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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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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但江缔看来,她从上面恨不得以滚的姿态掉下来,那股力量简直是没有道理的扯着她往下坠,实在是全靠手上这把剑当缓冲,不然自己恐怕会一瞬间滚……落到地上。

也不排除有刚刚被杨上立一番话分去了心思,若不错的话,这驿馆就是他们两个人掌事,现在看来杨上立是有几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意思,但对郑千堂甚至对这个驿馆,江缔并没有感觉他有多少上心。

从他无所谓的表情和别有二心的举止,对于外来的东西连一句否认的话都没有,反而是还有闲心情跟她说别的话——

心情是闲心情,说的话倒不一定是闲话,至少他有一点没错,“千人千面,”江缔虽然不知道他指的是那个人,谁的面,这句话她是记住了。

一起上报给陛下。

江缔从山路走到地上,竟开始怀念起落丘村的山路起来,虽然也是坑坑洼洼的,但到底是多少人走了许多年,再怎么崎岖的路也被磨平了,哪像这个。

江缔拍拍自己衣服上的尘土,原先的地方郑千堂早就不见了踪影,大概是去找她了,总之江缔现在寻不到他。

一声巨响在江缔身后传出,像是石块掉落的声音,江缔把剑重新配好在腰间,警惕回头。

不过下一秒江缔就愣在了原地。

她猜的没错,确实是有石块滚下来了,但这不是最主要的,毕竟那石块也不大,起不了什么作用,主要的是跟它一起滚下来的那个人。

那人一边揉着自己的肩膀一边“诶呀诶呀”的起身,看上去应该掉下来的地方不高,不然的话江缔面前的就是一具尸体了。

这地下松软的泥土也出了不少力,真的有一句尸体掉在她面前,江缔可不想按敌方战死的将士来受理他。

“这什么鬼啊,幸好我站的不高……见过…这位大人。”

他在地上赖了好一会才起身,一边还不忘抱怨,当然这是在看到江缔之前。

看到江缔后他整个人就如同他所说的一样“有鬼”,江缔肉眼可见的他浑身激灵了一下,然后后知后觉的行礼,很明显,这位仁兄并没有认出来她是谁。

但是他被自己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人给实打实的吓到了。

“你怎知我不是那家小姐来落脚的?”江缔看他的样子跟江临的年龄估计差不了多少,特别是同样还没张开的脸,就算满面尘灰,也阻止不了江缔想要上前掐一把的冲动。

“大人说了这里不是什么人都本能来的,大人能来这里那身份定然也非同寻常……”

江缔没忍住笑出声来,在他身上扫视几眼,看上去应该是真傻。

“你要不仔细想想我是谁?”

他看着江缔笑,自己低下头去想,半晌,他恍然大悟般的猛的一抬头。

“大人是是是……宣威将军?!”

江缔不语,但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那人自己早就把答案找出来了。

真是,知道她有身份才能来这里,又不知道她是什么人,现在的翊朝女子能以公家身份来的,除了外国的贡女公主,还能有谁?

成帝新封的宣威将军。

“知道便可”,江缔收回自己的笑意,看着他,在对方略微惊恐的眼神中开口:“本官问你,可见过驿丞?”

看他身上的官服,应该是工部的人。

对方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江缔被他这么一出弄得有些奇怪“到底知不知道?”

“下官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只是看见他往西边去,所以觉得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还是个性子直率的。

江缔想着,江临怎么就不能活泼一点呢,天天板着跟个小大人一样,她作为姐姐要失去多少乐趣。

“多谢,”江缔错身就要走,后面的人左右环顾一番,出声唤她“将军。”

“怎么?”

他鬼鬼祟祟的凑上前来,但是又不敢靠太近,只能在离江缔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下官来之前听说了不少关于此处驿丞的事。”

江缔问道“什么事?”

如果是什么大事,她即刻就可以押他回京。

“这位驿-丞以前的……悲惨过往。”

江缔倒是不知他有什么悲惨的过往,难不成就是因为这些事才让它成了现在这样唯唯诺诺的性格?

“他儿时父亲去的早,只剩他母亲一个人养他,原先是想考科举的,只可惜紧要关头他家中老母去世了,没办法只能回乡戴几年孝,这就耽搁了他的仕途,后来娶了邻村的姑娘当夫人,”他说的顺畅甚至到了几个要的关头,还不忘手舞足蹈的表现一下画面,一看就知道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后来就来驿馆了?”

