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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暗夜阴施不明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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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阎界这边,把不萌等人送走后,青木和十殿小王就着手商量继续捉鬼的事情了。

必捉榜上的鬼还有六十只没落网,据中元结束还有差不多四天时间,这期间,就算每个殿每天只抓两只,也足够了。

现在,有魔出世,刹界需要在人界调查有关魔的事情,不会再有多余的时间来抢鬼了,所以,阎界的人也不用再束手束脚。

青木给十殿小王下了一天必须抓一只大鬼的命令,就要和他们一起奔赴人界。

可秦广王却带头拦着她,他知道,主君的命令是十殿一天捉一只,四天就是四十只,剩下的二十只,主君想自己捉完。

放在以前,别说四天二十只,主君一天就能捉二十只,可今年不同往时,主君之前流了那么多血,身上还开了几个大口子,还让他去捉鬼,难道十殿小王是吃素的吗?

青木见他们一个个态度那么坚决,拗不过,就松口答应不去,十殿小王这才放心地离开了。

等他们走了许久,青木露出狡黠的一笑,心道:谁还能拦得住我了?

她假装回后殿休息,吩咐一忘不许让别人来打扰,一关上房门,她就穿上外袍,拿着捉鬼用的百鬼囊,不声不响地往人界去了。

不得不说,没了刹界的人捣乱,也没了手下们的添乱,捉鬼还真变成了一件特别轻松的事。青木右手拿着装有十只必捉榜大鬼的百鬼囊在面前晃。

此时天已经有点灰了,快要入夜。附近江边有一条回阎罗殿的阎道,青木于是沿着江边慢慢走着、找着。

虽说中元还没到,但人界这边已经陆陆续续有了各种祭典的样子,江面上仍是有会亮的花船,也有神像船,也就是用纸或其他材料塑出两三米高的巨大神像,让他们站在船上,一般是一艘船上有两到三个。

不得不说人界做花船,真的很偏爱粉红色和绿色,还要佩以箔纸,四处镶边。而灯要选择大红色或明黄色。

青木走着看着,神像船上好像有天帝的像,她笑着,想往那边走近些,好让自己看得更清楚。

正走着,一阵笛声从身后传来,缓慢而低沉,似绕石而行的溪水,又似时不时又鱼儿跃动的寒潭。

青木耳朵一动,转身寻觅声音来处,是从桥上传来的,借着微弱的花船灯,可以看见有两个人在桥上,吹笛的是一个身穿淡荷色襦裙的长发女子,闭眼忘情地吹奏着,身旁则有一位女子坐在一张凳上,头低着,看不清脸。双腿上摆了一架古琴,时不时和着笛声拨动几下。

笛声天然带有一种悲鸣般的情绪,这样静静听着他们二人演奏,四下昏黑,并无多少人在江边走动江风时而吹起,拂动青木耳边的短发。

听着这么怆然的笛声,她突然觉得好像全世界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她已经孤零零地站了许多年,也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可不知道最近为什么自己有些矫情了,不喜欢这样一个人站着。

“阎君?”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青木警戒地回头,一看,却也不是什么陌生的面孔,是大罗刹,手上正撑着一柄墨绿色的油纸伞。

他背着左手慢慢走到青木面前,伞一倾,也将她容下。

青木感到有些意外:“刹君出关了?”

大罗刹却不答她的话,只是笑着问:“下雨了,阎君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这么久?”

“下雨了?”

青木把手伸出伞外,良久,才感到有一丝丝雨飘在手上。

她笑了笑:“原来下雨了,那本王就先回阎界去了,多谢刹君。”

说完,她朝大罗刹拱了拱手,便出了伞下,朝最近的阎道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青木都不出门捉鬼了,静静地待在阎界养伤,时不时地跟着一忘去看新建的殿。

等到十殿小王在十五这天集齐自己所捉的鬼,一数,发现还少了十只,可是都已经搜遍所有地方,也没有听说哪里有恶鬼作怪,回阎罗殿一问,才知道是青木已经把那十只愣是对不上数的鬼给捉回来关好了。

但想想主君也没什么做错的地方,小阎王不捉鬼,还叫什么小阎王?也就不计较了,只是把这六十只大恶鬼聚在一起,点了弑魂阵,把他们像往常那样给消灭掉了。

青木和十殿小王处理完这些事情,走出阎罗殿,酷爱钓鱼的宋帝王提议到忘川去钓鱼,放松放松,众人也都响应,但青木想起自己与不萌的约定,便婉拒了他们,他们也都知道青木的心思,也不拦她。

终归是见色忘友的人啊!

