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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洋是人鱼的领地，

坠入海面的一瞬间，原本沸腾的大海骤然平静下来，像是有人按下了暂停键一般，咆哮的巨浪定格于半空，在这片深蓝色的风景画中，两道身影缓缓下沉，

重泽的双手紧紧环在人鱼腰间，他闭着眼，眉头微微皱起，一缕血色从紧抿的双唇间渗出，显然，在不用任何道具的情况下直面古神，给人类的身体和精神都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但即便如此，重泽也仍旧没有放手。

他的力气大得吓人，却也下意识带上了几分克制，似乎既害怕怀中人再次消失，又害怕自己会勒疼对方，

但克尔此时是人鱼，

这种能压出淤青的力气对他来说无伤大雅，克尔犹豫了一会儿，没有挣脱，

四周一片寂静，他能清晰地听见人类的心跳声，有力而温暖，就像这人的体温一样，让他……情不自禁地有些留恋，

算了，反正一切都结束了。

在坠落前的最后一秒，克尔分了一部分黑雾出去，并操纵着它们落到了耶耶身上，

那些绿光一见黑雾，就如见了猫的老鼠一样四下逃窜，但不管它们跑到哪里，黑雾始终如影随形，不紧不慢地将这些病毒吞噬清除，

如果克尔没有掉下海的话，就会听到一个声音正在气急败坏地怒骂：

"该死、该死！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与此同时，飞在半空的沈一白和邵七眼前忽然出现一个大红框：

【滋滋……检测到副本内出现未知病毒，游戏进程紧急暂停，将于五秒钟后将您传送到副本出口】

病毒源被消除后，掉线许久的系统总算冒了泡，它第一件事就是给所有人类群发短信，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然后就把他们全部踢出了副本，

分散的病毒还在肆虐，系统把《拉莱耶之梦》从副本库里隔离开，再挨个检查怪物和NPC，

身后的热源忽然消失，克尔愣了愣，回头才发现重泽已经不见了，

他甩了甩鱼尾，没有第一时间唤出系统，反倒摩挲了一下指尖，微微出了神，

不知是受病毒影响还是怎么，刚刚那几分钟，他脑内好像多了几段，不存在的记忆。

片段之间并不连续，像快速播放的PPT一样从眼前闪过：黄昏教室、晴天图书馆......每个片段中都有重泽的身影，

记忆里，重泽和现在几乎判若两人，脸上经常带着笑容，又阳光又温暖，就像、任何一个普通幸福的人类一样。

【boss、boss！能听到我说话吗？您没事吧？！】

小知的声音忽然响起，克尔回过神：

【能，不用担心，我没事，】

【那就好，】小知长松一口气，【系统刚通知我们，整个《拉莱耶之梦》都被封锁了，大家都很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无限游戏内从来不缺高手，一直有些闲得没事的人类专注于天天在副本内卡bug，偶尔给他们卡成功了，系统就会紧急封锁这些副本，通知NPC们暂时不要进入其中，

但封锁EX级本的情况还是第一次见，尤其这次boss还在里面，小知担心的不行，纠结了片刻，启用了他和boss间的特殊通道。

【系统被病毒感染了，不过我已经消灭了病毒源，耶耶也没事，】

克尔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

【我马上就回来，论坛那边的情况如何？】

【……】

小知一时没回话，通讯器内传来一阵诡异的动静，好像是在憋笑，克尔忍不住顿了顿：

【小知？】

【咳咳……我在！论坛这边按计划进行的十分顺利，和特殊支线有关的帖子都登上了热搜，实时讨论量超过500w，还有不少人已经开始计划专门下这些支线，在论坛内发帖寻找队友，】

【好！你继续观察，回头让暮生把数据报告给我，麻烦了。】

【不辛苦不辛苦！这是我应该为boss做的！】

小知自信地应了声，甜美的少年音听着就叫人心情舒畅，克尔安心地挂了通讯，心想他的同事们还是很靠谱的！

全然不知另一头，人偶捂着肚子在电竞椅上缩成一团，差点连假发都笑掉了，

咩哈哈哈，身为三大EX级本之一的关底boss，居然能被病毒入侵？！而且还要boss出手救祂，这也、这样太菜了吧！

小知缓了片刻，心想这事不能就他一个怪物知道，随愉快地踢开椅子，决定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利西亚，

咩哈哈哈，看他怎么嘲笑这只臭章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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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传送到副本出口时，几人的发丝还滴着水，遇上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大bug，表情多少有些意外，

