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五月五日，木曜日，天气晴。

今天的学校格外不一样。

如果说之前是严肃安静，今天就有些热闹和松懈。

装点着彩灯的校牌和挂上绸带的树枝，经过一个晚上就让这焕然一新。

最主要的是，明明今天守在那里的，是风纪委员长本人，可每个人都没有那么害怕。

旧制的校服更加考验一个人的身材，稍微矮一点就会压身高，胖一些就会臃肿，而这个人却穿出了高订的感觉。

竹下优默默回想了昨天看到他穿和服的模样……

平常的衬衫扣子一直系到最上面，昨天松松垮垮的衣领漏出来一片不一样的春光。

竹下优挪开了视线，她害怕再盯下去她就要成为今天第一个被委员长大人咬杀的人了。

“你，迟到了。”

不可忽视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竹下优：……

怎么就这么被抓住了？不是还有两分钟吗？

于是，从她开始，后面的人传来了不同程度的哀嚎。

也许因为她是直接被委员长大人判定的迟到，其他的风纪委员并没有什么动作。

竹下优很确定，这绝对是个会公报私仇的坏人。

“去接待室。”

她感觉到有很多同情的目光。

其实她也挺同情自己的，怎么就没有早个半分钟呢？

云雀恭弥打了个哈欠，鬓边几簇头发有些凌乱，看样子也没有醒多早。

住那样的房子也许也会有自己的烦恼吧，比如早上要很早起来避免在家里迷路？

竹下优自娱自乐，不紧不慢地跟上了他的步伐。

一前一后，竹下优现在也不急了，激素随着时间慢慢降了下来，她随着也打了个哈欠。

今天莫名的更困一点呢。

穿过偶尔照射下来的光线，步入没有人影的走廊，这一整栋楼安静的可怕。

接待室的摆设还是和上一次一样，不过桌上多出来了一个小盆栽。

开着粉色小花的乌月丸，她家那盆今年还没有一点反应，前天的小花苞还掉了。

“写吧。”

等竹下优回过头去看，这位已经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关于世界不可思议的期刊，慵懒的靠在那里，和这个本应该学习的早上格格不入。

竹下优道：“写什么？”

总不可能是关于今天早上迟到的反思吧？

“写你为什么擅闯民宅，写今天为什么迟到。”

……以为昨天的事情已经翻篇了的说！

昨天的事情也解释不清，但是他明明已经相信了才对。

竹下优十分不解，昨天——

“我刚刚什么都没看见，然后就在这里了。”

竹下优实话实说，她也编纂不出什么符合逻辑的理由。

难不成是——我暗恋你很久了想来看看你住哪里？

“哇哦。”

他略抬了眉毛，脸上依旧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反应，可是竹下优就是知道，他好像在反驳她的话，并且在骂她是不是需要去医院看看脑子。

“真的，就是一个岔路口，我闭着眼睛就走进来了。”

云雀恭弥只是保持着刚刚的动作，也不知道他是在思考这件事的真实性还是在想应该怎么玩。

于是她就听见——

“那你来帮猫洗澡吧。”

猫？竹下优只知道一只，那只长得帅气可爱的小黑猫。

只见他疑似嫌弃地喊了一声，一只浑身沾满了土的脏猫冲了出来，速度之快让竹下优一下没反应过来。

随着它的步子，一朵朵泥泞的爪印落在了地板上，和这个干净的庭院形成了对比。

竹下优实在不能把它和之前见到的优雅小猫联系在一起。

“……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

也不是怀疑这个人虐猫，只不过弄成这样实在罕见。

“想知道？”

这话一出，竹下优真觉得如果自己说想他就会告诉原因一般。

她的目光流转着，最后只盯在了猫身上：“先给它洗了吧。”

脏兮兮的爪子还在拨弄云雀恭弥的衣服，腿部绣制的图案上已经变得污浊。

真好哦，随心所欲。

一时之间竹下优也不知道是在羡慕什么。

然后？

然后她就被猫猫甩了一身的泥点子，在那个人的指使下！

想到这里，竹下优写着顿时感觉有点不自在，不过云雀恭弥唯一做人的一点就是居然原因让她坐在椅子上写。

笔上并没有任何品牌标签，她在思考如何不经意间顺走这只笔。

笔记流畅，握起来也很舒服，非常适合她这种常常拿着笔玩的人。

磨磨蹭蹭，铃声再一次响起。

竹下优揉了揉酸涩的手腕，这一次的字数是三千字……为了凑字数，她在中间一段重复写了对不起我错了，按照她自己的理解，这种东西就是走个过场，其实委员长并不会真的看。

坐在沙发上的云雀恭弥并没有注意她这里的小动作，也许是那张脸被打上了太阳的缘故，竹下优觉得他今天格外温柔居家……

冷不丁和他的视线对上，为了掩饰她的心虚，他们就这样玩起了木头人，谁也不想做第一个输的人。

眼见着坐在那的人眼神逐渐奇怪，竹下优见好就收，急忙埋下了头。

奇怪？刚刚数到哪里了？五页纸应该差不多了吧？

没有几分钟，门被敲响。

“云雀学长……”

