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那是准星之后，罗曦条件反射般地，迅速背身，蹲下，采取抱头蹲防的姿势，同时以最快的速度快控制蝉翼连结成为一大片淡黄色的盾墙，挡在身后。

轰。

身后传来一连串震耳欲聋的恐怖响声，蝉翼的链接感知神经传来了剧烈的刺激感，就像是超威力炸弹在耳旁炸响，甚至还把自己的身体平着推出去好一段距离。短暂的耳鸣过后，罗曦咬牙，赶紧扑出去，同时一个翻滚，躲到了大讲台的边上。

轰。

又是一阵轰隆巨响，沉木的巨大讲台瞬间被撕成了三片，飞散到各处。

“还有完没完了！”罗曦瞬间火了，她此前连续两次被袭击，一次是绑架，一次是枪击，现在居然还来。

她直接站起来，跨过一地木屑木块，迎着飘动的红色光斑，毫无畏惧地向前走，又招手把蝉翼聚拢来，挡在身前。

敌人似乎迟疑了，过了许久第三次攻击才落到罗曦的身前。这次有蝉翼完全抵挡在前，巨大的爆炸与冲击力也只不过是让罗曦前进地脚步稍微停滞，身体略微后倾了一点。

抵挡超重型狙击□□弹连射的蝉翼光洁如新，丝毫没有受损的痕迹。

蝉翼，学名内嵌式脊神经联动外骨骼，是罗曦使用最纯正赛斯格特水晶超合金制作的自由漂浮式背部武装，连接之前手术接入的骨骼嵌入式联动装置，也就是通过肋骨和脊柱上的人工类神经索连接。八片蝉翼，每一片的强度和韧度都高的离谱，跟随意念灵活控制，同时以晶体悬浮提供推进力，是最强大的飞行器，盾牌，以及刀刃。

这是罗曦牺牲未来身高发展换来的订制专武，今天第一次试水，感觉还不错。

罗曦抽出八片蝉翼中的两片，移到背后腰间当做推进器，或称翅膀，随后就直接飞了起来，冲出被打得粉碎的玻璃窗，来到了窗外冷冽的高空。这个时候又是一连串子弹打过来，但罗曦凭借赛斯格特水晶电波对脑的强化刺激直接预判捕捉到了轨迹，直接再抽出两片蝉翼，控制连续左右砍杀，直接把弹丸与其中的□□剁碎，又用最后四片蝉翼连成都盾牌推开。

左，右，侧身，格挡，左，左，右……

轰轰轰轰轰……

罗曦就这样迅速前进，逼近那幢可疑的高大建筑，所过路径上只留下花火四溅与极冷劲风，还有如冰的表情。

快要接近那幢建筑的那扇窗户的时候，枪击停止了，其实第一次枪击爆发到现在也不过十秒左右的事件。罗曦冲进了窗户，来到建筑物内，发现是一个空旷的会议室，里面什么人也没有，只有正对着的书柜上放着一个奇怪的器械。

罗曦意念一动，就连接上储物戒指的亚空间，从“物品栏”里面取出鸟爪和冲程锤，装备在了右手上。她缓步靠近，甩甩右手，鸟爪紧握的冲程炮发出过载充能的冲程响声，仿佛猛虎示威般的低吼。她又伸出左手，于是先前如杀神凶厉的两片蝉翼刀刃很快服帖地来到近前，在手腕旁缓慢旋转，进入蓄势待发的待命状态。

刚在置物柜上的黑色方块结构，正面延伸出七根圆圆人金属管，两侧鼓起，上方两个口一个喷气，一个吸气，工作分明，原理所属也是一看就明白——气动工艺。

好精巧的结构，已经超过空岛复兴研究现阶段的水平了。难道说星神教有这方面的专家？还是说他们也在勘探青海，并且有比我们更丰富的收获？罗曦本来想把这个危险的自走兵器直接破坏，但一想到其中蕴含的技术信息和战略信息，到底还是忍住了。

应该是有人控制的，很可能是远程控制，只不过看到自己那么难对付应该也就放弃了。这个样本必须拿回去好好研究……

于是罗曦伸出左手拿过这个机械，收好，目光在架子上扫了扫，结果发现了一个虽然不显眼，但对于她来说并不陌生的东西。

一个白色的小瓷罐，木塞，散发着一种淡淡的，独特的，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味道。

