知道，没听见。
王达业没得到清陌回答，也不气馁，没事人一样继续嘱咐云萌：“你看着好的再加些。”
云萌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再次点点头，比了个OK，就拿出手机来划拉。
王达业此时像个迎接失而复得的幼鸟回巢的黑鸟妈妈，笑容可掬：“清陌啊，你看，原本给你定的只是白鸽这个小角色，但是！你有潜力，王哥很看好你！你也知道你现在外形条件好，王哥跟你交个心，你完全配得上更重要的角色！王哥手上刚好就有一个机会，出镜时间绝对更多，而且有台词！”
清陌大概听懂了王达业是在称赞他好看，其他的，就有点迷糊了。
王达业一鼓作气继续讲：“能够在焦导的片子里出演这样一个角色，意味着什么你懂的……”一面说着，王达业一面不动声色地评估着对方的反应，这时候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
清陌有点奇怪地瞥了他一眼：“不懂。”
王达业：“……”这个人，对戏份、番位、名导这些，好像都没有反应？王达业暗叹一口气。
作为选角导演，他的日常就是被演员讨好，看演员们费尽心思吸引他的注意力，如奉纶音一般专注地听他要说什么，哪里需要考虑怎么打动这种石头一样硬邦邦的演员呢？
好在，他同时也有丰富的跟甲方霸霸们打交道的经验。那些一脸“本霸霸心如止水四大皆空你们这个项目看着一点也不可口呀”的投资商们倒是很常见。
他面色如常地继续：“你看，要不要让你经纪人过来商量一下？”
清陌神君抱臂坐在沙发上，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样子，其实脑子里正在飞速地扒拉“原清陌”生前的记忆——经纪人是个什么东西？
“没有。”弄明白以后，他简单干脆地回答。
“嗯？没有什么？”王达业一头雾水。
“经纪人。”清陌皱皱眉，觉得这个黑凡人不太聪明的样子。
“哦，没有啊……”，王达业心中一跳，声音随之耐人寻味地一转，重新上下打量一下面前的年轻人。
棱角分明的五官，比例完美的身材，气质上混合了锋锐的侵略性与出尘的疏离感。即使是人脉通达作为选角导演阅人无数的他，看到这张脸也是眼前一亮。
这样一块璞玉，居、然、没有经纪人？！
怀着一种古玩街上捡漏的激动，王达业笑得更慈祥了：“没有经纪人没关系，没有经纪人其实事情更简单，清陌你看，我们原先定白鸽的时候……”
这时候云萌走过来，给王达业看她手机上的字。
『外卖小哥说修路车子过不来，只能停在停车场那边，我去拿一下。』
她走的刻意缓慢一些，免得吓到王哥正在攀（哄）谈（骗）的小帅哥，虽然这里是室内没地方给人家飞吧。但，万一呢。
”行！“王达业看完字答应一声，又嘱咐，“拿东西小心儿点啊萌萌。”
等云萌把早餐从停车场取回来时，清陌神君正紧蹙着眉头，盯着他眼前几张纸。
云萌走近，默默地把东西一样样拿出来，放在清陌面前的桌上。
清陌鼻翼轻扇，在一堆散发着扑鼻香气的早点中，准确地辨别出云萌的味道，他嘴角飞快浮起一丝笑意，继续看那几张纸。
据黑导——因为王达业介绍自己是选角导演，清陌给他取了个好记的新名字，毕竟这里的黑凡人有点多——据黑导说，这几张纸是合同。让自己演一只黑鹰的合同。他现在没有法力，并不能幻化身形，不过听这人的意思，并不需要他真的变成黑鹰。
他拿起一个热气腾腾地牛肉卷饼咬了一口，嗯，油滋鲜香，这是圣君给他的食物，好吃！
但是一只鹰……
清陌眸子不屑地微眯，有点嫌弃地扬了扬下巴：“只能选鹰吗？有没有带毛的？”
“带毛的”是什么鬼？王达业迷惑：“黑鹰……也有毛啊？”
“羽毛算什么毛！”神君吞下一只鲜肉馄饨，鄙夷道。皮薄馅大，这也是圣君给他的食物，好吃！
王达业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鄙视链整的有点懵：“羽毛……不算毛吗？”
这个凡人果然有点笨。神君耐心地举例说明：“比如狮子这类的，才有毛。”
狮子……王达业恍然地轻轻嘶了一声，肃然起敬，果然娱乐圈没有真的傻白甜。自己这次居然有点看走眼了！
剧组正在拍摄的电影《灵引》，并不是原创剧本。原著小说里，金狮作为女主角的忠实小弟，牢牢地占据了男二的地位。
王达业见识过各式各样的撕番位抢角色操作，说自己妈也死了所以最适合孤儿主角的奇葩小帅哥都见识过，但“要带毛的”这个理由，仍然以其清新奇特不造作而力压群芳脱颖而出。
“咳咳，狮子这个角色呢，已经定了人了，合同已经签了。”王达业双手一摊表示无奈。
“那狼呢？或者狗呢？”神君问，这才是他的第一选择。狮子算老几，神君同样看不上。
狗……王达业倒吸一口冷气。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上帝说，要有毛。
于是，便有了爻爻。
爻爻：果然我才是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