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真要说，是他隐藏的太差了。”

太宰治靠着一旁的沙发扶手，一只手撑着脸，语气随意中带着几分不屑：“这是挑拨，还是在试探呢。”

“——藤原议员的刺杀行动。”

这架直升机经过特殊改造，太宰治所在的室内完全隔音，驾驶员是听不见的。

也因此，他们俩可以无所顾忌的在这里谈论。

“如果能杀死我是最好，做不到的话也可以甩锅给政敌。反正就算我询问，对面也不会承认。”

他说着，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抬手揉了揉眉框：“我原本还期待他会撕破脸皮呢，至少更果断残忍一些。没想到只是这样，真是浪费我的期待。”

“你还真是恶趣味啊，首要目标可是你哦。”

五条悟吐槽着，从一旁掏出一根棒棒糖拆开包装，送入口中。

糖果与牙齿磕碰的沉闷声响毫无顾忌的传来，太宰治瞥他一眼，觉得自己光是听着就觉得牙酸。

他理所当然的回答：“不是还有你吗，你是不可能让我死的吧。”

“毕竟你还有想从我这得到的东西。”

白发青年斜瞟他，总觉得对方说话的方式有些不爽，语气有些恶意的说：“确实。”

“所以你能不能快点把书交给我？”

五条悟的神态带着摆烂似的不耐烦。

“不行。”太宰治很干脆的回答他。

“啧，真是麻烦的家伙。”

五条悟朝他反方向甩头，双手抱胸，最后决定换个话题：“所以你是怎么发现的？”

“——关于这次的袭击行动其实是藤原议员自导自演这件事。”

他有六眼能够察觉到很多常人无法注意的信息，能够看清咒力的流动。

所以在他眼中，这个世界的人们身上也是有诅咒波动的，一般形容其为“负面情绪”。

然而，这个世界的人们不会产生诅咒，取而代之的是其中叫做“异能力者”的特殊个体。

真是幸福啊。

也因此，五条悟这双能够轻易看到咒力流动的双眼可以轻松看透海平面下潜藏着的潜水艇。

再加之他能够看见的“标注”，他自然而然轻易的推理出了真相。

而太宰治这个家伙，没有任何观察方面的特殊能力，只是通过相处与交谈，得到的结果和他相差无几。

太宰治摊手，语气甚至带着几分无辜：“说过了，他隐藏的太差了。”

放下手，他的神态转而变得冷淡：“其一，地点选择。如果他真的是自希望这次的会谈不被发现，那么选择尽量隐蔽的地点才对，比如小型的不起眼的船只，或者直接选择潜艇。但是他非要用游轮，还是在夜晚灯火通明，是为了彰显自己的财力？还是说单纯的疏忽？想讨好我？”

“面对一位拥有亿万财产的□□首领，他如果是这么考量，未免太过天真轻浮，不符合他的身份了。”

黑发鸢色眼眸的年轻首领抬起两根手指：“第二，言语和态度。”

“他给的条件太干脆了。说实话，以他现在的地位，有和我讨价还价的资本。但是全程对我而言，太过顺利了。”

“他这样的表现，在我看来就是早就已经准备了最大限度的条件而来的，所以有些心不在焉，甚至于节节退败。他的目的和挣扎不在于谈论条件，而在于是否应该对我实施刺杀。”

太宰治解释道，垂下眼睑：“我直言是他的安保不好的时候，他居然没有反驳。可能性一是他真的很老实有责任心，可能性二是这件事和他有关，所以他心虚。”

“都是这个年龄的大人了，老实人不可能在政坛坐上高位，还获得那么多支持吧。所以很明显是第二个。”太宰治摆手。

五条悟顺着他的话思索，觉得很有道理，顺口询问：“还有吗？”

太宰治轻轻笑了一下，双手交叠放在大腿上：“第三个就是势力背景了。”

“这个国家的老人可是相当排外的哦？而且十分重视长幼尊卑，这些传统的势力简直就像上了年纪的老人一样顽固、还小心眼。”

“港口黑手党底下的企业这段时间的迅猛发展可是建立在老牌势力衰弱的基础上的。而且为了发展，这边可是做了不少激进的事，没时间照顾那些老人的面子。”

太宰治的音色轻快蕴含着讥讽：“像他们那样傲慢了一辈子的家伙，肯定早就忍不住，想要将我杀之后快了。”

“尤其是以藤原家族为代表的传统势力，这样的‘不允许尊严被践踏’的观念更是根深蒂固，要面子的不行。”

他漫不经心道：“现在这位藤原议员估计不这么想吧，至少，他不是提出要刺杀我的人。但是他无法违背资助他的家族的命令，所以只能对我发起刺杀。”

“也因此，他并没有完全下定决心，做到最后。”

太宰治摸了摸下巴，“我原本就猜如果他想做绝一点，干脆直接沉船一起全军覆没。在这个可能性下，他自己肯定要逃出生天，有接应的交通工具。”

