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生命

对于生天南星而言，尼拉姆其实也是个有些奇怪的人，不过，人类往往具有多面性，这也正是其可爱之处。

“你又做了什么……”尼拉姆颇有些无奈地看向生天南星。他的口吻叫人觉得是来找她“算账”的，但他心底里其实并不存在对她的愤怒。

面对悄无声息在她眼前现身的游戏制作人，独自在休息室内的生天南星面不改色地合上手中的剧本，她抬起眼睑望向对方，脸上始终悬挂着微笑的弧度。

“经纪人说，她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帮我争取到了这部电影的试镜，所以我在看剧本做准备。”生天南星道，“说起来，尼拉姆君也是制作人呢，能给我一些建议么？”

这可不是尼拉姆关心的内容，他对生天南星的“工作”毫不在意，而且他是游戏的制作人，对于电影一窍不通。他的意思是：“你对我的员工做了什么？”

“员工？”生天南星靠在椅背上，她支着下巴，歪了歪脑袋反问道，“尼拉姆君指的是谁？”

尼拉姆认为她显然是明知故问：“基洛利。”

“我没有听过这个名字。”生天南星微笑着回答道。

她自然知道尼拉姆指的是谁，但基洛利来见她时，也的确没有向她自报过姓名。他只是来到生天南星的面前，而后以冷酷的口吻向她宣告：“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欲望大奖赛。”

对你来说，欲望大奖赛有多么重要呢？生天南星原本是想要跟他说说话的，她热衷于聆听他人的声音，无论是谁，只要愿意同她说话，她都很乐意倾听。即便放在人类身上，这也是一种美德，但她都没能来得及和他好好地谈一谈，基洛利就已经拿出了管理员腰带。

基洛利想要打败她、消灭她，将她从这个舞台永久地驱逐出去。然而他失败了。败者总是会很狼狈地退场，所以血流如注，断裂的骨头模糊在血肉之中，基洛利张了张嘴，但是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他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他认定自己正在做着正确的事情，但他忽略了那千万分之一的意外。

生天南星脸上看不出表情，她平静地俯视着基洛利，她的脑海中漂浮着一些飘忽不定的念头。

她想起浮世英寿的愿望卡，想起他那个“和欲望大奖赛的运营人员成为家人”的愿望，想起他说茨姆莉是他的姐姐……而基洛利则成为了他们的“父亲”。

家人……即便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们，也可以成为家人。她想到自己也是这么做的，因为取代了“生天南星”而成为了那个家庭之中的一份子。

没有谁是不可替代的，一切生命都是消耗品，没有谁是绝无仅有的，所以任何人都可以被替代。

生天南星想起了一些地狱里的规则。

比起人间，地狱之中的守则显得更加原始，也更加残暴。英雄的轰鸣贯响黑暗，电锯会吃掉所有被它打败的恶魔。

支配说：“我喜欢关于它的一切。”

月亮在云层中散发着莹润的光辉，寂静中弥漫着血的腥息，生天南星一言不发地盯着地面上的基洛利。

她的脑海中，总是会浮现出关于支配的一切。她不由得想，支配现在正在做什么呢？

支配是否也像浮世英寿一样，正在一步步地实现着自己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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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得到，却会失去，想要去保护，反而会被摧毁。一切都在按照愿望之外的方向发展，所以痛苦总是会比幸福更先抵达。

尼拉姆正在倾听着生天南星的发言，她的话语有时候能让人抓住蛛丝马迹，但更多时候是无用的空谈。

她将大拇指与食指指尖相抵，两根手指并成一个圆，尼拉姆看着她将这个圆贴在自己的眼睛上，她的视线穿过这个小小的圆望向尼拉姆：“因为世界是圆的，所以结局也是开始，起点就是终点。”

可世界的本质究竟如何，永远都是未知的谜团。

生天南星却说：“这就是‘因果’，但人类对它有着另一个称呼，他们将这称之为‘命运’。”

未来的人早就可以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外貌、性别、寿命……这些原本无法预测的东西，在未来都可以在出生时便设置好。

所以尼拉姆对她所说的“命运”毫不在意，他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生天南星歪了歪脑袋，她有一个万用的答句：“我不是很明白尼拉姆君的意思。”

“基洛利已经被吃掉了吧，”尼拉姆道，“你是想用这种方式来阻碍欲望大奖赛么？”

生天南星注视着他，她摇了摇头，对他说自己没有任何阻碍欲望大奖赛举办的念头，而且她也没有吃掉对方，之所以会这么做，完全是和基洛利个人的“矛盾”。

“不知道为什么，基洛利君似乎把我当成了敌人，”生天南星露出略微苦恼的神色，“他说着要消灭我之类的话，要把我从这个世界驱逐。尼拉姆君难道不觉得这很过分么？我明明也没有对他做过什么。”

尼拉姆一时无从反驳。生天南星自有一套她的理论，想要按照她的理论去同她辩论并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为什么大家不能心平气和地好好谈一谈呢？”生天南星抱怨着，她说大家为什么不能更加平等、更加冷静一些地对待彼此呢？

“而且很糟糕的是，在这里（这个世界），就算求救也不会得到回应，因为这里并没有一视同仁的英雄。”

在地狱里有着名为电锯的英雄，它总是在回应他人的求救，在它眼里，一切生命都是平等的，从没有谁比谁更加高贵，谁比谁更加重要的说法。

“但是尼拉姆君，在我眼里一切生命的价值都是同等的，所以无论是邪魔徒还是骑士，或者其他生活在这个世界里的人类，大家的生命都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生天南星始终是这么认为的。

在她看来，一切生命的价值都是同等的，所以一切生命也都是可以互相替代的。

其实有的时候，尼拉姆同样是这样认为的，所以能够替代基洛利的人也要多少有多少。他只是不确定生天南星的态度，因为他看不透对方的内心，无法理清对方的意图。他不由得担忧，如果她不认同欲望大奖赛的进行，那么他们只能从这个时代撤离。

恶魔的力量，即便是未来的旅客也无法抵挡。就连枪之恶魔曾在人类记忆中留下的伤痕，也过去上千年都无法彻底被抚平。

好在，她看起来并非是不通情理的恶魔。那名为倾听的美德，始终留存于她身上。

尼拉姆注视着她，他有了一个想法，比起被动地防备对方，担忧着对方破坏欲望大奖赛的举办，这件事其实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既然如此，”尼拉姆道，“这里不正有着可以代替他担任游戏管理员的人选么？而且，管理员腰带也被你拿走了吧。”

“我只是代为保管而已，尼拉姆君倘若是为了这个，现在也可以还给你。”

面对生天南星的狡辩，尼拉姆并不反驳，他对生天南星露出笑容：“那么，在这一局的游戏结束之前，请好好保管它吧。”

虽然你不是什么好恶魔，但是尼拉姆也不是什么好人，非常不错

我有三个篇章，第一个叫Arrival，第二个叫Karma，第三个叫Sibyl，预计应该十万出头就能写完这本（或者不用十万就能写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