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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时分，宋可宁给李光芒发了地址，让她三点钟到。
李光芒将资料草草看过，跟凌瑶签了外出的单子，就背着电脑出去了。
两人约着的地点在距离公司不远的一家咖啡店，店里上下两层，隔着透明玻璃窗可以望见店内雅致环境。
宋可宁坐在店内朝里的地方，李光芒望了许久，才找到那张熟悉的面庞，她快步走过去，奶白色圆形座椅被她拉开，发出嘶的响声。
听到响声，宋可宁抬起头，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摆出不苟言笑居高临下的态度，而是客气地说了声，“坐。”
李光芒心里打鼓，她感觉到一丝异样，坐下来静静等待着宋可宁的指示。
“喝点什么？”
“拿铁吧。”
点完餐之后，两人陷入寂静，李光芒等着宋可宁先开口，可宋可宁不停地摆动着小汤匙，低头看着那被搅拌后微微转动的漩涡。
等待片刻，李光芒主动说道：“宋律，一会要去见客户吗？”
宋可宁笑了一声，说道：“没什么客户，我个人找你。”
“啊？”李光芒不懂宋可宁找她所为何事。
说完，宋可宁抬头看着李光芒，觉得光芒与几个月前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光芒，说句实在的，你觉得至真怎么样？”
李光芒脸上略过一丝尴尬，宋可宁这会儿不会是要跟自己谈心吧。
“挺好的。”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宋律，你很好的，我很羡慕你。”
“是吗？”
“是。”
宋可宁顿了顿，说道：“那你愿不愿意跟着我走？”
李光芒被这突然的询问吓了一跳，原来真正的谈话在这里，她脑子里飞速地转着凌瑶之前说的八卦，“宋可宁和张至森闹脾气了”，可闹脾气也不至于离职呀，再说了至真才搬过来不就，她不会是在试探她吧。
“宋律，你打算离开至真吗？”
“是。”宋可宁眼神落在了李光芒身后，给人一种在看了又没有在看的错觉。
按道理来说，宋可宁不是冲动的人，今早里她让人难堪还是头一次，现在又说出这般惊人的话。
“我能问下为什么吗？”李光芒说道。
宋可宁脸上妆淡淡的，一双大眼亮晶晶的，诱人的大红唇色带着强势，强势下却透露着一丝疲惫的光，这是李光芒头一次认真地观察着她，观察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神里透露出来的讯息。
“说来与你无关，但也有点关系。你也许还不了解至真，也不了解张至森。”
见李光芒疑惑，宋可宁继续说道：“我和陆昭杰、应真是大学同学，毕业了都进了新诚工作，张至森是我们师兄比我们早一年入职，你知道律师这一行，传帮带嘛，总要有些传承的，但实际上竞争很激烈，毕竟盘子就那么大，没有资源很难做大。”
“你是说应真姐吗?”
宋可宁停止了手中的动作：“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她继续说道：“前几年我们四人从新诚独立，一开始没什么资源，后来陆陆续续接了几个案子，也有了一定的名气，顺利了吃上饭了，但矛盾自然也就多了，尤其是发生了那件事，自那件事后，至森就一蹶不振，律所虽照常开业，但他的心已经不在这里了。”
李光芒细细琢磨，宋可宁说得心不在这里这回事，那么他的心在哪里？
只听宋可宁又说：“我不想让你和张至森走得太近，一是我觉得你大好年华应该专注事业，不应该把感情浪费在一些无谓的人身上，二是，我确实有私心，你必须是我的人，我应该完全地相信你，相反，你也一样。”
宋可宁一席话说得李光芒怔然，尽管她几乎是掏心掏肺地说些体己话，可李光芒还是觉得像是纱布蒙住了宋可宁的眼睛，她只看到了她的表象，却没有触到她的内心。
“那你为什么选定我了呢？”
“我觉得你挺聪明的，挺有天赋的，留在至真只是浪费时间而已。”
李光芒觉得宋说得话有些好笑，她在至真难道不是跟着她工作吗，于是说道：“跟着您工作我不觉得是在浪费时间。”
“那你是同意了？”
“宋律，”李光芒急着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见宋可宁沉默不语，李光芒又问：“那你决定去哪里?”
“新诚。”
“啊，你要回老东家啊。”
“陈主任原对我不错，”宋可宁讲道一半停住了，意识到她并没有必要对李光芒解释这些。
“行了，你好好考虑吧，去不去周一给我答复。”
说完，宋可宁抿了一口咖啡，她将杯子轻轻放在桌上，拿起一旁的包，起身准备离去，在经过李光芒的时候，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安慰着这只还不懂事的小猫。
待宋可宁走后，李光芒沉重的心还是未能轻松起来，她双手放在桌下，不断地抠着背包的肩带，她想起前几日里，宋可宁和张至森还统一战线，站在同一道德制高点上指责她，怎么现在又成了一个背叛者，在这里说一些劝人倒戈的话。
她应该相信宋可宁吗？
不过几日，办公室已经收拾妥当了，李光芒选了靠窗的工位，放了绿植和书籍，像往日里一样专心认真。
办公室里忽然多了几张陌生的面孔，问了之后，发现都是还未毕业前来实习的大学生，因宋可宁没来，这些学生全部交给了陆昭杰带。
忽然，张至森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下周一筹办至真律所入驻仪式，大家将手头时间腾出去，为此次入驻仪式做好准备，这是我们在此的第一仗，一定要打响。”
“收到。”凌瑶回复。
“收到。”陆昭杰回复。
“收到。”罗文回复。
“收到。”李光芒回复。
“……”
李光芒私信凌瑶，问道，“这次活动你负责吗？”
“啊不能吧，我分身乏术啊。”
随后李光芒看到凌瑶进了张至森办公室，不到一会，凌瑶走了出来，对李光芒使了使眼色，示意她进去。
李光芒手机响起，果不其然，屏幕上写道：“过来一下。”
她起身，将淡蓝色连衣裙上的褶皱抚平，一对悬挂的珍珠耳环随着她走动轻轻摇曳，她敲了敲张至森的办公室，而后走了进去。
张至森放下了手中的资料，合上的黑色钢笔重重地按在面前的纸上，他看着李光芒。
“宋律请假了，你最近没什么事吧？”
“张律，我手头还有个案子没有结案。”
张至森打断了李光芒的推辞，继续说道：“这次活动你来负责吧。”
李光芒脑袋嗡地一声，她面露难色说道：“张律，我没有这方面经验，这种大型活动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吧。”
“没事，所有的人全力配合你。”
李光芒还想争辩拒绝，见他低头不语，只好沉默出了办公室。
出来之后凌瑶用同情地眼神看着她，李光芒心里闷闷地，她实在是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过了一会，张至森又发来了消息，“先出一份策划案给我。”
李光芒鼠标胡乱地在电脑屏幕上划着，她百度了一下这种入驻仪式，除了要对接物业，还有媒体、同行等等，这巨大的工作量啊。
见是躲不过了，李光芒很快就进入状态：“那几个新来的实习生我可以用吧。”
“你自己安排。”
李光芒内心哀嚎着，她望了望宋可宁的办公室，里面空荡荡的，要是宋可宁知道自己接下了这个活，会不会感到生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