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曦靠在垫高的白色枕头上，正转头看着窗外的风景，独自思考着什么，又时不时用手指沾一点蜂蜜往嘴巴里塞。

突然出现的空间裂隙已经不能让她感到意外了。白月林带着她的同学们来到病房，看到自己醒着大为吃惊，原本以为余湘语又要扑上来抱住自己了，没想到她只是走过来，紧紧地抓住自己的手，除此之外没有多说什么。

她好像变了，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罗曦看着余湘语，感受着这言说不出的奇怪，顿时有些担心她，可是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怎么问起。

“现在感觉如何？恢复得差不多了？”白月林看着罗曦胸前挂着的白棋吊坠，又看向她的衣领，想看清里面有没有明显的伤口，却看不清楚。

“嗯，差差不多，只不过身体没什么力气，可能要再休息一两天。”罗曦这样回答，又问，“之前到底是什么东西打中我了？”

“那个摄影师是星神教的一次性刺客，他用了是霰弹和狙弹……你们先聊会儿吧，我有点事要和罗曦说，得花点时间。”白月林这样说道，然后转身走出房间，关门。

“好突然啊。”平克忍不住说道。

尴尬的氛围里，五个孩子互相看来看去，空气有些凝固。

所有人都想，为什么没人说些什么，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谁起个头吗？比如，随便和罗曦聊点什么……

金温睿戳戳余湘语，觉得她应该是四个人中最关心罗曦的，所以应该是她先讲点什么。

但是余湘语却始终一副像是娇羞，但又不那么像的样子。她似乎是想说，但不知道怎么开口，只是捏着罗曦的手玩，来缓解尴尬和压力。

于是罗曦也只好把注意力放到余湘语的手上，她一开始只是盯着，后来也开始动手了。于是两个女孩子，一个坐在床头，一个坐在床边，互相捏着手，一言不发。

边上三个孩子也愣愣地看着，不知道是在等到什么。

就这样大概过去三十秒。

“知道为什么吗？罗曦看起来根本没经历过枪击似的，我们也根本紧张不起来啊。”最终还是平克一语道破，“妖姬让我们说些什么，估计她也是想不到什么关心安慰了罗曦的话说出来吧。毕竟，罗曦看起来就只是发烧住院了而已，现在看起来就跟完全痊愈了一样——所以就只是玩手手吗？你也太不给我们面子了吧？”

金温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杨焕之也笑了，最后捏手手的两个人也笑了，但还是捏手。

“抱歉啊，我提前买了医保，只是中弹的时候有点痛而已。”罗曦打趣道，“其实现在就可以出院哦，只不过马院长可能不会同意。”

“你应该有点危机感。明明是被打了好几枪。”平克忍不住说道，“知道那个摄影师有多阴险吗？突然发难，大家都愣在那里没有反应，要不是我用冲程炮把他打飞，你估计还得再吃一梭子散弹呢。”

“没事儿，我里面穿了防弹衣。之前也被绑架过一次，所以这次多少也有了些防范。”

“你不说我还真忘了你向我要过，当时你的话，也不是无的放矢。”杨焕之摇摇头，说道，“你一副有恃无恐冷静平和的样子不像是装的。”

“我一直是这样吧。”

“我看你好像是拿这个当资本了。之后你打算怎么办？星神教不会善罢甘休的，虽然我们还有月殿都会帮你，但是你自己有什么进一步的打算和准备吗？”

“我一直在尝试逐步武装自己，除了冲程锤冲程炮还有电磁抓钩，这一次的博弈，我也算是赌赢了。”罗曦坐直身体，让后背空出来，于是那一片的衣服上突然浮现出八片薄如蝉翼的淡黄色结晶状长条片，闪烁着流光如莹，“我趁着这次手术让马院长把这个东西放进我的后背了，现在我能自如操作它，能做到很多事情，自保更不在话下了。”

“外骨骼？”杨焕之顿时惊了。

“准确地来说是多功能浮游炮，名字就叫蝉翼，你也可以当外骨骼看。”罗曦简单解释道，又用意念把蝉翼收了回去，“是和储物戒指直接链接的，也能让我短时间悬浮飞行，或者发射电磁脉冲，形成力场……更详细的就不方便透露了，总之，现在的我如果再遇到同样的袭击，就不会那么被动了——未来我会努力把自己变得更强，至少要和月卫一个水平。”

“好大的野心……”平克忍不住说道，“要和月卫一个水平，估计也就只有你敢认真地说出这句话。”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啦。”罗曦捏着余湘语的手，说道，“湘语，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一直不说，不是因为不想说，而是因为难以启齿——口欲言而心不及，所谓不语大抵如此。

“我在想……之前那个月卫说，如果我们不能保护好罗曦的话，月殿就会代行保护的职责……如果星神教一直揪着罗曦不放，而我们又一直找不到彻底失败解决方法，就只是治标不治本啊。”余湘语缓缓说道，“罗曦，也许你的确在一直锻炼自己，让自己变强，我们，不论第四议会还是柯蓝重工，甚至月殿，都在不断加强对你的重视。但是，我们没有办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啊，星神教也有可能依旧有办法绕过重重防卫来袭击你——他们不是连妖姬都不怕的吗？如果未来再出现意外……我们无法否认，月殿的确更安全，罗曦，我怕你越走越远，最后无论是否自愿，都去了月殿。”