罗曦拿过小罐，收起鸟爪和冲程锤，两只手拿着又仔细闻了闻，最后才打开塞子，发现里面是颗粒清晰，满满一瓶的灰色粉末。

这个味道，应该不会错的……

是圣灰。

还没等罗曦深入思考，身后就传来一阵爆破的声音，转头一看，发现是白月林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罗曦！刚刚吓死我了，又是星神教的袭击吗？居然从对面大楼打过来，真是让人防不胜防……”白月林这样说着，收敛背后飘舞的白色缎带，一步步走近，最终意识到了罗曦手上拿着的东西，“还好，你反应过来了，看来也不是那么需要担心的样子。事情结束了的话我们就回去吧，他们还在那边等着呢，至于星神教，总有一天旧账新账会找他们算清的，一直这么被动不是个办法……这是什么？”

罗曦下意识地把瓶子的木塞塞好，又把瓶子放进了储物戒指，同时把蝉翼重新拆分开放到背后。迅速完成这一切之后，她挥挥手，极力证明自己什么都没有隐瞒。

“没什么。我在这里找开枪的狙击手呢，但是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我想他可能跑掉了。”罗曦赶紧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她想把圣灰留在身边。

“刚刚那个，是圣灰吗？”白月林一下点破，她其实已经看到了，她的表情变得不那么轻松了。

“……我想应该不是。”罗曦的眼神有些迷离。

空气有些凝固。

“给我。”白月林伸出手，“圣灰很危险，这是星神教故意放在这里诱惑你的。”

“额，我知道，但是，你之前不是想给我吗？怎么现在又想……”

“那是因为你之前没有能力从这样的袭击中幸存，我只是希望你活下来才想要采取最坏的打算。但现在，你有能力了，所以不需要冒任何额外的风险。”

“这说不准啊……”

“真正说不准的是命运，而不是你的能力……我也曾经反抗过，但从未成功过。”白月林语重心长地说道，“听话，罗曦，把圣灰给我，你留着它干嘛？”

“我想研究一下……”

“你无论看到什么都想研究？即使是危险的东西？”

“……我想，如果你能明白圣灰是什么，就能对星神教和他们的神有更多了解，说不定就能找到打败他们的方法。”罗曦这样说道，尝试着说服白月林，因为她的确不想和白月林闹僵，“再者……我想，说不定可以把你治好呢。”

“治好？”白月林愣了一下。

“如果你是因为圣灰才变成妖姬，说不定也有方法让你从妖姬变回正常人。这样，你就可以过上正常的生活了不是吗？”

白月林没有说话，她用手指甲刮了刮突然变成淡红色的脸蛋，眼神有点飘忽，似乎是心不在焉的样子。

空气有些凝固。

“笨蛋。”白月林这样轻声骂了一句，放下手，抽噎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我已经没救了，不用这样担心我……圣灰就是研究透了，也没办法把我变回去的。没用的。”

“不是，不要放弃希望啊！”

“有些希望本就是没有的，何谈放弃？”白月林擦擦眼角，笑着说道，“谢谢你，罗曦，我很感谢你的关心和理解，但是，你真的不需要为我做那么多——别想这些了，把圣灰给我吧，咱们都不需要这该死的东西，我会把它们藏好的。”

“……如果我不给呢？”罗曦知道对话没法继续和平展开了，于是勇敢地试探着问道。

“那我会直接拿。”话题似乎变得再次沉重，但是白月林已经没有之前那样脸色冰冷了，“直接拿哦，反正你也拦不住。”

“强抢？”

“你可以这样认为。”白月林背后的白色缎带开始活跃起来，“如果你坚持的话，那么我只好教训一下不听话的小孩啦！本来呢，是要到周末才打算实战训练你的，既然你这么跃跃欲试，我也不好意思拒绝啊。”

“这不太公平吧？罗曦忍不住说道。

“和上次一样，三分钟内，只要你能让我脚动，就算你赢，然后，你要把这瓶圣灰怎么办，我都不管你。如果你输了，就乖乖把圣灰交出来。”白月林伸出三根手指头，这样轻松地说道，“怎样？公平了吧？”

