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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公司的时候，已经过了吃饭的时间点，偌大的律所里空荡无人，冷风吹起散落在桌上的纸张文件，吹进她的萎缩的脾胃里，咕噜噜地传来一阵叫唤。
饿是饿了，她拿起手机点完餐，无聊地滑动着手机，划过备注事项那一栏。
九号。
应真在九号去世。
她在脑海里想象应真的样子，也许她会有和应敏一样的聪明伶俐，和宋可宁一样的帅气利落，也许会是温柔的，坚定的，强大的女孩子。
她关掉了想象，起身去茶水间接水。
茶水间在走廊的尽头，淡绿色杯子放在出水口，水柱嘀嗒嘀嗒地落下，她放空着自己。
突然周浩从身后窜过来，猛地地站在了她的身边，用那种趾高气昂的声音说道：“看来你适应的还挺好。”
李光芒挪了挪身子，并不想搭理他。
周浩继续挑衅：“跟你的男朋友挺好的吧。”
李光芒突然汗毛立起，浑身不自在，像一只触到危险的猫。
“你到底想干什么？”
周浩靠近在李光芒身边，嘴角微微扬起，眼里的神色确是冷的，嘴里吐出一句：“不干什么，逗你玩。”
“走开。”她咬牙切齿地说着，想让这只恶心的动物从自己眼前走开。
周浩哼了一声，见李光芒软绵绵的，更加变本加厉了：“你什么时候想玩了通知我，我随时恭候。”
说着离开了她，李光芒错愕，反应过来他在骚扰自己。
她端着水杯，回到了工位，从包里找出张至森给她的行车记录仪录像，在员工信息里找到了周浩的邮箱，发了过去。
并附上：“这次是警告，下次是抄送。”
然后狠狠关闭了页面，她拿着单子去了宋可宁办公室：“宋律，请问这个受伤的流程我要怎么走？”
宋可宁还在忙着，她指了指李光芒刚走过来的行政部门说：“对了，你找那个周浩，他主要负责人事这方面业务，具体的你问问他，要是需要我去说明的你通知我就行。”
李光芒表示明白，她气冲冲地走进了办公室，大力敲响了门，一副要干架的姿势。
“我找周浩。”
周浩此时躲在电脑后面，以为李光芒来找事情，忙对旁边的女生使了使眼色，被李光芒抓了个正着。
“我问你，职场性骚扰情况是向你们领导反应吗？”
格子间的女生们听闻这话炸了锅，纷纷抬头看李光芒，周浩额间汗不停地落下，他伸手去拉李光芒，被李光芒抬手打掉，并举起了双手。
“光芒，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这里不能说吗，我跟你之间又没有秘密。”
“哎呀，姑奶奶算我求你了。”
李光芒被他推了出来，面前的周浩没有嚣张气势，向她求饶。
“好吧，我向你道歉行了吧，真诚的，请你原谅我。”
李光芒没打算理他，转而问道：“工伤报销你也负责吗？”
“负责负责，以后只要是你的吩咐我提前办理。不过，你能不能把文件里原件给我，我保证以后跟你井水不犯河水，你放心。”
李光芒瞪了周浩一眼：“原件不在我这里，再说我怎么知道你还会做什么。”
见李光芒不答应，周浩眼里冒出火光，很快淡了下去，又变了一副求饶的姿态：“好，但你答应我，不能把视频传出去。”
李光芒见目的达到，表示同意，这才说接下来要办得事情，周浩很快列出了报销清单，让李光芒去准备，两人这才休战，达成暂时的和平。
-
夜幕降临。
张至森早做好了饭在家等着李光芒，菜热了几遍，快要睡着时分，才等到她回家。
她舒展着脖颈，看坐在沙发处看手机的张至森面带愠色，走过去抱住他。
“干嘛呢？坐在这里也不开灯的。”
“等某人下班回家宠幸我。”
李光芒将包扔在了一边，勾着他下巴，装作妩媚妖艳的样子，轻抚在他肩头。
被他抓住手腕，轻声说：“我饿了。”
她这才看到餐桌旁一桌饭没有动过，惊讶道：“你还没吃吗？”
