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大人！”白欢向他跪下，重重地磕了个头。

“起来。”

邰英光双眼中好像多了一丝怒意，白欢抬眼时对上那道冷漠的眼神，心凉了半截。

是啊，他为什么要帮自己呢？

堂堂文昌帝君，屈尊纡贵来到下天界，不就是为了得到今天这个答案吗？

白欢越想心越凉，几息之后竟是连希望都不敢有了。

“先起来。”

他的嗓音依旧清冷疏离，还带着一点不能抗拒的威压，白欢颓然站起，抹去眼角的泪珠，垂首站去了他身后。

姚仲华笑意更甚，睨了一眼白欢后继续道：“不过，在向永宁邀功前，老夫建议你最好先去业火岩浆底下看看，拜拜那座埋着魔君东砀的大墓，也许，你能改变主意。”

邰英光倏地抬眼，“此话何意？”

姚仲华笑而不语，转身走进屋中。

他悠然盘坐在榻上，拎起灶上茶壶，拨弄了两下碳火，“帝君看过大墓再来也不迟，时机未到，人选未定，这伏羲卦阵横竖我也挪不了。”

塔门敞着，圆月静静悬在穹顶，姚仲华烧水沏茶一派自得的模样，邰英光仰望着层层木塔，数息后转头向白欢道：“走，去切鹿山。”

白欢慌忙抬起头，“切鹿山？那这里的事...”

不抓姚仲华回天界了？

白欢一时猜不透邰英光心中怎么想的，但她来此处的目的却不敢忘，“可是竺夫人她...还有我弟弟...”

要是她早知道姚仲华的想重启魔界，打死她也不敢把竺夫人送到这里。

邰英光却抓过白欢的手腕，强行把她拉走，“他们暂时没有危险。”

金光一闪，两人瞬间消失在夜空中。

姚仲华看着茫茫星空，嘴角忽然落下。

已经送到嘴边的茶碗，又被颤抖着放回桌上。刚才镇定自若的表情当然无存，茶灶旁的姚仲华一瞬间变得苍老，眉眼间除了深重的皱纹，只剩浓浓的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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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欢一落地便嗅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被火烧过的某种木头，又像是庙里的香火气。那气味丝丝缕缕不是很明显，却瞒不过她的鼻子。

“好像有一股糊味。”

邰英光站在业火河旁，冷眼看着脚下的业火岩浆。橙色的业火上散落着星星点点的白色粉末。

“是被业火焚过的魂灰。”

“哦。”白欢恍然想起不久前从这里跳下的竺南南，万千孤鬼与她一起跳入业火，不知那些灰烬里，有没有竺南南一份。

“竺夫人她...真的没事吗？”

邰英光环视着四周，随口答道：“你没发现姚仲华连影子也没有吗？他的修为全用在卦阵和那塔上，方才也只是借画中残存的法力造了个虚影，不用担心。”

“哦。”白欢听得半懂不懂，不过邰英光既说无事，她便相信。

四周树影婆娑却没有一片子叶子摇动，亦没有一丝风划过，邰英光感受到这里与上次来时大不一样。

死寂、苍凉，没有一丁点生机。

切鹿山终于变成天界众神期盼的样子，可邰英光心中并不高兴，甚至有种异样的遗憾。

姚仲华的话一直回响在他耳边，邰英光沉默片刻对白欢道：“我要下去，你在这里等我。”

“哎哎！！”白欢见他要走，一把扯住他的袖口，“我可不想一个人在这里等，你能不能...带我一起。”

邰英光犹豫道：“魔君之墓是禁地，有不少术法禁制，你的修为太低....”

不等他说完，白欢立刻变成一只刺猬，窸窸窣窣跑到邰英光脚边，把前爪搭在他的脚背上，仰着脑袋道：“我继续当您的灵宠，行不？”

邰英光瞧了她两眼，心里还在犹豫，手已经把白欢拎了起来，轻车熟路地把这团刺装进怀里，“那就待好了，别出来。”

白欢觉着自己被施了避水、金钟等好几个咒，许是帝君大人怕她拖后腿，她隐约看到身上有好几层淡金色的光圈。

想着自己这点修为与上神鸿沟般的差距，白欢非常自觉地往领口下面缩了缩。

男人的胸膛突然一紧，白欢警觉地放倒背刺，心说万不能给帝君大人扎破了皮。

只是她几番调整，邰英光的胸前依旧紧绷。白欢不禁好奇，伸出爪子勾住衣领，把头探了出去。

眼前的一幕让她倒抽一口冷气。

一座巨大的半圆坟冢赫然立在眼前，坟冢上满是密密麻麻的灰白色圆点。

这些灰白色突起就像皮肤上的疱，一个挨着一个，看的人直起鸡皮疙瘩。白欢揉了揉眼，再仔细一瞧，哪里是什么圆点，分明是一个个死人头骨，面朝着坟头石碑的方向摆得满满当当。

这场景实在太恐怖，白欢的背刺倏地炸了起来。

“别动~”邰英光眉梢一挑，低头看了她一眼，“都是些被业火焚过的魂灰，只因这里有魔君的骸骨，死后尘落此处。”

“也也也太瘆人了些...”白欢哆嗦着把头缩了回去，目光不经意落在邰英光脚下，发现灰白色的头骨竟一直铺到了自己眼皮子底下，“啊！！！”

白欢拼命往下躲，邰英光终于忍不住“啧”了一声，“别动了！”

说罢他拎着白欢的背刺将她拎了出来，然后抬脚迈过满地的头骨，说道：“他们是魂灰，碰不到你的。”

白欢把眼睁开一半，果然见邰英光如履平地一般，那些头骨如同光影一样被他的脚步穿过。

背上的刺马上倒了下来，白欢一颗心落回去一半。

邰英光把她重新塞回怀里，来到坟冢的石碑前。

记忆太过久远，已经渐渐模糊，但他还是记得当年东砀癫狂疯魔的模样。

邰英光伸手抚上墓碑，摩挲着残缺的碑文，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大胆！何人擅闯禁地！”

伴随着一道钟鸣，四周亮起银光，无数剑光自邰英光背后射来！数百个地府冥兵从大墓周围涌出来，他们手执丧棒，很快将邰英光围了起来。

随后一位黑衣仙官从天而降，他站在邰英光背后，还未开口，手中一对圆月刃先飞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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