“飞机的话，想要抛下我们、安然无恙乘坐肯定是不可能的，其他的载具要在一望无际的海平面上藏起来，就只能在海面以下。”

“而潜艇无论是防御能力还是潜藏能力都是顶尖的，在这种情况下不失为一种奇策。”

太宰治说完叹了口气：“嘛，最后他还是没有做那么绝嘛，那我也只好和他演下去了。”

“不过，也有可能，他是看到了你的力量所以估摸不准我们的实力，因此退缩了呢。”

太宰治转头笑看着五条悟，“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就被称作【看不见的死神】，他自然而然会害怕吧，从这方面来说算是明智的举动了。”

“不管他把你当做了谁，物理威慑果然是最直接的降服手段。”

五条悟听着他的话翻了个白眼：“也就是说我是个工具人对吧。”

太宰治笑笑不说话。

白发的青年虽然这么说，但实际上并没有很在意。他几口将糖果咬碎咽下，囫囵的询问着：“这么说，那个所谓的‘另一边给价更高’也绝对是假的吧。”

“啊，这些告诉你也没关系。”太宰治饶有兴趣的和他解释：“我准备两头都吃。”

五条悟拆开下一根糖放入口中的动作顿了顿，随后一边行动一边感叹道：“不愧是你。”

“所以不仅是骗人的，还准备两头都骗。”

“别说的他们好像小绵羊一样，我这也属于黑吃黑吧。”

太宰治兴致勃勃的回答他：“这些笨蛋没能看穿我的计划，被宰一顿也很合理吧？再说，这俩无论哪一方可都是想杀死我呢。”

“我只是想尽可能的多投资，为港口黑手党争取利益罢了。”

太宰治露出无辜脸：“反正这些心思深沉的政客绝对不会相信别人，尤其还是竞争对手。”

“所以你就借着他们不可能互相询问，询问也不会相信的基础上，对两边都说‘我和另一边有关系是伪装，是敌对势力的谣言，我其实站在你这边’这样的话。然后无论哪一边获得首相，港口黑手党都不亏。”

五条悟补充对方的想法，啧啧赞叹：“真是阴险的做法。”

比起和自己一条战线的太宰治，他更讨厌虚伪的政客做派，所以是乐子人态度般的幸灾乐祸。

和太宰治的诡计多端相比，他的思维还是差了一线呢。

五条悟撑着下巴想，等他学了这些回去就和那些老不死对线，绝对气死他们。

…………

在收到首领回程的消息后，就不断有属于港口黑手党的直升机来到太宰治他们所乘坐的飞机周围护航。

他们在港口黑手党大楼楼顶降落，而在在他们抵达之前就已经有人等候在这里准备迎接。

“首领，中原干部发消息说他正在返回，预计今天下午抵达总部。”

刚一落地，就有下属进行报告。

太宰治颔首，对身边的五条悟笑着说：“说起来，你必须要见一下他呢。”

五条悟挑眉，“就是那个经常被其他人提起的要保护你的，港口黑手党的干部之一，被称为武力最强的中原中也？”

年轻的黑发首领笑了一下，没有否认他的称呼：“他前不久去欧洲那边处理事情了，今天正好回来。”

“中也要是知道你，可能会炸起来吧。”

太宰治说着，眼中充满恶作剧般的趣味，摸着下巴道：“毕竟他一直把首领的生命看做港口黑手党的重中之重，忽然冒出一个身份不明还看不见的玩意儿说是我的贴身护卫，他绝对会反对。”

听见贴身护卫这个词，五条悟嫌弃的“呕”了一下：“听起来是个忠诚的笨蛋。”

太宰治晃晃手指：“是要输给我当狗的家伙。不过忠诚嘛……确实呢。”

“那家伙就是个笨蛋。”他的语气带着笑意，在旁人看来甚至有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

五条悟瞥了他一眼，“看样子你挺喜欢他的。”

“喜欢？哈哈哈哈哈，不不、怎么可能。”

太宰治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捧腹：“我对他可没什么好感，只是捉弄起来很有趣罢了。”

“是吗——你还真是不诚实呢。”

白发的青年走在前方，几步跨下阶梯，转头对他露出感兴趣的笑容：“那么我确实也对他感兴趣了。”

太宰治的笑容完美，就这么看着他停了两秒，然后耸肩：“好吧，随便你。”

作者有话要说：要说的话，太宰治对中原中也更类似于一种“同类”的渴求？if首领宰从书中知道太多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的事了，以至于现在的他似乎就将自己带入到故事中，肆意的对中也开玩笑，但是实际上他和这个世界的中也并没有那么近的关系。

情感渴求和现实关系的错位。首领宰本人又若即若离，一方面觉得自己终究要死，一方面其实又想要朋友。

属于是旁观者清，刚好五条悟的眼力一直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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