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静坐了片刻,门外忽响起敲门声。
“两位客官可歇下了?”
杜郁走过去拉开门问道:“何事?”
“楼下有人来找二位,小的来传个信。”
“来人可报了名号?”
“未曾。只道下去一瞧便知。”
“好。”
两人犹疑着这人身份,他们才刚来这儿,就有人找上来了,这速度还真是够快的。可下楼瞧见的却是苏彻师兄苏浚,苏彻心中疑虑才消。
“几悟,真是你,真是。”苏浚几步上前瞧着已数月不见的苏彻,“你这身体已然大好了?”
苏彻张开双臂挥了挥道:“好了!师兄怎知道我在这儿。”
两人许久不见,见到师弟也不理杜郁便直拉着苏彻在一旁坐下。
“我并不知道,只方才听人说杜二公子方才出现在酒肆,便想着过来打个招呼,没想到你竟与他在一起。你如今怎样了?你消失半月后我才听掌门师妹说你失踪了,她暗中派了好些人去寻也未找见你,甚至还亲自去找你也都没个结果。怎么如今你常与杜二公子在一起吗?这近一年来你可好啊?”
“原来如此。师兄放心,我一向都好。”
“你即好,师兄便也放心了,可你要谨记你如今顶着死人身份可莫要暴露了。”
“嗯嗯,师兄不用担心。”苏彻回以一笑又问道:“不知师兄到这邺城所为何事啊?”
苏浚神色轻松道:“掌门师妹与夏青夏三公子的孩子过些日子便要满两周岁了,我替他们去逍遥剑派递贴子去。”
苏浚拉着苏彻唠了好一会儿,直到夜下才离开。
正好到了时间好与杜郁一同去外面探探这邺城,究竟有何古怪之处。
两人坐与客栈屋顶,瞧着初夏的夜色,月色皎洁,愈发显得身旁的杜郁面庞如玉一般。
杜郁闷闷的不讲话,眉宇间似有些烦闷,以往苏彻见了总要说两句笑话才好的,现下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好也同他闷闷的坐在边上。过了好一会儿,杜郁才徐徐掏出个罗盘,在手里拨弄。
半晌道:“城南西南角似有异常。”
“你这东西,灵吗?”苏彻佯作不大相信的样子。
“自然是灵的。”
“好吧,且信你了。”后与杜郁一道在城中屋顶上飞跃穿行。
经过隔断南北两边的桥上时,苏彻一时没停住脚,撞到突然停住不动的杜郁后背。
杜郁转身,看着正一脸懵的苏彻道:“你师兄……他。”话未说话杜郁便又转身。
苏彻不明白为何杜郁欲言又止,不知道杜郁心里在想什么,只得默默跟上他的脚步。
两人来到城南沿河边一带,那儿灯火辉煌,乐音靡靡,一片莺歌燕舞。原来是个烟花之地。
尽管此时夜已至深,可路上行人熙攘,仿佛城中之人尽在此处了。
各式楼前穿的不多的女子见了杜郁,仿佛饿狼见了肉,一个个直扑上来。
“哟,这位俊俏哥儿,来玩玩儿啊。”
“公子,别走嘛!进来喝杯浊酒再走不迟嘛。”
苏彻看着杜郁,虽他没有言语,可那板正严肃的脸上写满了拒绝。
女子见杜郁无动于衷,便改而来缠苏彻,“小哥,不进来玩儿一下嘛?”
苏彻一脸难为情的道:“我倒是极想来的,可他不让啊。”
“唷,小哥说的什么话,脚长在您身上不是。”几个女子也不放弃。
苏彻叹了口气,一脸愁容地道:“脚是在我身上,可银子不在我身上呐。”苏彻瘪着嘴皱着眉掏出个空空的荷包道。
几个女子才收了手,毕竟是做生意的,哪能长的好看便免了费呢。
脱开身的两人只好躲着走,苏彻将杜郁掩于身侧。
“到了,船上。”
河中有数只外型精美,被装点得分外豪华的船只。杜郁指着其中一艘,告诉苏彻那艘里面有异常。
苏彻考虑再三,觉得杜郁以这么一副仙姿踏进那风月场所实在不妥,便要自己前往。谁知杜郁却怎么也不肯答应,磨了好一会儿才叫杜郁守在岸上,苏彻一有不对便立马发信号便是,杜郁才勉强答应。
从前也不这样啊,怎么如今这般婆妈,苏彻心中暗想。
乘着小舟,苏彻上了船,远远看过来,没觉得这船多大,上了甲板才发觉,原来这船实在不小。
侍者在苏彻前面佝着腰引路,“不知客官是想听曲还是赏舞?”
