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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巧合·昏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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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筱眉还以为喻颂今会给他们安排什么好的排练场地,结果没过几天,他就领着她们到了一个广场上。

喻颂今不知道从哪淘到两个小音响,感觉跟跳广场舞放音乐的那种类似,果不其然,他们这边没响上一会儿,就聚集了一群大爷大妈,还以为是新来一波放曲的,都过来围观。

音乐显然对星星没什么吸引力,即便是坐在音响旁边都没什么反应,孙筱眉从前还以为星星有什么听力障碍,后来经过一番检查才发现,她就是单纯没兴趣。

宁卿正在画一块西王母玉坠,材质是翡翠的,她难得淘到还算上乘的料子,自然认真,刚画完一面繁复的袖子,她怎么看怎么不满意,一抬头就见三个人的小乐队已经吸引了大批围观群众。

有的大爷还以为他们是来街头表演的,直接点起歌来。

贾云生被人围的紧张,刚何况那其中还有不少她认识的人,孙筱眉察觉到喻颂今是故意要锻炼贾云生的胆量,等将来到了节目现场,场下的观众会更多,还有数不清耀眼的闪光灯,没有一颗强大的心脏怎么能站到舞台上。

孙筱眉虽然和喻颂今一样有演出经验,但她也被这些问东问西的热心市民围得烦躁,一上午过去,贾云生的状态是渐入佳境,可他们的进度太慢了。

孙筱眉和喻颂今的空余时间很有限,这样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准备好海选歌曲。

他们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中午吃饭时,贾云生随手就做了三菜一汤,色香味俱佳,都是地地道道的召南菜,星星依然不懂得自己吃饭,孙筱眉在一旁耐心地慢慢喂给她。

宁卿一边喝汤一边思索,小碗见了底,她还在机械性地用汤匙舀,喻颂今把她手里的碗拿下来,笑道:“你喝空气呢?”

随后他又替宁卿盛了一碗,宁卿一怔,扭头看向他,“要不然你跟孙老板说说,把二楼那间空着的房子租给你们排练算了,你们总在广场也不是个事。”

喻颂今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你说的我也想过,雪莱书店那间房本来就是用作包间的,墙和门都是特殊的隔音材质,但是基本上没什么客人,就闲置了,确实很适合我们排练,但是孙老板毕竟是生意人,我根本给不出让他满意的价格。”

喻颂今昨天才跟孙老板提过,只是被孙老板调侃着拒绝了。

两人是有点交情,别的不说,就是他现在住的阁楼也还是孙老板低价租给他的,虽然漏风又漏雨还受潮,但怎么着也算个落脚的地方,人家仁至义尽,帮与不帮都是情分。

不料,孙筱眉听了喻颂今这话忽而撂了筷子,星星还在嚼着嘴里的饭,所有人都看向她,听见她问:“你说,是什么书店?”

喻颂今被问得一愣,“雪莱、雪莱书店。”

“带我去一趟。”

喻颂今不明就里,却还是带着孙筱眉去了一趟雪莱书店。

宁卿带着星星到老地方坐下,贾云生点了杯卡布奇诺,十分优雅地坐在她们对面品下午茶。

孙老板见喻颂今又来说这个事,有点不乐意,“小喻啊,这个房子我是真不能租给你,那么好个地方,又隔音,将来我兴许还发展个高级咖啡厅或者朗读亭什么的...”

孙老板还没说完,就在看到喻颂今背后的人时,将后面的话硬生生咽下去了,他看了半晌,甚至揉了揉眼睛,终于憋出来一句:“姐?”

贾云生像是被加冰的卡布奇诺烫了一下,整个人哆嗦了一下,连带着宁卿也目瞪口呆地看过去,最冷静的当属星星,瞟也没瞟那边一眼。

喻颂今瞪圆了眼睛,这才想起来:孙老板和孙筱眉...

他们都姓孙,还真有这么巧的事!

孙筱眉上去捏住孙老板的耳朵,“怎么?当你姐死了?”

“没有没有,姐,你快松手。”

孙老板直接被血脉压制,立即讨饶。

孙筱眉自从一意孤行与万伯华结婚,幸福也好,不幸也罢,她都没有再回家,也没有再跟家里人联系过,这么多年,连个电话都没打过。

她就是这样一个一条路偏要走到黑的人,就算撞了南墙也绝不回头。

“我就问你,我说话你还听不听?”