“……你会攻击吗？”罗曦发现了盲点。

“当然会啦！”白月林笑着，直接控制缎带发起了范围极广的突刺攻击，如平地突起枪林弹雨的风暴，朝罗曦迎面袭来，“三分钟现在开始计时！”

罗曦暗骂一声，迅速调整蝉翼的模式，把八片全部调到了身前，当做八把悬浮的利刃随意念使用。她面对迅疾如风的坚韧无比的白色缎带，毫不犹豫地迈开冲刺的步伐，从一根根死神的尖枪缝隙中钻了过去。

她的步伐矫健而灵敏，左右来回闪躲，又时不时跃出去，然后翻滚，顺势再起身，一跳让开紧随而至的缎带攻击。当然，缎带密度之大还是超出了罗曦的想象，这逼迫她不得不在一连串的走位闪躲之后采取最后的措施——击落。

啧。太多了……这就是妖姬实力碾压性的强大吗？

八片蝉翼刀刃，被罗曦的意识控制，灵活迅捷地移动着，一次次斩击切开那些将要穿刺罗曦身体的白色缎带，破开一条通路——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罗曦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说真的，你这蝉翼到底是什么材质？不是赛斯格特水晶吧？”白月林兴奋地两眼冒光，“我看到了这武器无限的潜能！”

“高能等离子尘埃凝聚体，充能之后染色，就能从介质中释放出来，稳定成型。”罗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解释，但还是说了，“你可以理解为沙子用水粘合的非常锋利的带能量的刀刃。”

短短三十米的路程上，缎带和蝉翼的数量密度和破坏力都达到了惊人的地步，于是罗曦就只能用蝉翼这把雨伞的八个伞骨，加上一层破蒙皮，来抵挡持续不断的缎带洪流，不让自己被淹没。

雨伞……真是个糟糕的比喻……

罗曦排除心中的杂念，不顾那些缎带的擦伤引起的持续流血与疼痛，直接朝着白月林飞奔过去，最后成功冲到了她的面前。

她扬起手，对着白月林的脖子就是一个手刀，于是无比锋利的蝉翼由八合一，也顺着白月林的脖子砍了下去。

缎带是挡不住的，不想被砍脖子就必须躲开，只要你一动，就是我赢了！

白月林微微一笑，随即错身一让躲过了蝉翼的攻击，同时一脚绊倒前冲的罗曦，然后一下肘击打在了后背脊椎上。这一套动作干净利落，非常准，力度也很大，速度之快甚至让罗曦产生了时间停止的错觉。

啪嗒。

罗曦狠狠地摔在地上，差点被剧痛剥夺了意识。刚要挣扎，却不料无数缎带延伸，瞬间锁死了蝉翼和自己的身体。

“果断和勇敢值得表扬，反应和速度也相当不错，力量用科技补齐了。你唯一缺少的，就是格斗的技巧和实战经验。”白月林这样笑着给出公正的评价，“这是致命的弱点。你缺乏经验，所以战略上也很拙劣——我已经声明我会攻击，但你依旧不采取防御措施，也不该为了攻击力把八次攻击机会换成一次。”

“技巧是指绊我的脚吗？”罗曦没好气地问道，“你刚刚是不是动脚了？”

“你应该从一开始就明白敌人的目的，明白战斗中欺诈和误导的必要性和重要性。尤其是后者，你不能像你敌人期望的那样行动。”白月林这教导，“就算按规则来，我的中枢脚也没有动。你的步伐可以了，但侧身躲避的技巧，还有力量运用的技巧，你必须好好学习。”

“……知道了。”罗曦知道白月林在放水，但也没料想她们之间的差距这么大。

白月林笑着伸出手。

于是罗曦只好把圣灰交给了她。

然后罗曦丢下一句期待周末的课程你有所进步，然后就瞬移走掉了。

罗曦被教训了，后背一直疼，脸和手脚也被划破了，所以有点不高兴。她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随后查看四周，确认没有来人，于是伸手去掏那个柜子上放在一个花瓶后面的，第二个白色陶瓷杯子。

那是第二瓶圣灰。

好在白月林没看见。

似乎还有个纸条……

罗曦收好圣灰，打开了那折叠的纸条，只见上面只写着一句话：

你知道你处在尘世，终为尘土。

作者有话要说：也许她们两个都希望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