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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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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秦老板一行三人终于见到了反山。

反山的周围十分荒凉,从最近的官道步行过来要花上大半日,当然这也拜某人所赐。

象藏说带她们走捷径,结果七弯八绕,莫名其妙的走了一条最远的路。

就这样她们三多经历了一段原本不必要的苦难旅途,一路走过了杂草丛生且蚊虫肆虐的小径,趟过了坑洼的泥地和冰凉的溪水,历经万险后终于来到了山脚。

背着大件行李满头是包的伙计喜极而泣,一抬头,望着高耸入云的山巅,眼神里像是失去了什么。象藏这孙子一会可千万别说宝藏埋在山顶。

不远处有一条蜿蜒向上的石子路,也不知谁修的,看上去荒了好久,秦老板上前瞧了瞧,道:“前面的路不好走,先休息一会。”

“好嘞。”伙计闻言连忙放下行李找了个树墩子坐下。

“反山反山,这山也不是反的。”坐了半晌,伙计瞧着这山和普通的山也没什么区别。

“传说反山一开始是反的,后来来了位方士瞧着不顺眼就施展方术把它板正了。”象藏拿着一个圆盘捣鼓,东走走西走走,语气里的兴奋劲越来越浓。

“我呸,哪有这么扯淡的传说。”伙计说话间头上又被蚊虫叮了一口,他骂骂咧咧的从布兜里掏出一盒清凉膏抹在头上。嘶,这些鬼虫子为何就知道咬他,那位师兄白白净净还衣衫半敞的,愣是没被咬一下,凭什么。

象藏没说话,从怀里掏出一把竹片,往天上一抛,任其四散落在地上,而后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两片龟甲也往地上一扔,他的神色越来越兴奋,那张死人一般的面瘫脸也第一次产生了变化。

“干啥呢?”伙计一边抹着膏药一边往地上看,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名堂。

“卜卦。”秦老板不知何时站在伙计的身后。

“老板,你懂这个?”

“不懂。”师傅教她时,她没学,这玩意玄了吧唧的,不实用,讲白了还不如看运气。

“老板,你坐。”伙计麻溜的起身让位,还拿了一块粗麻布垫在上面。

女子也不推辞,这附近看了半天就这么一个树墩子。

女子倒不累,只是平日里懒散惯了,能坐着绝不站着。

“不用向上走,等会跟我向下走。”象藏咧着个嘴,笑容从方才起就没断过,蹲在地上一根根的捡着竹片,“这底下有座墓。”

“向下怎么走,还得挖?”伙计人要麻了。合着带我来是让我干苦力的。

“哈哈哈,不用那么麻烦,跟我来就是了。”象藏笑得十分诡异。

伙计有些发毛。干嘛,这笑得好像要把他卖了一样。

伙计向老板投去一个我害怕你管管他的眼神。

“墓?”女子像是抓住了某个重点。

师傅云游四海,探宝无数,却很少下墓,用他的话说,这有损阴德,下多了要遭天谴,所以他一生也仅仅下过三次墓,说来也倒霉,每次都凶险万分,里面诡异的经历还被他编成恐怖故事,在她调皮胡闹时专门用来吓她。师傅告诫过她,她天生阴气重,易通感神鬼,这辈子最好一次墓都不要下。

师傅留下的藏宝图上怎么会是座墓呢?还有师兄为何如此高兴,这说不通。

女子看向象藏,她这个师兄或许她从来都不曾真正了解过。

“师妹,你这么看我干吗?怪不好意思的。”象藏与之对视,他那双空洞冰冷的眸子里多了丝兴奋,像是即将达成某种目的的前兆。

“没事。”女子平淡的说道。

“李...李大硬,你过来。”象藏收拾完地上的东西后对着伙计喊道。

伙计拳头硬了,我明明叫李子阮,想不起来真别乱叫,还不如叫小李。

“李子阮,帮我把小包裹拿出来,素色的那个。”女子像是故意一般语气平缓的说道。

“好的老板。”伙计手脚麻利的从行李里取出女子要的东西。

“那个,李小软,你过来下。”象藏毫不尴尬的对着伙计继续招呼,招呼了一会不见人反应,继续道,“很重要的事情,嘿,你等会可别后悔!”

伙计不情愿的走了过去,象藏拉着他又往边上走出去了几十步,看来有什么话是秦老板听不得的。

女子也不在意,自顾自的摆弄她的小包裹,包虽小,手感却沉甸甸的,一打开,里面全是铜钱,有散有串,有新有旧,仔细一瞧全是“花钱”。

女子翻找一番,挑了几枚散钱出来,剩下的拢一拢又重新包起来,放到伙计的行李上。

不久,两人去而复返。伙计脸上的神情有些难看,嘴巴紧抿着半天不说话,象藏倒是没什么变化。

“走吧。”女子神色凝重起来。

“师妹跟紧我,千万别走丢了,这附近有些邪门。”象藏玩味的说了一句,领着俩人绕着山脚朝西南方向走去。

走了不久,象藏停下了脚步,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个洞,一个不大不小的兽洞。

“就是这了。”