孙筱眉说的话,孙老板从小到大连个标点符号都不敢不听,毕竟他还想要他的耳朵,于是连声说:“听听听,我听啊,你说什么我都听,姐,你先松开。”

“把那间屋子租给我们排练。”

“用什么租啊,那就是你的屋子了,整个书店都是你的。”

孙筱眉这才松手,孙老板的耳根子都被抻红了,却还笑,“我姐这手劲,还是一如既往地大哈哈哈。”

喻颂今害怕孙老板反悔,下午就带把设备都搬了进去,环境清净下来,果然事半功倍,三个人一直磨合到夕阳西下,进度飞快。

枫叶被余晖镀上金色,又是秋桂飘香的时候,宁卿将西王母的服饰画的差不多,起身活动的功夫,听见排练房里传出断断续续的音符,像是流畅的乐曲被纱布兜头蒙住,顺着缝隙才流淌出来。

宁卿觉得耳熟,她没什么乐感,拼凑半天,才想起那是喻颂今之前弹过的《桂花雨》,是她高考的那年。

原来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这个周天宁卿要去参加托福考试,那是姚安早就给她报过的,按照她裸考的六级成绩来说,托福对她来说难度不大。

考场在召南城北区,刚好《同频共战》的咨询处也设在那里,喻颂今和宁卿都觉得应该在海选之前去实地盘问一番,也算是心里有个底,两个人正好一道过去。

城北区偏远,地铁也不通,打车要好几个小时,宁卿有个毛病——上车就喜欢打瞌睡,而喻颂今就坐在她旁边看书。

倒不是喻颂今有多喜欢看书,只是因为习惯,就像有的人习惯看手机、刷视频、打游戏,他就习惯看书。

那是因为他从小最先接触的就是书,也就是图画和文字,后来他接触电子设备也比别人晚,所以还是纸页的质感最令他舒适,印刷的墨香味会带给他安全感。

他看的书很杂,社科类或者专业类,连工具书他也看,他的目光正落在那些文字中间,肩头却忽而一沉。

宁卿的脑袋昏昏沉沉、晃晃悠悠地落了下来,发丝静静地擦过,有些痒,喻颂今觉得他好像对头发过敏一样,那处的皮肤腾地红起来。

喻颂今感受到平匀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颈间,他忽然整个人僵住,连翻书也不敢,那一页的字他看了又看,几乎能默背下来。

直到司机一个急刹车,宁卿顺着惯性往前一倾,喻颂今下意识想伸手护住她,她却先一步清醒过来,坐正贴到靠背上,眼角还晕着没睡醒的绯红。

喻颂今径自将收回的手捏紧,指节泛白,自那以后,他一直痛恨总是急刹车的司机。

为了打好提前量,喻颂今和宁卿周六晚上就到了城北,他们随便选了一个考场边上的酒店,定下一间两张单人床的标准间。

宁卿在考前总是很难入睡,这次比较不同,她倒不是担心考不好,而是压根不想考。

她不想出国。

房间里寂静无声,隔壁传来的声音便格外清晰,酒店墙壁还没有排练房隔音,男女之间不可描述的声音丝丝缕缕地从墙壁渗出来。

像是鱼在水里游来游去,越来越欢快,扑腾的声响愈来愈放肆。

宁卿本来就睡不着,这下更没什么睡意了,喻颂今也没睡,两人不说话,却都清楚地知道对方还醒着。

宁卿只觉得床褥透着热气,秋日里,她竟被捂出了一身的薄汗,她脾气其实算不得好,但忍耐力却很强,很多时候她并不是没脾气,而是硬生生忍了下来。

她想起之前刚住寝室的时候,隔壁寝常常狂欢到夜里,肆无忌惮的笑声和尖叫声穿透一切屏障抵达她的耳膜,伴着室友此起彼伏的呼噜合奏,吵得她睡不着。

她想去敲隔壁的门,想让她们闭嘴。

可无论她内心再如何波涛汹涌,她也只是默默地按捺住心中的不满,径自下单了几副强力耳塞。

她避免所有冲突,与父母的,与朋友的,与陌生人的...

宁卿这样想着,连着翻了好几下身,床咯吱咯吱响个不停,竟然与隔壁呼应了起来。

可喻颂今与她完全不同。

下一秒,喻颂今猛地坐起来,敲了几下墙壁,直接喊道:“能不能小点声,都快下半夜了!”

他说完,世界奇迹般地安静了下来,好像他刚才念了一段咒语。

宁卿只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久久难以平息。

又过了一会儿,宁卿闭着眼睛,听到指尖叩击桌面的节奏,轻得像钟摆声,可屋里并没有钟表,她逐渐沉溺其中,紧绷的神经也跟着放松下来。

半睡半醒之间,她梦见自己摔下楼梯,失重感猝然袭来,她心下一沉,却被什么东西承接住,她想看清,却只听到心里的节奏。

月光洒在喻颂今的手指上,像是成色最好的玉瓷,白得透光,他在床头柜上轻轻敲击着《桂花雨》的节奏,到最后自己也终于被困意席卷,停了下来。

只有窗外的风刮了一夜,桂花雨落了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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