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没说我要做生意啊，你们这是干嘛的。你们身上就只有两万多一点养老钱，你们折腾什么啊。”

外面的妈妈在这个时候，突然呜咽着哭了起来。

一直裹着被子躺着的李晓玫，这个时候也在里面特别的百感交集。

“这算什么折腾，爸知道当时让你招上门女婿也是我们对不起你。如果当时我们让你们直接住出去，不弄什么上门女婿不上门女婿的，可能你们的日子就不会过成现在这样了。反正事情都成这样了，我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但我们知道你现在其实是不想继续待在这里的，那就去外面好好自己做做生意了。

反正按照晓晓、大顺还是言言说的，现在是什么通货膨胀的时候，什么东西都在涨价，钱也越来越不值钱了。既然这样，我们还不如拿钱赶快给我们家买套房子呢。我们家两个小子，一个姑娘，趁着现在手上有钱赶快买个房子，肯定错不了的。”

黑夜中，爷爷的声音特别的慈祥。

李奶奶也说道：“是啊，你去外面了，就不用听外面那些流言蜚语了。外面那些人，前脚说同情我们，说江卫林不是东西。但后脚又说什么一个巴掌拍不响，又说什么我们不应该做事这么冲动，这些我都知道的。

反正孩子们都大了，天天都能自己去学校了。晓晓那边有时候起的都比我们早，大部分的时候我们起来她连早饭都已经做好了。阳阳特特别乖，每天回来都能自己做作业。反正我们身体都还好，孩子也都长大了，都不是那种特别需要照顾的小孩子。你在家里待了这么久，确实也到了该出去锻炼一下的时候了。”

“爸爸——”

外面的母亲哭的越来越大声，显然她是完全没有想到，她只是起了一个心思，连说都没有说，自己的父母就为她做到了这个地步。

“隔壁你宋叔跟你一样也是许久都不社会的那种，等明天我带你把房子买了，我们就亲自去求他，让他帮你搞定那边房子的所有装修上的事情。他年轻的时候，是个特别厉害的泥瓦匠，装修上的事情就没有他不懂的。趁着这个功夫，我们也把他赶出去，让他多帮我们一下。”

外面的爷爷又突然说起了隔壁的宋爷爷，李晓玫想到那个老头自从瘸了一直腿，明明能出去走路。但莫名其妙好面子，就是不愿意出小区，就在黑夜里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她的眼睛又忍不住湿润了。

感觉自己这种随时随地泪失禁的体质真的很不好，抬手轻轻抹一下自己的眼睛，随即躺在床上李晓玫就开始畅想起他们家的真正的小店来。

*

三十平的店面，确实有一点点小。考虑到自己偶尔也想住那边，最后李翠花就按照自己父亲的建议，选择了和平大街上那个五十四的两室一厅。

那个屋子的原来主人，买那个房子其实也是打算做临街生意的。只是家里突然有老人生病，他们就一直开不了店，家里又急需要钱，他们就不得不把那套房子给卖掉。

“装修我们做了一半了，前面是开店，后面是我们自己住的。小厨房，洗手间，卧室全部都隔出来了。外面临街的大门，我们也换成了这种跟附近店家一模一样玻璃门，连窗户我们都弄好了。水电和暖气我们也弄好了，你们过来把我们没有贴完的瓷砖继续贴完，粉刷一下墙壁，再买一些灯具和家具，其实就能开张了。”

李爷爷找的房子，其实也不是完全自己找的。是他自己跑了一些，也找了一个专业中介。刚好这套房子，就是中介帮忙找到的。

今天是他们第二次见那个房东，等他们过去了，房东就在他们面前，好好介绍了一下他的房子。

有个中介虽然会让中介赚一点点钱，但安全性起码不用他们太担心。因为那家中介公司开的挺大的，最后李爷爷甚至就把李妈妈推了出来，让自己女儿多跟中介和原来的房东多交流一下。

李妈妈是只出了社会一两年，最后就一直在家里。但她还是正常出门买东西的，也看电视和报纸。她是初中生，学历比她父亲和母亲都高。在这个年代，她这样已经算读过书了。

所以在这样的场合，她即便紧张，但也按照自己父亲的意思站出来，正常的跟那些人交流了。

“其实这个屋子格局我不太喜欢，只是听着感觉位置好，我才过来跟我爸妈看看的。这种装修做了一半的，后期我们再找人敲掉重做，肯定又要花很多钱的。我们又是全款，压力说实话其实很大的。”

“你这个孩子，我做的这么好，你敲掉干嘛？”

“我感觉后面面积太大了，有一点点浪费。如果我们真的买下来了，这面墙肯定要敲掉，再外里面移动一米左右的。如果是这样，那里面很多东西包括水电，我们都要重做了。这样的话，我们又要多花费两三千了。”

“唉，你这孩子。要不这样吧，我也不跟你们磨磨唧唧了，那就一万八吧！”

看出李妈妈的意思，着急的老板娘直接说了最低价。

“一万七吧，我们是全款，这年头大家买房几乎都贷款，像我们这样直接全款真的特别少了，而且我们身上确实也只有这么多了。”