沈一白的脸色是三人中最臭的，这个队是他花了大价钱组起来的，结果一趟下来不仅什么好处都没捞着，还因为浪费了太多时间，导致他在战力榜上的排名下降了一名！

尤其是在他点开论坛，看见走新线的另一队不仅没死，还拿了一大堆奖励后，沈一白简直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要气红了，

他深吸了好几口气，心想这是什么绝世运气，一边硬挤出一个笑容："既然现在副本关闭了，短时间内也没法再刷分，那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我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了。"

邵七懒得和他客套，点点头，目送着沈一白离去后，他扭头看向重泽，有些欲言又止。

他目睹了两人坠海的一幕，感觉结局应该还不错，但看后者的脸色又有些拿捏不准，

最终，他拍了拍后者的肩，转身离开了。

和邵七想象的不同，重泽此时的心情说不上懊恼，也说不上难过，

他只是单纯的在走神，

重泽伸出左手，握紧，又缓缓松开，

疼痛……消失了。

他没忘记自己最后直面古神的那一幕，大脑爆炸般痛，五脏六腑挤作一团，仿佛被塞进高速旋转的洗衣机再和烟花一起放到空中，

副本中受的伤往往会带到休息城中，但他此时除了有点被海水腌入味外，并没有其他难受之处，

……是他帮忙治好的吗？

这个可能性太过美妙，重泽不敢多想，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握拳，暗暗下定决心：

好，从今天开始，《拉莱耶之梦》就是他第二个家，先简单刷个二十次吧！

副本内的其余怪物：……？

你不要过来啊！

在这一小部分怪物即将陷入水深火热时，总系统收到了未知病毒即将入侵的消息，

这个十万加急的消息经过层层审批，紧赶慢赶，总算在工作时间结束之前发到了总系统的邮箱中，听到动静，后者从游戏界面中抬起头，缓缓在显示器上扣出一个问号，

邮件内容不长，简明扼要地描述了整件事，读完邮件后，总系统沉默了片刻，又看了看现在的时间，果断决定装瞎，明天上班再来处理，

不过如果、它是说如果，如果它明天不小心打游戏上了头，那也有可能拖到后天再处理。

就在总系统准备，开开心心下班时，忽然听到"叮"的一声。

【系统提示：您的账户已于16:03分转出积分石500w】

总系统：什么情况？！

它的眼睛顿时瞪得比铜铃还大，游戏也顾不上了，急忙咨询财务系统：

【怎么回事，我的钱怎么忽然被转走了？！】

老总亲自问话，财务系统不敢怠慢，立刻查明情况汇报道：

【boss您好，经确认，这笔钱是经过您的同意后转出的，是给怪物部门的经费。】

总系统：【？？？我什么时候同意了？！】

财务系统挠了挠头：【确实是同意了的，这上面有您的权限啊……否则我们这边没法操作的。】

事关重大，总系统的CPU光速转动，才隐约想起，自己之前好像是给了克尔一个权限，

这不可能啊？！

总系统整个球瞬间如遭雷击，

它、它给的不是调动人类灵魂的权限吗？！

怪物部门，克尔将刚到手的500w存入名为「支线计划」的公款账户中，满意地关掉系统，

在提交权限申请时，他微微动了点手脚，申请的不是"调动人类灵魂"的权限，而是"往「支线计划」的宝箱里增添灵魂"的权限，

乍一看只是描述上的不同，但在系统的底层代码里，"灵魂"一词和"积分石"一词是具有共通之处的，也不知道是哪个程序统留下的bug，

克尔也是无意间发现这件事的，本着老板的钱，不用白不用的原则，他心情愉快地动手了，

反正总系统也很久没给怪物部门发经费了，这笔钱本来就是它该出的！

和预期中一样，「支线计划」取得了十分不错的成果，一周后，林暮生将数据报表贴在白板上，高兴地告诉所有怪物，这一周的平均任务完成率突破了50%！尤其是A级以下的副本，其营收全部都达到了有史以来的最高峰！

"很好！"

克尔激动握拳，利西亚更是带头鼓掌：

"多亏了boss的英明领导，我们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取得了如此优秀的成果……"

他清了清嗓子，正准备把准备好的400字赞美稿一字不落地背出来，就见克尔一压手：

"虽然「支线计划」暂时提高了业绩，但这并非长久之策，时间一长，人类手中掌握的道具会越来越多，实力也会变得更强，所以我们必须减少宝箱中的奖励，用另一种，不会增强人类实力，但又对他们有极大吸引力的东西来代替……"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

"明天，我准备去一趟灵魂徘徊地。"

重泽：他主动给我治疗，他好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