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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早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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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三刻,百官临朝。

朝中有规,文绣飞禽武绣走兽,七品以上官员无故不得缺席,因而江缔虽是个散阶官,可到底还有四品的名声在,三日一次的早朝必须上。

官服没有甲胄厚重繁琐,但江缔还是感觉穿的不比常服舒坦,而且现在是在江府,谁知道上了朝之后有多少人要拿她做文章。

“别慌。”

江孤身上的官服江缔从小看到大,倒是和她这一件昨天才拿到手今日头回穿的不同,在下人的看护下并不破旧,只是看的出来和它的主人一样历尽沧桑。

“爹,我没慌,我只是在想朝中有多少人看不惯我,又会怎么说我。”

江缔此话,确实不假,上个朝而已,战场都上过了,只是其中的明枪可见暗箭不可挡,人言可畏更是一直在寻找江缔还没有完全坚强的心中哪一点漏洞。

而是是非非,只能看她本人造化。

“没慌就成,”江府门前已经有小厮备好了马车等在道上,往日都是老爷一个人,对于车的要求不大,可现在加上了小姐了,自然就是换了大些的马车,说不定以后有机会可以载三个人呢!

江孤先一步上车,又掀着门帘等江缔上来才放手:“阿朝,朝廷与战场不同,但都是相同意义上的险境,你要小心,问心无愧的走下去”。

官场沉浮,江孤为官为将这么多年自然知晓,但却也明白儿时带给女儿的记忆深刻,与江缔,官场上的明争暗斗他相信江缔可以摆平,可难就难在她要渡的是心结,而恰恰也是他无能为力的一点。

“爹,我明白,陛下授我将品是帝王之计,固然我有功劳江家也在其中脱不开关系,我定不会负了陛下与您的希望,做那等不忠不孝之事,亦会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江缔的眼神平淡而平静,是外人看的出的坚定,红色的官服仿佛她便是天上的朝阳,有炽热之心。

就因为她是女子,于是这条路注定要遭受许多不公注定要比旁人难走,成帝的封赏又何尝不是给了她机会,如同六年前一般,无形中堵住了一部分悠悠之口,江府的兴衰仅在一念之间,功高盖主之欲,祸乱朝纲之念,件件不是她江府所为,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条路她注定要带上她的一份她真正走下去。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皇宫大门就出现在了他们眼前,与此同时的还有别的上朝的官员。

虽然天光暗淡只有几点灯笼照明,每个人的心思也被隐藏在黑暗中不得显,只是多少有几个官员想要上来巴结,可有的不敢上前有的不愿低头迎合更有的不屑一顾。

有的人就是这样,明明生来趋炎附势见钱眼开,却又舍不得放下身段低落尘埃,可笑至极。

卯时正刻,百官来朝。

江缔就跟在江孤后面,按着品阶站好了位置,江孤位列武将之首,陆迟就在她身旁。

只是她心里却还有着另一件事。

因为昨天撷兰苑一事,让江缔额外不动声色的观察着那人,无时无刻都是儒雅避世,但也不知道是真心如此还是伪装的皮囊。

当朝太傅,班裴,班家世代从文不争名利不站队,以文竹为家文,班太傅年逾六十,门下诸多门生子弟,可谓文官之首。

正因如此,戏院花楼一众被他们看做是烟花风尘之地的场子,怎么会有堂堂班太傅座下门生去那里,实在是令人费解。

何况实在班江两家是死对头的情况下,六年前他没能拦下成帝准女子出征,现在不光封将还成了同僚,这让班太傅如何看的过眼。

毕竟班太傅几乎哪哪都好,就是太过保守恪守成规,不喜破了百年来潜移默化的约定俗成。

好在现在是在乾文殿上,就算朝中人对她这位女将在怎么好奇,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坏了规矩来看她。

“吾皇万岁,臣等见过陛下。”

“众卿平身。“

成帝看上去心情甚好,也是,刚刚打了一场胜仗,若是心中不快那才是容易叫人疑心。

“陛下,臣有本奏。”

江缔余光望向前面,是班裴。

“班卿但说不妨。”

班裴上了年纪身板却依然挺直,双手执笏,开口道:“南部在归顺我朝前一直唯突厥马首是瞻,如若不是战败,恐怕现在仍是与突厥狼狈为奸,南部现在旧部未除难免有二心,臣认为,当派军驻守南部,以绝后患。”

南部本就是疆域之间飘摇的墙头草,匈奴没了就跟着突厥继续作威作福,可到头来还是庸人自扰自欺欺人居多,本身疆域小又叫突厥压着病吗粮草送不进一时半会也出不来,南部的仗打的顺利,与它自己作死脱不开关系。

“将士们刚刚回朝,再次出征恐怕有所欠缺。”

江孤在前面沉声道。

虽然眼下不到时候江缔一句话也插不上,可只要仔细想想就知道班裴此番所为何事。

是冲着江缔,或者是江家的兵权来的。

左右逃不过一个功高盖主,更何况是手上有兵权的武将,江孤如果真有那个造反的心思,就算不使翊朝覆灭,至少也是要元气大伤。

真论起来,班太傅一向行事保守,能攻下的城就赶紧控制起来以防后患,能俘回来的兵就赶紧发配入营,江孤作为武将多的是刀尖上捡命的经历,凡事以军心局势为主。

“江元帅此次出征仅仅带走六万兵马,守军只一万便可,莫不是江元帅舍不得?”

