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上的积雪被风一吹落在林疏的脸上，很快就化成水滴，快一年没见，他似乎长高了一些，站在那里挺拔地像是雪中从苍松，黑了但也变开朗了，眼中似乎带上了西北的璀璨星河。

沈青阳看向林疏，笑得明朗，带着满目思念：“过年了，担心你一个人。”

担心她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担心她在万家团圆的大年夜里一个人，担心她一个人，所以他就来了。

林疏张了张嘴想要挤出一抹笑容，但最后还是捂住嘴无声地哭了起来，或许在异地他乡有个人突然跨越了大半个祖国来到自己身边，林疏突然止不住地想要哭起来，明明她不是个容易感动的人。

“你不是说今年过年不放假的吗？”林疏收起情绪，擦了擦眼睛声音还有些哽咽：“怎么骗人啊。”

沈青阳无奈地笑着，看着她哭完，大步上前了两步，伸出手将林疏揽入自己怀中，声音轻轻地在林疏耳边响起：“因为想陪你过年。”

沈青阳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过年了，但是今年他突然想试试。

鼻息间都是沈青阳身上带着风雪的味道，却莫名地让林疏感到安心，林疏放松下来，索性将脸埋进他的怀里，两人就这样在雪中相拥，直到宿管阿姨打趣的声音响起沈青阳才恋恋不舍地将林疏放开。

“我上去放一下东西，我带你去吃好吃的。”林疏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脸，有些落荒而逃，回到宿舍放下东西，林疏脚步有些急促地跑下楼，沈青阳在见到她一瞬间眼睛亮晶晶的。

林疏带着沈青阳去了附近的一家铜锅火锅店，店里热闹喧嚣，居然还有不少人，羊肉是店里的一绝，宿舍聚餐的时候来过一次，其余时间林疏并不舍得在这上面花钱。

林疏点好东西，没过一会儿火锅就上桌了，羊肉很新鲜，烫上几秒快速捞起搭配上韭菜花酱，腐乳。芝麻酱和辣油调成的蘸料，一口下去整个人都满足了，林疏不喜欢吃芝麻酱，哪怕来了北方一个学期还是吃不惯，但这一口羊肉她就很喜欢。

“好吃吗？”林疏期待地看着沈青阳。

沈青阳不是很习惯蘸料的味道，但还是笑着点了点头：“好吃，在西北吃不到这样的。”

林疏大概也能猜出来沈青阳和自己一样吃不太习惯芝麻酱，没再多问，在热热闹闹的气氛中吃完了火锅，店里三五个人坐一桌，聊到开心的地方举杯畅饮，林疏吃得很饱，喝着桌上的热茶有一搭没一搭和沈青阳说着话。

“这次放几天假啊。”

“二十天，本来是另一个队友的，但我和他换了一下，明年我就不放假了。”沈青阳声音含笑地说着：“西北也下雪，雪一下冰天雪地一片，只有牦牛可以在风雪里行走，大雪能埋到胸口的位置，这里的风雪要柔和很多。”

“很幸苦吧。”林疏转着手里的茶杯。

“辛苦，但也不幸苦，总之不后悔。”沈青阳提起茶壶给林疏杯里倒上茶水：“我一直以为你会做一名老师，没想到你选择了学医。”

林疏失笑，不经想起教沈青阳的那个暑假，沈青阳基本学一两遍就会，林疏总共以为是自己的功劳，大言不惭地拍着胸脯：“我要是当个老师，绝对能教出状元来，多少得评一个优秀教师。”

现在想起来还有点丢脸，林疏想了想还是认真地说：“当老师算是个梦想吧，就像昙花一现，而学医是我一直以来的理想，是我能为之而奋斗一生的。”

从店里出来的时候又飘起了小雪，这个冬天雪似乎下得很多，林疏围上围巾，转头看向沈青阳，有点不舍：“你什么时候走？”

“陪你过完年吧。”沈青阳穿着不厚的棉衣，似乎感觉不到冷，站在檐下看着雪窸窸窣窣地飘下，然后看向林疏，语气轻快：“剩下的几天你带我到处转转吧。”

西北离得更远，在火车上就花了将近一周的时间，来回就是半个月的时间，横跨了大半个祖国，剩下的几天刚好能够过个年。

沈青阳在林疏学校附近的小旅馆住下，晚上将林疏送到宿舍楼下，两人约好明早的时间林疏才有些不舍得的上楼，宿管阿姨笑着打趣道：“男朋友？”

林疏笑着没回答，算是默认了下来，低着脸小步跑回宿舍，趴在窗户往下看去，见沈青阳还站在楼下往上看，林疏打开窗户朝沈青阳挥了挥手，沈青阳见状刚刚还平淡的神情立马就被笑容代替，朝林疏挥了挥手才缓缓离开。

离过年还有两天的时间，这两天林疏带着沈青阳大街小巷的逛着，街上的店铺基本上都关了，街道上偶尔会有附近的居民骑着自行车路过，两人就大大咧咧走在铺满雪的街道上。

林疏看着站在路边抬头往上看的沈青阳，突然觉得这是她过得最棒的一个春节。

“沈青阳。”林疏握着两串糖葫芦在隔着几米远的地方喊道。

沈青阳听到声音向她遥遥看去，眉眼带笑：“在呢。”

新年的第一天，沈青阳就要准备走了，林疏将沈青阳送到了火车站，候车室里清清冷冷的没有几个人，林疏将买的一些吃的一股脑全塞到了沈青阳的包里。

沈青阳任由她将东西都塞进包里：“再塞，包就放不下了。”

“你得在火车上那么久呢，万一不够吃呢。”林疏格外认真的忙着手里的活。

“其实每到一站停靠的时候都能下去几分钟，旁边就有卖吃的。”沈青阳倒也没阻拦她的动作。

东西都塞了进去，林疏拉好拉链，喇叭声也在这个时候响起，火车要开动了，林疏有些失落地将包递给沈青阳：“该上车了，我就送你到这里了。”

沈青阳背上包，纵使舍不得但也只好离开，站起来没忍住揉了揉林疏的头发：“这几天我很开心，回去吧。”

林疏还是坚持将沈青阳送上火车，鸣笛声响起，火车开始慢慢行驶，林疏朝沈青阳挥挥手，一直目送着火车离开，直到消失在视线中。

等下一次再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沈青阳离开后，林疏在宿舍躺了几天，初八的时候按照约定依旧到周家给周晟一补课。

刚进门就见周晟一像一条咸鱼一样躺在沙发上，盯着上方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响声眼神涣散地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见是林疏来了，立马坐了起来，扒拉扒拉头发：“你怎么来了？”

林疏翻了个白眼：“你说我来干嘛？”

周晟一总是有那么多废话，林疏有时候都不想搭理他，自顾自地往楼上走，走到一半的时候见周晟一没有动静，偏了偏头：“愣着干嘛呢，上来继续补课。”

周晟一一改刚刚的低迷神情，压住上扬的嘴角，脚步轻快地跟了上去：“催什么催嘛，这才刚过完年好嘛。”

“袁阿姨说你们学校开学有一场考试，我不想让你砸了我的招牌。”

“开玩笑，我保证给你考个前十回来，让你看看本少爷聪明的才智。”

“哇哦，那你加油。”

“你不相信我？”

“我亲爱的大少爷，我怎么可能会不相信你呢，我是特别相信你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