对方一说价格，经常在菜市场砍价李妈妈立马条件反射的坎了起来。

“一万七不行，我们当时买的时候房子就有一万七了。而且装修这个房子，我们也花费了三四千。”

房东听出李妈妈的报价，立马做出了不高兴的模样。

知道对方的最低价中介见状立马上前道：“要不折中一点，一万七千五好不好？”

“这，那一万七千六百吧？”

“不行，还是一万七千吧，多了我们真的没有！”

“一万七千太少了，最少一万七千五！”

“一万七千五对我们来说太多了，要不我们再加一百块吧！”

“不行，最少一万七千三！”

“行，那我再问一下我爸妈！”

到了后面，李翠花就是在用市场买菜买衣服方式跟前房东的砍价。

前房东显然也习惯了菜市场和集市夜市那种模式，也积极又主动跟她一起砍着价。

反正在李爷爷和李奶奶，特别惊讶的神色下。那个要两万一的房子，最后就用一万七三百块的价格成交了。

房东的这个房子，其实是四年前买的，当时价格其实特别便宜。现在一万七千多买出去，她至少赚了七千多。

但按照现在和平区的房价，像这样临街的房子能讲到这么低，确实也是少见。这个屋子装修基本做的差不多了，对于李家人来说，他们买这条房子确实感觉占了很大的便宜了。

卖家感觉自己赚钱了，卖到了比预期多一点点的钱。买家也感觉自己赚到了，感觉买了这个房子都不用大装修。中介知道等双方都签约了，自己就能从卖方和买房哪里都得到一笔不少中介费。

所以到了最后，大家都是乐呵呵去房屋交易中心办手续签合同的。

这是李翠花第一次真正的办这样的手续，当时在购房协议上签字时，在房产交易中心递自己身份证时。她突然的就有一种，非常非常激动的感觉。这种感觉，甚至比她当年跟江卫林去民政局领证结婚还激动。

看着旁边冲她点头，示意她感觉签字的父母。突然的李翠花就感觉，如今的她真的非常非常的幸福。

知道父母付完这大一笔钱，后面就剩下几千块了。

知道为了自己开店，父母算是拿出自己所有的老本了。李翠花也在心里暗暗发誓，自己未来一定要好好干，一定要尽快把自己父母的养老钱给还过去。

*

李家一家人跟原来的房东一起走出房产交易大厅，大家开始交接一些水电过户，暖气过户的事情时。

远在哈尔滨的江卫林给自己好朋友打了一个电话，隐晦跟对方提了一下。让他去找自己的岳父，让对方给他一点钱做房屋补偿的事情。

“唉，早知道这样，你当时就不应该冲动签下离婚协议啊。当时这事情可是郝书记做主的，现在你让我去找你岳父说，不就是让我得罪人吗？而且这事情你为什么不让你家里人来说，让他们来说，效果不是更好吗？”

江卫林这位朋友姓汪，住在李家的隔壁，属于九栋二单元的居民。

以前帮江卫林传话递话时，他因为十几年的兄弟感情，尽量都帮忙着。但这次，他却第一次感觉到为难了。

“不是，我就是想让你试试，暗示一下，不用说的太明确的意思。你隐晦的告诉我岳父岳母，说我现在在哈尔滨挺难，说我在这边因为没有房子起了想起诉的意思。他们怕麻烦，也怕我会真的起诉，一般情况下从你这里知道我的意思，很大概率上就会主动联系我。到时我也不要他们太多，意思意思给我一个五千一万就够了。这样我就可以利用那笔钱，在这边首付一套房子了。

兄弟你不知道，这边单位免费提供的房子真的太小了，暖气也不好，我快冻死了。我们兄弟一场，你也不想看到我活的这么惨吧。反正你就暗示说说，吓一吓他们就好，我不一定真的会告他们的。真的告了，不一定能成功的。至于我爸妈哪里，我就怕他们掌握不了度，真的把事情闹大了。这样——唉——”

江卫林在电话那边叹息着，知道他们这样的最怕就是沾染上官司。

轻轻叹口气，最后汪建民只能无奈点头了：“行，到时我找时间，暗示暗示说说吧。”

汪建民这样说着，等在对面好兄弟连连感谢下挂了这个电话后，他却坐在沙发上再次头疼起来。

“该，妈不是说了，让你不要管李晓玫家的事情，爸你干嘛总管啊？”

看到自家爸爸的反应，刚刚在自己卧室听到所有的汪芸芸忍不住出了声。

“唉，你爸我的工作，当初就是人家介绍的，我能不感恩嘛。”

当时没有达到二十年工作年限，最后给单位补了一些钱，才分到这个房子的汪建民无奈着。

说着说着，打完电话就一直瘫坐在沙发上的汪建民立马重新坐起，并重重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哎，闺女你是不是跟那个晓晓是一个班的？那这件事情，你能不能帮帮爸爸啊。反正这件事情，你江叔叔的目的只是让李家人知道。那无论是我告诉晓晓爷爷，还是你告诉晓晓，结果都一样啊。而且李晓玫的爷爷脾气太火爆了，我有点怕。这事情还是你隐晦的说一下，我感觉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