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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暗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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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眼泪滴在手背上,一下接着一下,像夏季突如其来的无声的大雨。

回忆里的伤疤就这样赤裸裸再次被人揭开,那这个故事无论如何也要继续讲下去。

——

“你走之后,嘉年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不出来,一整天一整天的不吃不喝,也不跟人讲话。”

嘉玲说着看了春岁一眼,握着她的手也更用力了些。

现在回忆起那个夏天,嘉玲都还十分后怕,嘉年那样一个从小懂事不让人为自己多操一分心的人,也有难过到那样不管不顾失去理智的时候。

“谁劝也不听。”嘉玲说,“后来还是麦苗哭喊着求他,他才肯从屋子里出来,勉强吃了口饭,但……还是不肯跟人说话。”

听到这里,嘉玲掌心里握着的手心瞬间变得冰凉。

春岁终于抬起头来,泪眼朦胧的侧脸看着她说:“对不起,嘉玲姐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对不起……”

春岁哭的像个无助的孩子。

除了对不起,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

之前她还能催眠自己说她不后悔当初离开姚嘉年。但是现在,她后悔极了。如果知道她走后姚嘉年会这么难过,她当初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他,永远不会离开……

可是事实是,她回不去了。

她回不去七年前,也永远没办法再捡起当时那个支离破碎的姚嘉年了。

“都过去了。”嘉玲抱着她轻声安慰说,“不怪你,没有人怪你,嘉年也不怪你。”

可是她怪自己。

“后来呢?”春岁问。

虽然真相残忍,但她还想知道自己离开后,嘉年生活里发生的所有变化。

“后来嘉年情绪渐渐稳定下来,我就让麦苗在家陪着他,自己跟二喜到面馆重新开张去了。”嘉玲顿了下,说:“嘉年考上了大学,接下来还会有不少花销。虽然他要强,事事习惯靠自己,但我这个做姐姐的,还是想多赚点钱好让他能像普通人家孩子一样,活的轻松随意些。”

“只是我们都低估了你在嘉年心里的分量。” 嘉玲说,“ 有天晚上下着暴雨,嘉年突然一身湿漉漉跑来面馆,在门口站了很久,最后只说了句‘下雨了,春岁走的时候没带伞怎么办’然后便晕了过去。”

那年夏天发生的事情太过沉重,以至于嘉玲现在讲起来,像是怎么讲都讲不完一样。

春岁听得早已泣不成声。

对不起嘉年,嘉年对不起。

春岁一遍遍在心里嘶喊着道歉,最后却发现浑身疼到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那是嘉年在你离开后第一次开口讲话,也是那个夏天最后一次。”嘉玲说,“那场大雨过后嘉年一连高烧几天,应激失声了,最后烧退的时候正好赶上开学,本来我还在担心他这身体状况要不要请假晚些去,结果嘉年最后决定放弃了入学,他要复读。”

这就是春岁离开之后,嘉玲能告诉她的关于嘉年的所有了。

但春岁知道,嘉年真正经历的痛苦要远比他人能讲出来的多的多。

姚嘉年到底是怎么一个人撑过这七年的,春岁没办法想,也不敢想。

每想一次都觉得自己真是该死。如果没有她的出现,嘉年原本可以一直过他平静的生活,然后顺利考上大学,离开泉水,实现他的梦想……

天高海阔任由少年肆意翱翔。

可是,他的安稳人生被她打碎了。

春岁说不出话,说什么都没办法为自己当年做下的事情开脱。

“所以春岁,”嘉玲近乎恳求问,“现在能告诉我们当年你为什么那样突然的离开了吗。”

那段打在过去的死结,终究还是要当事人亲手剪开它才能算真正的结束。

“我……”春岁一时不知该从哪里开始说起,犹豫了很久只说:“我家里出了点事。”

嘉玲听得心里跟着一揪。

但春岁说完后就一直没再开口,嘉玲也没再问她。

能让春岁那样决绝离开的“一点事”,恐怕不会只是“一点事”怎么简单。

既然她还没做好准备该怎么讲,那她就给她时间,等她足够有勇气回头看了,大家再一起把那根扎在心里的刺拔掉。

两人又在楼下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上楼。

中间傅斯岳打了个电话问医院这边情况怎么样。嘉年出事那天下午他就收到了消息,但因为要配合警方对刘秋水的调查,所以傅斯岳也一直没顾上来医院。

春岁说:“还在观察,不过医生说状况还算稳定,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危险。”

