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悦白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我会调查清楚的,在这之前,我希望你能一直保持现在的谨慎。 ”
他说的风轻云淡,但安殊亭知道若是自己做不到,那才是真的没好果子吃,安殊亭同孙悦白周旋了这么久也算达到了目的。
他冲着孙悦白点了点头。
“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你只要管住嘴就什么事情都不会有。”孙悦白的声音如翠玉击石,明明是威胁的话偏偏从他嘴里出来竟有了两分安抚的味道。
看着安殊亭站在那里,微微垂首,对自己的话奉若圭臬的模样,心中泛起了莫名的情绪。
安殊亭笑了笑,顺势巩固了一下自己暗恋者的人设。“我总愿意为您做任何事情。”
他没有发现从醒来后,视线就一直在孙悦白身上。
只觉得那人便是坐在那里,也如同青松翠柏,风骨傲然,不负一代名士的风采。
孙悦白看着安殊亭快红透了的耳朵,此刻他并不确定安殊亭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什么,但他从不会被这些蜜糖腐蚀理智。
孙悦白性格确实十分矛盾,他一边对自己要求极高,有一种蔑视一切的傲气,同时却又格外在意别人的评价。
所以这位高高在上的名士,看似声名远播,德行贵重,但也将自己高高架起,隔开了与世人的距离。
房间中一阵沉默,只有窗缝的风,吹的纱帐轻摆。
“为我千夫所指,为我去死吗?”半晌孙悦白道。
安殊亭一愣,随即笑了,他随手拢了拢衣裳的左襟,懒洋洋的双手后撑靠在桌沿上,“那当时不肯能的,最起码现在还不到这个地步。”
安殊亭长相本就格外出色,尤其是此刻毫的笑容,如春日暖阳,俊朗中透着明媚。
明明是两个毫不相关的词,用在这个年轻人身上又完美自洽,那是一种充满生机与活力的亮眼。
孙悦白不得不承认自己和这个青年此刻还能这样相处,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安殊亭生得实在好看。
孙悦白在看安殊亭,岂不知他自己在安殊亭眼中此刻那转瞬即逝勾起的唇角也如芝兰玉树,凌乱在鬓角的青丝也仿佛带着别样风情,让安殊亭忍不住先别开了眼。
他的视线落在床旁边的灯架上,添了些许复杂,这会儿他已经确定孙悦白对他印象没有那么坏,危机暂且解除。
这人似乎也没有书中那么难搞,想到最后孙悦白落得一身污名远走他乡的结局,也不知道这人那时候是怎么适应的。
他心中涌起丝丝惋惜,但如今他来了,一切都会改变的,安殊亭无比笃定。
白晚秋卧房的窗户后有一片清幽的竹林,这会儿人都在前院,这里曲径蜿蜒,不引人注目。
一路上偷偷摸摸,也幸好安殊亭有原主的记忆,这才有惊无险的溜了回来.
“少爷,您这是?”院子里的小厮看见安殊亭衣衫不整的独特造型,就知道这位爷大概又惹了什么乱子。
安殊亭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显然没心思搭理他,大步流星的走进自己的卧室。
想到这位小爷一贯的做派,下人顿时不敢吭声。
安殊亭看似若无其事的进了自个儿卧房。
关上门,整个肩膀都垮了下来,虽然他有着一颗浪荡不羁的心,但是这短短几个时辰的事情未免太惊心动魄了些。
原本原主在和孙悦白撕扯间直接被孙悦白打晕,而孙悦白也付出了折腰的代价,他们两个人谁也没能及时从那间屋子里走出来,被众人和母亲白晚秋当场抓奸在床。
白晚秋看见年少时喜欢过的人和自己的儿子衣衫凌乱地躺在自己床上,满眼的复杂与诀别,悲愤的以“龌龊”、“恶心”、“此生不复相见”结束了二人的故事。
孙悦白当下看着影响不大,但自这件事开始,似乎厄运就开始不断找上那个男人,所以他的最终结局,声名狼藉、远走他乡、郁郁而终。
孙悦白风雅半生,处高居显,今日之后,却一步步落到那样可悲的境地。
安殊亭无语,这本披着甜文外衣的书,其实甜的只有主角吧。
但其实这件事之后,原主的结局也并没有比孙悦白好多少。
看着镜子里那张和自己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脸颊,他撑着桌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罢了。
安殊亭有些颓丧又有些释然。
他目前的处境也没有条件让他用更多的心思去悲春伤秋。
先不说孙悦白那里有没有对他彻底放下戒备。
就是在安家,原主虽然在家中是幼子,却反而是最受疏忽的,他上面有两个双胎哥哥,大哥身子弱,得了母亲最多的关注。
二哥因为性情严肃谨慎,肖似父亲很得父亲看重。
而原主,虽然是最小的,却一出生就被抱到祖母膝下抚养,夹在祖母与母亲的婆媳斗法中,日子过的也没外人看起来那样无拘无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