伙计很少见的沉默着。

女子看了两人一眼,微微叹了一口气,俯下身第一个往里进。

象藏对着伙计露出一个邪性的笑,摊了摊手,第二个进去。

伙计跟了进去,一开始很小的洞口斜向下慢慢的变大,之后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空洞,像是人为开凿的一样。

象藏点燃了手里的火折子,看似轻车熟路的在这个漆黑的空间里往来折返。

眼前明亮了起来,这个方形空间是石砖堆砌的,每一个角落都有一盏古朴漆黑的灯盏,他刚刚就是把这些灯全都点燃了。

正前方是一座一人高的石门,左右两扇,上面雕有兽纹,似乎是两只巨大的蟾蜍。

女子突然间看到诡异的黒影在石门之上游动,一会就游到了她们头顶的石砖吊顶上了,她屏住了呼吸,看了身旁两人还跟没事人一样向石门边走去,看来这影子只有她能看见。

女子定了定心神,取出两枚铜钱,一枚面文桃木桃花纹,背文阴刻神荼,另一枚面文云雷纹,背文阳刻郁垒。

她双手合十,两枚铜钱夹在掌心,轻声念了一段祈文,双手分错,各取一枚,用力一甩,两枚铜钱如电一般像石门两侧射去。

两声清脆的响声过后,一时之间诡异的底下空间内竟隐隐有了云雨仓雷之声。

伙计被吓了一跳,疑惑地看向卡在石砖的缝隙里铜钱。

两道白色朦胧身影自石砖之上显现,威严如惊雷般乍现,裹挟着两道身影不由分说的朝黒影夹击而去,转眼间就撕碎了那道黒影,两道白影弱化了些,回到石门两侧分门而立,不曾散去。

“师妹,手劲不小啊!”象藏伸手想去取石砖缝隙上的铜钱。

“别动。”女子眉头并未舒展,这地方确实邪门,明明撕碎了黒影,阴暗的气息反而愈发的浓烈了,“有脏东西。”

“呵呵,师妹你别自己吓自己,第一次下墓,不习惯这里的丧气很正常,别多心了,也就那么回事。”象藏笑的很森冷,仿佛有森森的鬼气笼罩在他周遭,不过伸出的手还是停住了,“宝藏就在门后。”

女子走上前,“如何打开?”

石门目测有千斤,硬推肯定是推不开的,这门上的蟾蜍有些怪异,是三足的。

“巧了这不是。”

石门上蟾蜍的眼睛是圆形的孔洞,两只蟾蜍四个洞,象藏从怀里摸出从黎知易手里顺过来的铜钱,正好也是四个,依次塞了进去,严丝合缝,然后他伸出手指勾住蟾蜍的嘴轻轻一拉。“卡啦”“卡啦”的机关转动声响起,石门缓缓的向里打开。

里面是间石室,也是个方形的空间,对比外面的空间来说大了不止一点,这间石室是下沉的,里面蓄满了黑水,一圈圈青色的砖块层层堆砌在四周,其上遍布着漆黑的灯盏,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不同于外面熄灭的灯盏,这里的居然是亮着的。

石室中间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石头底座,上面刻着诡异的纹路,底座的中间立着只漆黑的三足蟾蜍,蟾蜍的背上还背着一张石床,再往上便空无一物了。

一座非常窄的石桥联通着石门和底座。

这真的是一座墓?可是并没有棺椁。

女子疑惑了。她率先踏上了桥走了过去,想要一探究竟。

伙计跟在后面刚走了一步,就被拦了下来。

“你留在这,记得我和你说的。”象藏语气森冷的说道,此刻他眼睛里的兴奋已经完全抑制不住了。

象藏缓缓的跟在女子的身后,步伐轻柔缓慢,悄无声息,像是一个足够耐心老练的猎人。

女子走近了才发现石床居然是玉质的,通体泛着幽光,看着温润,入手却十分冰凉。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宝藏?

还来不及思考更多,一股巨大的疼痛感就从右肩传来,随之而来的是左肩,女子没吃住力,向前栽倒在石床上。

“哈哈哈哈,终于要成了,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不,你不知道,你再也不可能知道了,哈哈哈哈哈。”象藏神色癫狂的看着倒在石床上的女子歇斯底里的喊道,她的左右肩膀上各插着一根两指粗的长钉,那是他亲手扎进去的,漂亮的杰作。

女子的手使不上劲,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又是一根长钉落下,无情的扎进了她的后背,疼痛,冰冷,她的意识开始涣散,鲜血顺着她无力垂下的双臂滴落,一滴两滴,越来越快。

“老板...”远处好像有人在叫她。

是谁呢?好像也不重要了。她快死了。

可是...好不甘心,好不甘心就这么死了。

鲜血流进了底座诡异繁复的纹路中,异变突生,古老的邪语在石室内回荡,漆黑的蟾蜍开始发出金光。

“要来了,祂来了,我蹉跎的千年时光终于不再是毫无意义的了。”

突然蟾蜍睁眼,里面涌现出一股强烈的白光,瞬间吞没了整座石室,光芒消散,蟾蜍身上地颜色消退,变成了石头色,随之消失的还有它背上的石床。

“不!为什么会这样,不该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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