“嗯。”傅斯岳说,“我已经联系了京北那边的医疗团队,有需要可以随时办理转院,或者我安排他们过来都行。”

“谢谢。”春岁说。

傅斯岳沉默了一会儿,说:“春岁,记得照顾好自己。”

春岁答应说:“好。”

她有预感傅斯岳要走了。

虽然他一直没说这次来泉水做什么,但昨天的事,春岁已经能大概猜出个差不多了。刘秋水之前是跟傅斯岳一起出现的,他是他公司里的人,最后却以肇事者的身份出现在了嘉年的事故现场。

案件具体什么情况春岁不知道,但刘秋水不是什么好人,傻子都知道。

傅斯岳这趟来泉水,大概率也是为了他的事。

现在事情结束,他确实也应该走了。

傅斯岳跟她不一样,泉水本来就只是他人生中很小很小的一个的站台,小到他离开之后便不会再有任何回忆。但春岁不是,春岁一直都很清楚自己走不掉,即便是离开泉水的那几年,这里也一直是她的牵绊。

放不下,丢不掉,魂牵梦绕。

回去的时候只有二喜跟麦苗在走廊里守着。

“没什么事,我就让嘉年同事先回去了。”二喜说,“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单位肯定都忙乱套了。”

“嗯。”嘉玲给他们一个人递了一瓶水,“一会儿麦苗也跟爸爸一起回去,这里我守着就行,还不知道嘉年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呢,都这么耗着也不是事。”

这两天,春岁不是第一次听人这样说了。

说不知道嘉年什么时候会醒过来,说要她放轻松,要耐心等待……春岁知道他们说的没错,但是,春岁走到玻璃窗前看着嘉年想,如果意念还有感知,那嘉年也一定能知道,她一直在这里等着他的吧。

【快点醒来吧,嘉年。】

春岁指尖落在光滑的玻璃上想象着触摸到姚嘉年的脸,然后又无力地慢慢滑落。

【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春岁紧紧盯着昏迷中的姚嘉年,心里想着等你醒过来,醒过来我就告诉你当初我的离开是迫不得已。告诉你我错了,也后悔了,以后我都不会再走了……

春岁又想哭了。

昨天到现在,她的眼泪像暴风雨一样,总能毫无征兆的,突然倾盆而下。

麦苗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轻轻牵起她滑落的手,然后跟她一起目光坚定地望向嘉年,语气像个小大人一样说:“我快要生日了。”

【所以你要快快醒过来哦,小舅舅。】

送走二喜和麦苗,春岁拿着打包好的东西到六楼病房准备先把东西简单整理出来好等嘉年从监护室转过来后用起来方便些。

病房一共三张床铺,其余两张已经住了人。

一个是还在换牙期笑起来门牙处缺了个大洞的小男孩,一个是正在闭眼睡觉的老太太。一老一少这样一动一静的对比,看上去还蛮令人感慨人生转瞬、变幻无常的。

“姑娘,家里人什么病呀。”

男孩妈妈转着圈削下一整条苹果皮后又把果肉切成块递给小孩,接着母子俩一起瞪着好奇的大眼睛往春岁这边看。

这话问的突然,春岁明显愣了下。

小孩妈可能也后之后觉到了自己这话问的有点冒昧,主动给春岁做起了介绍说:“我家这个七岁,心脏先天不好,已经做好几次手术了;隔壁朱老太太,癌症,晚期,刚确诊没多久。”

春岁心里一酸。

虽然之前也想到了睡在医院里的人都是各有各的疾苦,但这样听上去一个比一个苦的人全都被她碰上了,还是挺难过的。

“她家里人呢?”春岁看了眼老太太小声问。

“没人了。”老太太闭着眼自己回答。

原来没睡啊。春岁冷不丁被吓了一跳。

小孩跟小孩妈一起笑,看样子是已经习惯老太太这样跟人开玩笑了。

“自己过了一辈子,没结婚,无儿无女。”小孩妈笑完补充。

“挺酷。”春岁笑笑,朝老太太竖了个拇指,说:“超酷的。”

老太太闭着眼睛嘴角一扬,看样子非常满意这个回答。

“你呢,还没说你的事呢。”小孩妈牢记初心,“没别的意思,就是大家都住一个屋,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走,互相了解下,有点什么事也好互相帮衬。”

“话多。”老太太轻轻翻个身,说:“闺女没事别理她,不想说也没事。”

“嗯。”嘴上虽然这么应着,但春岁还是把东西在床头柜放好了后说:“我男朋友,车祸事故,这会儿还在监护室没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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