班裴看着自己同样老了的死对头,心下暗骂都半截身子入土了还要给他找不痛快。

这么想着,目光就分出一瞬落到江缔身上。

一个小女娃,怎么能上战场做男子之事?

“攻城时南部连兵马算上城内百姓还不及我军一半,南部可汗自尽宫中敌将眼下就在大牢里,太平盛世便要令将士如此奔波,难道出生入死连半刻安定也挣不来?”

这朝堂之上,文武百官,真是少一人都不成。

“陛下,臣以为,南部之事必然不能坐视不理,可也担得起将士好好修身养息一番时日,不如等至上元节前后,在着手将士出征之事。”

虽然两人话题不离核心,但就是暗地里较这劲的内容,等他们二人自己总结,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甚好,班卿江卿,你二人歇歇吧。”

皇帝点点头,算是允了宣尚书的话。

“陛下,兵部捷报平阳关附近常有突厥之人游荡,虽不及平阳关,但依臣来看,还是小心为上。”

兵部尚书出列好巧不巧遮住了江缔的视线,但并不妨碍她思索接下来怎么应对。

“平阳关……”

成帝低声念着,只是高台之上无人听见。

“平阳关与突厥接壤,确实要小心为上。”

这话是靖国公说的。

边上的陆迟不可置否的叹了口气。

“陛下,既然将士们上元之后便要出城,没道路上级还在京中安稳度日。”

江缔认得他,班裴府上的门生。

而上级指的是谁,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宣威明威,你二人如何看?”

成帝仿佛铁了心要看这出戏,心里有没有打算尚未可知,但江缔和陆迟总归是逃不掉这一劫了。

“回陛下,平阳关乃是重中之重,臣年岁尚浅,不及朝中诸位将军,不敢担此任。”

江缔不卑不亢的说着,沉稳的女声是乾文殿可以堪称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闻。

“臣亦是如此,平阳关是何等地方,臣等能打下南部未必臣就有独当一面之能,臣自愿为陛下效力,但还请陛下另择合适人选。”

陆迟忽略靖国公的目光,按自己所想去说,靖国公碌碌无为指望着儿子,但他不能拿靖国公府几代的传承开玩笑。

昨日刚刚受封,今日就迫不及待的要揽功邀职,在外人看来,是靖国公府一心为国,还是靖国公府恋权想要在皇帝面前立功?

对于,一个世家大族来说。

何况是靖国公府有两个嫡子的情况下。

参没了陆迟还有陆停,靖国公算盘打的倒是响,只可惜看不清局势,看不清靖国公府的位置。

“江卿麾下的将,朕自然放心,不过你二人既也说了资历尚浅,那便由孙将军和赵都尉,巡视平阳关,再回京吧。”

皇帝金口玉言,两人跪下领旨,此事就算过去。

当然,是平阳关一事。

江缔和陆迟两个人一唱一和以退为进,把自己的恭谦摆在前面,叫人挑不出一点差错。

“陛下,翊朝立朝以来从未有女子为将入朝,宣威将军一事,臣请陛下三思。”

又是班府的人。

“司丞此言差矣,敢问本将从上战场到陛下授职,那一样不是自己清清白白挣来的?”

江缔纵使不那么自信,但她的官职来的干干净净,质疑她,又有什么权利质疑她的官职?

女子站上这里,谁心中有芥蒂,谁又无动于衷,皆不得显。

“好了,朕难道还会看错人不成。”

成帝叹息一声,现在自己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宫外的天亮了,江缔跟着江孤,身后的声音传入了她耳中。

“眠晚,要不爹说你糊涂,多好的机会,你怎么就不珍惜呢,这能为靖国公府带来多少好处啊……”

“阿朝,这只是开头,你万事要小心,也不是上了朝就不用再上战场了,你的功夫一日都不能荒废……”

还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但无奈有些人不光是那本经,还是念经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别问阿朝第一次上朝一个人尴不尴尬,换我我可能会有点别扭,不过阿朝的官位来的清清白白坦坦荡荡,紧张一点很正常,现在还没有完全解放开来豁

(反正我会社恐恐死的)

阿朝:( aωa)

我:– _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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