张至森将她抱住，懒洋洋地磕在她肩上：“我说我饿了。”
“那就吃饭。”
“我想吃你。”张至森眼睛巴巴地忘着李光芒，恨不得将眼前的她吃掉。
李光芒害羞了，脸色发红，躲过他的眼睛：“不给你吃。”
他将她抱进怀里，亲了口她额头，说道：“我想你了，光芒。”
“我就这里。”
“那也很想你。”
她仰头看他，觉得自己被暖洋洋的爱意围绕，她决定在这样的幸福下与他坦诚相见，于是说道，“后天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张至森环绕在她手指上的手变得僵硬，眼中温柔的光蒙上了灰尘，紧握的怀抱也松懈了不少。
“你怎么知道的？”
“我问了宋律，你别怪她，是我自己自作主张问的。”
“我不想让你去。”
“为什么？”
李光芒从他身边坐了起来，没吃饭的两人都有些疲惫。
“我不想在她面前炫耀我很幸福。”
李光芒焦躁地在房间内走来走去，她搜寻着要跟张至森说得话，她整个一天都在奔走，都在暴躁，都在与人对峙，她不想回家还要跟他争吵。
但她想不通。
“张至森，张大律师。”李光芒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我要你，要你这个人，是完完整整的一个人，我不要你的一部分，心的一块，我不要有所保留，我不要模棱两可，我要你的全部！是全部！”
“你不觉得你自己太贪心了吗？”
张至森用冰冷的语气说着，好像面前的李光芒是一个不懂事的冲他伸手要糖的小孩，无理取闹，无法沟通。
“我贪心？你不觉得自己太可恶了吗？”
张至森没有说话，在李光芒说出的可恶声中败下阵来，这是他们确定关系以来的这一次争吵，还显然他们都还没有经验，说出这样令彼此受伤的话。
李光芒生气地坐在沙发里，拿起包翻着手机，因心情激动拉过包的动作太过剧烈，又撞到了早晨受伤的部位，嘶了一声，翻看着红肿处。
“你受伤了？”
“没有。”
张至森去拿医药箱，放在她面前，半蹲着拉过她的臂膀，看着伤口。
“过来，我看看。”
“我不。”
“以后这个医药箱就写李光芒专用好不？”
“哼，我才不要别人用过的。”
说出了这句话就又后悔了，转眼去看张至森的表情。
他气鼓鼓地：“我新买的。”
她这才去看药箱，里面备满了各类药膏，酒精，碘伏，感冒药，闹肚子的，还有跌打损伤的。
“这，用不了这么多吧。”
他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伤口，李光芒哎呦呦地喊着痛，他加重了力道，被李光芒掐住脸颊。
“你报复我。”
“我这是心疼你。”
他擦拭了一会，看见红肿还未消退，收拾起药箱。
“走吧，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不去，我累。”
“那我抱你去。”
她紧紧把住沙发，不想动，撒娇：“我不想动嘛，太累了。”
“那明天请假我陪你去。”
“不要，我打工人行动不自由，扣工资的。”
“我付给你。”
“不要。”
“那你要什么？”
张至森冷起来的心又被她暖洋洋的语气捂热，生气也生不起来，走过去又抱住她，听她说话。
“我要看看你的心。”说着她扒开他的衣服，假装去挖开，被他抓住腰身，抱进怀里。
“好，我都给你，把我的心，我的人，我的一切都给你。”
“好。”
“那我们能去吃饭了吗？”张至森问道。
他已经饿到不行了，再这样等下去，他非得晕厥了不可。
“可以，吃什么都可以。”
“真的啊？”
“假的。”
“你调戏我。”
“是，非但调戏，还要撕碎你。”
“咦，你好油腻李光芒，”
李光芒哈哈大笑，又听见张至森说：“不过，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