“听曲,本公子喜欢琵琶,叫会弹琵琶的,可得要好的。”侍者引苏彻走过一楼大厅,此间客人寥寥,有个衣着单薄的女子正在台上跳着舞。
“是,客官您稍待片刻,咱们这儿的婷婷姑娘可是最会弹琵琶的。”侍者待苏彻又上了二楼的雅间,将苏彻安顿好后,便出去了。
苏彻推开雅间里的窗户,望着远处岸边若明若暗的灯火,发觉这是与杜郁所在岸边相反的方向,又关上了窗。苏彻走出门去,耳中传来一阵阵丝竹之声,以及各种欢声笑语。往下探去,还能看见方才上来时瞧见的大堂,那个女子仍着跳并不如何好看的舞。
看了周围一圈后,仿佛苏彻相连的雅间内却是没人的。
杜郁所说的异常一时也未能发觉。苏彻正思考是否要一间一间房去查,一名女子抱着琵琶站在苏彻身后。
那女子面含娇羞地服了服身柔声道:“公子,小女婷婷。”
苏彻不失微笑的同婷婷进了雅间。
婷婷抱了琵琶便进帘子后弹了起来。
隔壁房门哗啦一声打开,接着是一个十分轻盈的脚步声与两个较沉一些的脚步声,伴随着清朗的笑声响起,苏彻猜测隔壁那位是个俊俏的公子,两名女子用着娇媚声调细细说着些香软话语。
也不知是这墙过于不隔音还是苏彻耳力过甚,女子说的话无一不如苏彻之耳。那男子一直未曾言语,只是爽朗笑着。可方等他开口说了两句话,苏彻便坐直了身体。
“来,美人,让本公子亲一个,嗯。”只听那人道了这么一句,接下来便是嗤嗤笑声。
苏彻站起身冲了出去,直接来到隔壁踢开房门。
两女子受了惊,从那公子怀中挣坐起来,望着苏彻不知所措,只道:“公子何事?”
苏彻也不理会,直走上前来,拉开那公子怀中的女子,“杜郁,真是你。”
杜郁收敛笑脸,但仍保持着那慵懒的坐姿,抚着怀中女子的薄肩,而后缓缓抬头道:“怎么,有事?”
“不是说好等我的吗?”苏彻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与平常大相径庭的杜郁。
杜郁唇角勾笑了起来,“你独自一人在此享受,却叫我等,怎可如此不地道。”
“我不地道!”苏彻将杜郁身旁两个女子拉起来,赶了出去,将门关起来。
“方才咱俩说得好好的,我先过来探明情况,一会儿有事我再叫你,你怎么自己先过来了?”苏彻问道。
杜郁似一脸无知的看着苏彻,而后道:“你做什么将姑娘们赶出去了。”
“杜郁!”苏彻按住杜郁的肩膀,不解的看着他,仿佛方才两人的约定杜郁丝毫不知情,又好似他在与自己做戏一般。
“何事?”杜郁仍旧一幅无知模样。
难道这里有什么问题他苏彻没看到?也好,那便陪杜郁做戏好了。“好,我去把姑娘喊回来。
苏彻起身往门口走去,却叫杜郁拉住手,苏彻回头瞧着。
“即喊出去了,那便由阿彻你陪我好了。”杜郁仰头用明亮的双眼直勾勾地瞧着苏彻。
苏彻十分不解,这杜郁是在搞什么,便回了个“好”后坐了下来。
接着杜郁便坐得靠杜郁近了些,拿起酒壶往嘴里倒了几口,酒液自嘴角流了出来,杜郁用食指轻轻拭去,而后侧目瞧着苏彻,“可要来点?”
苏彻接过杜郁手中的酒壶,也往口中连送了数口,这酒味道一般,并不如何香醇,只是杜郁方才喝酒的模样使得苏彻猜想这酒兴许十分醉人。
刚送进嘴里,还未尽数咽下,杜郁伸出的长臂将苏彻揽进怀中,苏彻一口酒几乎喷了出来。便是赶紧坐直了身体急忙咽下口中余酒,然后咳了两声。
“嗯,怎么了?”
苏彻转头一脸无措的看着杜郁,仿佛眼前这个人从来不认识一般,便仔细端详起他的脸来。眉长过目,眼如星月,高鼻薄唇,俨如画就的一副好面容,分明如常,并无不妥啊,怎么这行为却这般反常。“没事,你没事吧?”
“我自是无事啊。”杜郁轻笑,而后手搭在苏彻肩膀上,顺着肩缓缓滑下直至苏彻手,他握起苏彻的手柔声道:“有你在我侧,我自是极好的。”
“啊?是吗?这么好吗?”苏彻轻轻抽开自己的手,“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不太好,要不要咱们先出去?”
杜郁夺回苏彻的手,并双手抚摸着道:“诶,咱们哪儿都不去,就在这儿才好。”
此时苏彻已经觉得眼前杜郁应该是受了什么刺激,亦或是中了什么奇怪的招了,否则绝不可能有这么怪的举动,便耐心道:“阿郁,不然我咱们先出去,我方才同你说的事还没说完呢。”
说完苏彻便拉着杜郁,想将他拉起来往门外走,可杜郁修为也不低,苏彻愣是没有拉动,反倒将自己被拉回去坐好,紧紧地靠在杜郁身侧。
苏彻正欲调整自己的坐姿,试图重新站起来,却叫杜郁给一把按了回去,随之便是迎面而来一张放大的脸,幽深的眼眸翻起暗涌。
正当苏彻沉湎于这抹深潭之时,杜郁柔软的双唇已然印在了苏彻唇瓣上。
他苏彻,居然被杜郁给亲了,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