竹下优悄悄看了两眼，居然算得上是熟人。

沢田纲吉被迫找上了自己的云守，生怕惹得他不高兴。

“学姐？”

年轻的首领此刻快速思考，如果他不进门是不是就不算群聚？是不是就可以让他的云守温柔一点？

可是事实并不是如此，他不知道为什么云雀恭弥仿佛一下被激怒了一样，虽然他没有任何动作和表情，但是沢田纲吉无比明确。

“呃，我去找骸。”

纲吉贴心的带上了门，希望以此隔绝他的云守。

于是，这个空间又一次恢复了安静。

在这之后，又有几个风纪委员进来上报问题和文件，每一回她都要试图忽略他们的目光。

“请过目。”

终于，在历时两个小时，写了不知道多少个我错了之后，她勉强够上了三千字。

“嗯。”

果然，他看也没有看，收在了一边。

“那，我走了？”

这个男人的心情莫名其妙，一会高兴一会生气，竹下优还没有搞明白，不知道从何下手。

她小心翼翼的询问着，试图在从他的反应中得到一些其他信息。

“需要我送你？那可就不是楼梯了。”

他的眼睛似有若无地看了两眼窗户……

“不好意思打扰了。”

竹下优立刻收拾好东西，安安静静地走了。

——

“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经过教学楼前的小花坛，竹下优发现今天闲逛的人格外多，三五成聚，有人甚至拿上了平常看不到的彩带。

“诶？你忘了吗？今天是校庆啊……”

原来如此。

竹下优环视一周，深觉是被关在笼子里的鸟一只只放飞了翅膀。

“优酱？你还没去换衣服吗？”

明美匆忙跑来，手里拿着一套粉蓝色的裙子，顺手就塞进了她的手里，拉着她就跑。

“怎么了？”

去往更衣室的路上从没有这样拥挤过，人影憧憧，一路走来竹下优也不知道自己道了几次欠，女孩们在精心装扮自己。

“快换我，我给你梳头你自己化妆……”

稀里糊涂的坐在了桌前，上妆的步骤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等到她铺好底妆之后，竹下优反应过来：“明美，为什么要换衣服？”

“优酱，你忘记了吗？每个班都要比赛的呀！”

她的包里就像带了个百宝箱，一张谱子摆在了她的面前。

并盛校歌？

既然是校庆，唱校歌好像也情有可原？

“最后一名要打扫一年的厕所！”

“噢……哦？”

校庆，比赛唱校歌？

竹下优觉得自己好像听错了，别的地方的校庆不应该是有学生会主持的各种小节目吗？

“是啊是啊，这可是我们学校的传统呢，你就是最近忙傻了这都忘记了。”

中村明美甚至帮她圆上理由，虽然她也说不出竹下优身上的各种问题，就像有什么东西帮助她合理化了一切。

是逻辑自洽，又或者说只是没有任何联系的小人物？

她思考着，再一次看向了乐谱。

“緑たなびく并盛の？”

……竹下优试着唱了第一句。

调子有些熟悉，好像在那里听到过。

明美的动作并不慢，给她的短发编织了一个细致的造型。

明美的手实在是太巧了，之前在学生间流行给男朋友或心上人织围巾，明美的也是织的最好看的，就是不知道最后有没有送出去……

—

该比赛了。

竹下优第一次见这么空旷的观众席，整个场馆内之后在台上的班级可以出现，就连主持人都站在离他们最远的位置，扩音器传来一点点的声音。

所以他们为什么是第一个班？

竹下优没来得及细想，甚至她感觉时间过的好快，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呢，怎么就到场馆里比赛了？

“大家！加油啊！”

不知道是哪个人爆发了他的团队精神，一瞬间在场的同学们都肃穆起来，静待伴奏响起……

竹下优站在后排，这么短的时间，这首歌的歌词她实在没怎么记住，只能在后排浑水摸鱼。

手心渐显模糊的歌词给她攥紧，后背的视线从进来就没有消失过。

指甲嵌入了肉里，残留的疼痛感再让她尽力忽视这样子的视线。

这短短的两分钟就像是两个小时般漫长。

刚唱完竹下优就像就看去……

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面背景墙。

-

“比赛结果已经揭晓，请第一名的班级的班长上台领奖吧！”

直到唱完竹下优才知道，原来这并不是没人看，只不过是大屏现场直播，在教室里的投影仪展现了它最大的用处。

不仅仅多个机位全方位播放，甚至还有镜头回放，高清的摄像头下谁的动作都看得清清楚楚。

竹下优知道的时候感觉天都要塌了……

可直到回放，全程她都唱了下来，扎在右肩的蝴蝶结又一次到了左肩。

她的目光暗了下来。

这个东西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

————

五月五日，木曜日，天气晴。

顺到一支笔。

丢了发卡。

竹下优实在想不起来自己的发卡丢在了那里，是昨天不见的还是今天？

她已经记不清了。

委员长：收获了妹的道歉信（断章取义版）

妹：顺到了一支超级好用的笔！

新增的在最后一段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