余湘语的意思就是，没有办法彻底解决星神教，罗曦的安全隐患就一直存在。如果有隐患，其大小就不可估计了——他们到底有多少实力，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都很难估计。

“我明白你的意思。”罗曦把双手交叉放到颈后，抬头看着天花板，说道，“但是我总觉得，有两点大家好像一直都弄错了。”

“什么？”

“虽然月殿的妖姬和月卫不太好交流，但比起星神教，总归不是直接和我们敌对的敌人吧。妖姬和月卫不是一直从小行星撞击之下保护空岛吗？也许我们不应该那么敌视他们，对他们有那么多偏见。至于星神教，就当是生活中必然会遇到的困难，无论如何，我们只要做到最好，不留下遗憾不就可以了吗？完美是没有办法做到的，我们尽量像这次一样，努力地去面对，把损失减少到最少，一次次，最终肯定会找到彻底的解决方法的——不乐观思考的话，我们还能思考什么呢？”

空气有些凝固。

“……也许吧，内圈对月殿的认知也许的确在慢慢改变。一次次小行星撞击，似乎都让空岛的居民们感受到更多。”余湘语这样说道，“但是，罗曦，星神教实在是太危险了，这种危险来源于未知——我们完全不知道他们如果不顾一切可以做到什么地步，或许刺杀你只是最轻的，我只怕，只怕他们……”

“只怕什么？”

“只怕他们能像妖姬那样拥有可怕的能力……妖姬或许还是中立，但星神教的敌对一旦下定决心，就会对我们发起打击……我怕他们能做到，能摧毁空岛。”

的确，余湘语说的并非毫无道理——如果星神教拥有摧毁一座空岛的能力，而依旧隐忍，这样的敌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那个，我还是不太懂……说星神教绝对是我们空岛的敌人，依据是什么？我看他们也蛮正常地在外圈活动，虽然不是很频繁……他们也很正常地布道，招收信徒，但是也没有做什么所谓□□的事情啊。”金温睿突然问道，“这次枪击，还有上次绑架，也没有直接证据很明显地证明就是星神教干的吧？”

“他们是□□，他们的存在威胁到了人类全体的利益，这是毋庸置疑的。他们祈祷，并且祈祷，甚至是促使他们信仰的神和神使降临地球，带来所谓拯救。”平克冷冷地说道，“旧世界的毁灭，海难和水膜都和他们逃不了干系。他们的教义和行为准则就是这样的阴暗，他们或许就是外星殖民霸主的走狗。他们一直没有采取行动，就是在等待时机，关键时刻一到，他们绝对会出卖全人类，摧毁文明的一切积累，所以他们和我们敌对，我们必须阻止他们，揪出他们，清除他们……月殿有直接的证据，这一点妖姬是绝对不会搞错的。”

“哦……当我没问，我只是不太了解而已。”金温睿挠挠头，说道。

“内圈倒是不怎么看见，但是外圈管得太松了。”杨焕之这样说道，“我也有类似湘语的担心，第一是害怕星神教又做出什么事情，不是我们能预测或者简单解决的，第二，月殿多少和星神教有点关系，敌对，但是也肯定有点暗面交易什么的。罗曦，你真的有把握吗？”

“嗯，我感觉应该有。我更愿意乐观思考。”罗曦这样笑着说道，“不见得是坏事啊，有压迫和危机感，我有勇气和信心战胜他们——如果他们要让外星人占领地球，我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嘛，的确是很豪爽呢。”平克这样说道，“希望你是吉人自有天相吧。”

“湘语，不用担心，我可以的！”罗曦用手比了一个大拇指，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说道，“就放心交给我吧！”

余湘语本来还是放心不下，但看到罗曦充满自信的笑，顿时也就释怀了：“你还真是个笨蛋，不过，也不坏。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一定会理解你支持你的。”

“嗯！”罗曦点了点头。

“其实，我管本还有一个担心，那就是怕我们之间的差距会越来越大，距离会越来越远，最后你可能就会疏离我们……但现在看来，应该是我多虑了。”余湘语站了起来，笑着说道，“以前我也看不惯你和妖姬那么要好，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或者说，我正确认识到了——你应该和月殿妖姬多接触一下，因为你不是一般人，你的确需要。该说的差不多说完了，我们出去，给罗曦一点空间吧。”

“怕是妖姬在外面等的不耐烦了。”杨焕之也站了起来，于是大家向罗曦挥手告别，“有时间再来看你，如果要出院，一定要通知我们来送你回学校哦！”

“嗯，知道了！”

咔哒。

罗曦坐在那里，嘴角微微上扬。

心里想着，有他们作为朋友，实在是太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好珍惜吧，罗曦，有很多朋友聚在身边的日子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