“是也不是,他后来得了一个女儿,只可惜周岁的生辰都没过。”

他摇摇头,话里有几分惋惜,江缔的注意点都在他那个没活过周岁的女儿,不是早夭,又是什么?

“为何,他的女儿难不成是早夭或是有什么病?”

“那倒不是,”他思考片刻,还是决定一五一十讲出来“听说,在他老家,男子和女子的人数差别极其大,常常是一户人家几个儿子都没有妻子,”他说到这里不满起来“还说什么如果生出来是女子就直接杀死,也是这村子走运远在边境,不然怎么会让这样草菅人命的事发生 !”

江缔沉默,她眉眼间好像什么感情都没有了,只是在心中不停的重复两个问题,一声一声,撞在她心上,一下一下得不到回复 。

她出生时,江夫人是不是同样失望?

女子生到这世间,难道注定是过错?

“他的女儿是被人害死的?”

“是。”

这次那人没有给一个棱模两可的答案“驿丞宝贝自己的女儿,但是在那里女儿就注定是要做牛做马的,村里的那些人就认为驿丞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这个女儿就是祸首。”

“所以在周岁的前几天,驿丞的女儿,被一群村民,丢到了河水里,连着他的妻子都一起葬身。”

他这个人的半生,似乎处处充满了“无奈”“悲惨”“悔恨”。

“驿丞没管?”

江缔有些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难不成郑千堂天生就是这样,一副懦弱的样子?保不住自己的妻女?

“管不住,而且……”

“没那个胆子。”

江缔觉得好像一瞬间,耳边的风都凉了几分,和风一起过来的,还有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哭声。

“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妻女去世?”

“就这么眼睁睁的。”

他脸上带了几分愠色。

如此,江缔到时不怀疑为什么他在驿馆哭好像没什么地位了,连一个京都来的人都知道他的过往,这里的人还不口口相传。

眼看着亲人去世,好像不管怎么样他都是永远一副不吵不闹的样子。

实在是让人恨其不争。

“多谢。”

江缔别了那人,自己一个往前走。

郑千堂的一切,所作所为生平经历都和那“苏合香”的背后沾不上边,但江缔此行看过了这么多人,却始终没办法把他从““怀疑”的行列中剔除,甚至还要画上重点。

为何?

现在点江缔只能回答。

直觉。

正想着,她看见了对面的郑千堂。

他背对着江缔,好像是在找什么,背依然是弯着的,或者江缔都怀疑,他这半辈子过来,是不是不管什么事都没有支起过身板,哪怕年少丧父青年丧母中年失去妻女。

看着他走来走去的样子,江缔好像突然就知道为什么自己看他这么奇怪了。

因为他身上和懦弱相排斥的逆反。

可惜了,江缔现在还没有能力把这层面纱揭开,而且相较来看杨上立才是她的重点监视对象。

郑千堂的东西大约是找到了,他的背影放松,有些满意的叉腰,尽管看起来有些滑稽,可至少他的腰板直起来了,郑千堂看了山上一眼,然后顺着路直接走上山,他和江缔有些距离,江缔只能隐隐约约的从他的口型来推断他到底说了什么。

大概是,“花”?

江缔不知道,现在去问他恐怕也不会得到一个完整的答案,但是这个花实在是太突兀,他的感觉就像是江缔不理解为什么他作为一个男人能怯懦到看着亲人死在自己的面前。

这个问题,江缔一直到走出驿馆,骑在马上,回京都的路上,都没能想明白。

她想不明白的还有郑千堂眼看妻女死去这一点。

明明他可以反抗,明明他有机会保住她们。

又怎么样。

他还不是在这里当驿丞,管不住自己的手下,杨上立的越俎代庖之嫌,甚至没有正面避开苏合香的事情,嘴上极力否认,但没有一件事能佐证他的话。

一个两个,她回去都得写在奏折上,派人检察还是放任就不是江缔能管的住的了。

至于那个女子做牛做马的村子。

果然是,天高皇帝远么。

江缔苦笑一声 。

远近又怎么样,李拂棠不也是这个下场。

说到底还是有人不愿意把成见给丢了,放平心态去看看她们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咳阿朝她不是来帮忙搞的,而且专业的人都搞不了她一个非专业也帮不了什么忙(尺v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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