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梦,梁佑穿衣洗漱,瞅了眼旁边一脸萎靡的秦槊,
“没睡好?”
“睡得很好,就是有点晚。”
说完给了梁佑一个饱含怨念的眼神,转身出去,梁佑觉得这人真是莫名其妙。
早餐放在堂屋,拿竹筐罩着,邱婶一早做好饭,便和柱子趁着早上凉爽去田里干活了。
两人吃过饭,无所事事,大眼瞪小眼,若不是里长今天要来,梁佑说什么也不会早起。
“闲来无事,你说说昨晚那个游戏,不至于太过无聊。”秦槊百无聊赖,状似不经意地提起。
“不赌输赢玩着没意思,不过我们可以玩别的,用这个定先后,你过来。”
梁佑手心朝上,示意秦槊把手悬放在上面,然后趁其不意,快速翻手,打中他手背。
秦槊被打,以为他又想找茬干架,却听对方认真讲解游戏规则,
“我打你的时候,你要躲,如果打中了,会持续我打你躲,如果没打中,换成你在下,我在上,你打我躲。”
“这个简单,怎么定先后?”秦槊忙问,他惦记大半夜呢。
梁佑又把剪子、包袱、锤的玩法边讲边演示一遍。
“好了,现在开始,谁赢了谁先打人,三局定胜负。”
两个游戏都很简单,但也极考验反应能力。
秦槊没有经验,完败!还因手指不够熟练,出剪刀时伸了一根手指,被梁佑嘲笑出了根针。
拍手背尤其上头,两人从坐着玩到站着,手上试探,身体也跟着躲闪。
直到门口传来村长秦康的喊声,他们才收手,同时把打红了的手背在身后。
“两位公子,叨扰了!”
两人从堂屋出来,见到的却是走在前面的里长。
“里长大人,百忙之中登门,是我二人荣幸。”
互相行礼问候,一番寒暄,秦槊把人让到堂屋落座。
堂屋里只能冲糖水,梁佑倒了两碗放在桌上,不好意思道,
“我们从镇上回来后,暂时借住在邱婶这里,招待不周,让大人见笑了。”
里长笑着摆手,“不用客气,你们也是身不由己,要是有符传在身,怕是早在镇上置了家当。”
说着他又一脸歉意,“昨天环境嘈杂,我想事不周,应该留两位公子到寒舍小住,今天二位就随我回镇上去吧。”
梁佑心里腹诽,这哪是想事不周,分明是对他们身份做了进一步确认。
“多谢大人好意,既已安顿在这里,就不再来回折腾了。”秦槊客气拒绝。
梁佑心思电转,“大人,我们可否在您这里办张临时身份证明。”
“公子可是说的路引,鄙人自是办得,不过只能证明你们是哪里人,方便外出时查验,若是用来置办田产是不行的。”
里长看他对此有些失望,笑着补充,“若是平时,不出这清河镇,也用不上路引,不过,现下却是你们急需之物。”
秦槊和梁佑对视一眼,出声询问,“大人何出此言?”
里长敛了笑容,神情变得凝重,“昨日酉时,县衙来人,说隔壁青牛镇有流民涌入,和当地村民发生冲突,引发抢劫伤人事件。
这些人没被当场抓住,不知逃窜到何处,县太爷知道后,派遣差爷到各镇,督促严查外来人,并协助县衙抓捕流寇。”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两张纸,放在桌上,“你们虽是外来人,但是算返乡,昨天那些没有符传的住客,已被差爷带走。
现在严查,我也怕牵扯太多,徒惹事端,并没有跟差爷提起你们,连夜写了这路引,今天一起带来。”
秦槊拿过纸张,落款处有里长的印章,原来此人名为赵胜。
又看另一张,名字处却是空的,忽想起昨天没有介绍梁佑姓名。
他有些心虚,若是带寻常妻室出门,个别场合确实没有必要介绍,但他的夫郎可是直呼其名的。
“大人有心了,还劳您稍候,我去取笔墨过来,把名字补全。”
说罢便走了出去,里长和一直没有出声的村长面面相觑,取笔墨怎还亲自去了,梁佑不就在旁边坐着吗?
“让两位见笑了,笔墨是昨日在镇上刚采购的,我还真不知被他收到哪里。”
梁佑面上笑呵呵,瞄了眼那张路引后,便明白秦槊怎么那么积极,暗道,算他识相。
里长来的目的大家心知肚明,填补上路引名字,几人又聊了几句,里长主动提出告辞。
“大人为我等辛苦奔波,待来日安顿好,晚辈定当宴请大人,请您好好喝一场。”秦槊和梁佑抱拳送客。
“哈哈哈,好,到时我定不会客气。”里长爽朗大笑,对一旁的秦康道,
“康老弟,我们一道走,再聊一下组织村民搜人的事。”
把人送出大门,梁佑轻嘘口气,他最不喜欢应酬。
再看秦槊,觉得他待人接物倒是稳重,难道是官家子弟必备技能?
眼看日头转盛,想必过不多会儿,邱婶和柱子就要回来,应付完里长,梁佑打算回房躺躺。
他也不管秦槊,自顾回了房间,被柱子叫醒时,已到了吃午饭的时候。
正要去洗把脸清醒一下,却见桌上摆着纸笔,纸上字迹苍劲有力,笔锋藏而不露。
这肯定是秦槊写的,只是字迹跟他表现的性格相去甚远。
梁佑正要看看他具体写的什么,外面传来秦槊的催促声,便快走几步去洗脸。
吃饭过程中,虽然跟平时一样安静,梁佑就是觉得秦槊有心事。
想想今天也就接触了里长,脑子里过了一遍几人的谈话内容,忍不住问道,
“你是不是在担心家人?”
秦槊一愣,有些诧异他在吃饭时询问,还是关心自己情绪,点了点头,
“父亲比我熟悉这里,又有家仆跟随,哪怕丢失财物,理应能平安回来。
可是,流民比想象中还多,已经跑到这边,我真怕他们再遇事端。”
梁佑自幼父母离异,又各自重组家庭,虽然物质上随他挥霍,亲情上却格外淡漠。
他能理解秦槊担心家人,却不能感同身受,偶尔担心会组团逃荒,倒是没想过他们安危,
“再过三日没有回来,我们便去县衙报官,让他们帮着找人,你现在担心也于事无补。”
秦槊听到似模似样的安慰人,心里微暖,温声道,
“好,吃饭吧,等会儿我们想想,怎么赚钱,万一出了意外,这些钱去县城怕是不够。”
窗外蝉鸣阵阵,本是午睡的时间,邱婶和柱子拎着桶端着盆去河边洗衣。
秦槊收起桌上纸笔,梁佑把袋子里的银钱倒在桌上。
“我们住在这里,人家祖孙两人忙乎,二两银子有点少,回头我们再添些。”说着,移出二两银到旁边。
“民以食为天,这些用来吃饭,短时间内应该够了。”又移出五两到旁边。
他也是买食材时才知道,在客栈吃一顿用了五两挺奢侈,虽然多是用作赔偿,想想还是亏大了。
“剩下这些,差不多十两,你看看我们用作本金,做点什么好?”梁佑把钱推到秦槊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