他们心里这样想着,仍然高高兴兴地去钓鱼去了。

青木接了阎界十位小罗刹,夜里,其他九位都住在后院,但不萌熟门熟路地睡在阎罗殿。

“你们的三升大典主要有什么活动?”不萌问睡在靠墙一边的青木。

“头两天是竹酒祭,就是和小阎罗们一起到竹林里喝酒,到时候可能没办法陪姐姐。”青木也侧着身子,面向不萌,两只小手团在胸前,看样子已经有些困了。

“没关系,你去吧,我就在阎罗殿里休息休息。”不萌摸着青木的耳后。

“好。”只听青木的声音渐弱,合眼睡着了,呼出的气轻轻拂到不萌脸上,时冷时热。

不萌还不急着睡,她把右手掌放到眼前,只见几十道红色咒文像鱼一样,在掌心来回游动闪烁。

来阎界之前,冥帝把这些咒文画在她的右手掌心后,交待她:“把这个,用在小阎王身上。”

此时的她,是离青木最近的人,一些针对青木的手段由她来执行最好不过。

“这是什么?”不萌问,这是她从未见过的咒文。

“血痕咒。能让阎君想起她的残酷过去的东西。”冥帝冷冷地答。

不萌的脑海中出现青木第一次和自己睡时,半夜惊醒的样子,觉得很不对劲,便又问:“阎君的残酷过去?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让她想起来?”

“你问得有点多了。”冥帝脸上的表情不变,但不萌已经知道这是警告了,只得低眉顺眼地道:“卑职知罪。”

思绪飘回当前,不萌盯着房门看了许久,确认应该不会有什么人突然闯进来,又看了看青木,从她安逸的睡容和浅出深入的呼吸中,得出她睡得很深的结论之后,把手放到青木脑后的位置,轻轻摸摸了她,再抬手时,那咒文已经消失了。

不萌看着已经暗下去的手心,仿佛一切恢复如常,但一切又在发生着改变。

似乎是因为感觉到有人在摸自己的头,青木动了动身子,像一只小猫一样一骨碌钻进了不萌的怀里,不萌苦笑了一下,用手一下一下拍着青木的背。

她一直没能睡着,因为莫名的不安,以及,愧疚。

她静静地观察着青木,发现青木的眼睛就算是闭着也显得很温柔。

但过了不久,原本睡得很安稳的青木,眼皮下的眼珠子似乎不安分起来,眉头也开始紧蹙,拧成了一团,呼吸声也变得紊乱了,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喘不过气来,青木右拳紧握,抵在心口前,喉咙里发出低低的气声,显得十分痛苦。

“怎么了?”不萌握住青木的肩膀,感觉到她在颤抖,像是害怕的颤抖。

难道,正如冥帝所说,青木此时正魇在所谓残酷过去带来的噩梦当中吗?

来不及多想,不萌一把抓住一角被子放到青木身后,给她盖好被子的同时顺势将她抱得更紧,青木安静了一会儿,却将不萌推开了,紧接着就是翻身、掀被、坐起,右手抓着胸口的衣服。

不萌也跟着坐起,从青木身后将她环抱住,左手将青木的手背覆住,她这才发现,从来冰凉的青木,此时竟然有了些微的热度。

但青木仍是颤抖着,意识模糊着,没有回应她,开始轻轻咳嗽着,不萌能感觉得到,青木很难受,也很吃力,她怪自己,正懊悔不已的时候,青木的右手突然盖住了自己的整只左手,然后往左边转了一下身子,重重地咳了一下,刚才还绷紧的身体一下就失力了,躺回自己的怀中,右手也随即松开,耷拉在自己的大腿上。

不萌抽出一张微光符,往上一甩,符飘在空中,发出微微的光,刚好不刺眼。

不萌往青木刚才咳向的地方一看,吓了一跳——竟然是一口黑血!

她又去看青木的脸,只见她的左边嘴角还挂着一点黑色的血,急忙用自己的右边袖口替她擦拭干净。擦的时候,青木睁开了眼,更让不萌吓得浑身一抖——

青木的眼瞳变成了深红色,眼白上的红血丝则发着血红色的光,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但青木只是慵懒无神地和她对视着,一动不动。不萌看着青木的血色眼瞳慢慢褪色,直到眼珠和眼白成了同样的惨白,接着,像是一块白板慢慢上色一样,眼瞳先从边缘上色,延至中央,着色完毕后,终于恢复了原来的浅棕,复归清澈与灵动。

青木坐正起来,离开了不萌的怀抱,用手揉着眉心,感觉到头痛欲裂。

“小六,头疼吗?”不萌左手环住青木的腰,让她继续靠在自己身上,青木也就很自然地搭着不萌扣在自己腰间上的手,觉得很暖。

“没事。”青木摇摇头,想着改天去找云笑护法讨一点药,这样的头疼,从她成为小阎王之后,就没有过了,很是蹊跷。

她看看不萌,发现她脸上尽是担心和惊慌,很抱歉地笑了一下,说着,“吵到姐姐睡觉了,真抱……”

“抱歉”还未说完,不萌就从青木身后伸出右手她的嘴给捂住了,停了一会儿,见青木不说话了,才把手松开,自己有什么资格接受青木的道歉呢?

“小傻瓜,快睡吧。”不萌两手抱着青木,就像抱着一个大孩子,安抚了一会儿,青木又沉沉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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