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氏集团。
总裁办的刘秘书在饭堂的粉面窗口前排队，单手在手机上打字和闺蜜吐槽上班琐事。
“喻总又来了欸。”
“又来？这周都见到三次了。”
背后队伍里有偷偷议论的声音。
刘秘书抬头，见不远处饮料吧台的队列里，突起一块明显的高度。
喻总长得高，相貌也好，站在一群排队买奶茶的小姑娘人群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背后是大老板，吓得前面的员工想给喻总让出队伍，对方轻轻地摇头，表示无需介意。
等刘秘书拿过自己要吃的牛肉粉坐好，喻总已经在一个角落里坐下，旁边还有排队买的饮品。
视线被挡。
总裁办楼下的两个同事凑了过来拼桌，三人聊着聊着话题就转到公司和老板身上。
“本来饭堂就挺好吃的，装修之后感觉每天都在吃酒店自助，好爽。”
“老板真好，我要住公司蹭吃蹭喝嘻嘻。”
“是不是之前那个什么医学系统有进展啦？这改装太突然了，我还以为要庆祝呢？”
“不知道。”
有人吃了两口，撇过角落边气场让人不敢多接近的男人。
悄悄地问：“喻总今天又点拿铁？”
“对啊。”刘秘书睨了一眼认真吃饭的老板，小声地接上。
“最近他让我们停掉一贯喝的冰美式，自己上饭堂买拿铁去了。有时候没空买饭还让总裁办订饭的同时带一杯。”
“口味变了？”
“不不不。”
又多了个食盘，轻轻地从刘秘书旁边放下。
一个年轻的小女孩压低头，凑近大家。
她是最近刚入职转正不久的前台，性格讨喜，大家对她的印象也不错。
只见她伸手挡在嘴边：“我觉得喻总可能是……谈恋爱了！”
“不可能吧？”
“我的直觉！”前台小姐姐讳莫如深，“男人口味突然改，要么是跟着暗恋的人走，要么就是……有人让他喝！”
“但为了女朋友换咖啡，好像听着有点沙雕……”
“我只有初中才试过偷偷和暗恋对象喝同款。”
“这年头，你说为了追自担爱豆喝同款，我倒是信。谈恋爱就换同款饮料？有钱人家的大总裁？你当写绿江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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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时暖夏正在家里背书。
医院的急诊科做三休一，她得了一个假期，却被时景科找人盯着，走不出家门半步。
桌上的书还没背几页，她的思绪却开始飘远。
背后的门被人轻易地打开，妹妹时颜宛上前靠在门口，瞧了她半天，忽然嘲讽地笑了一声。
“这次你可要好好把握啊，姐姐。”
时暖夏转头看了她一样。
素面朝天的一张脸，却让人挪不开眼睛。
时颜宛暗暗拧了一下手上的镯子，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自从继母唐倩嫁入家中，时景科便只会让她无条件对这对弟弟妹妹退让，即使出现矛盾，也必定是她先有错。
时暖夏早就放弃了正面和家里龙凤胎谈话的想法。
连斗嘴也没有了，因为背后无人支持。
手机上的铃声响起。
她拿起来一看发现是带教老师李主任的。
时暖夏还以为昨天上班又出了错误。
有些条件反射地抖了一下，手机差点没握住，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这才敢接起电话。
“李老师……”
“之前让你单独去推的那个病人还记得吗？”电话那头的声音非常直接，“要测静脉血糖的那个。”
时暖夏记得，她对那个病人印象很深。
当时指尖血糖测不出来，最后急诊做静脉血糖，一路飚升到七十多。
倒是没想到以心跳不适进急诊科，最大问题却不是心脏。
她第一次接触，在主任死死盯着的目光下手忙脚乱，最后调到指尖至少测出血糖26，内分泌科接收治疗。
当时喻左傅还在急诊大厅上陪伴等候，她出去找会诊老师时与男人匆匆擦肩。
最终连寒暄几句的机会都没有。
说起来，喻左傅也是做医药行业的吗？居然这么巧，偏偏遇上了和他有合作的患者。
但下一秒，她忽然开始心存不安。
是住院那边有什么问题吗？
她当时……出什么错误了吗？
“记得的，老师……有什么问题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却让时暖夏的心也跟着沉默的秒针移动，而一点点沉了下去。
该不会，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吧？
“没有问题。”
声音一下一下敲击她的耳膜。
“你当时做的流程都对，住院部那边给我打了电话，病人挺好运，已经数值达标可以出院了。”
时暖夏怔住。
眼睛一点点被染上碎光：“……真的吗？”
“我来通知你一声，毕竟当初是你推进的。”
话音落下，李庄玉毫不犹豫地说挂断电话。
时暖夏嘴边的笑意扩散开来，连眼睛弯起的弧度都止不住了。
她看着手机傻乎乎地愣了半天，目光被微信上的一条首页信息吸引。
头像看着是国外的著名喷泉广场。
时暖夏知道是因为她去过。大学熬夜了一段时间，攒钱去报了这个地方的最低价打折旅行团。
跟着一群中老年人的中央，旅行团在买东西里掺杂了少许的景点。
而她记忆中正常能去的地方也就图片上的广场了。
可能是因为不用门票。
窗口上的聊天还是前一天晚上。
【睡前喝些热牛奶，安心休息。】
【晚安。】
【晚安。】
这是他们添加好友后唯一的聊天记录。
看着头像框上的人许久，忽然有个念头窜进时暖夏的脑海。
如果他们关系很好……至少是很好的朋友，那就好了。
那她就可以把今天这份喜悦，分享给她高中的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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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城人民医院，急诊输液区。
老护士丁梦一只手撑在下巴上，笑着睨了旁边放下电话的人一眼。
“想夸学生就夸啊，弯弯绕绕的。”
李庄玉板着脸。
“犯错那么多，我不骂她已经很温柔了。”
“刚来急诊哪有规培生瞬间熟悉流程的？”丁梦转头去看病历，低头翻了翻资料，“不管你怎么骂，骂完了她都会优先专注病人和工作，不耽搁手上的活儿。基本的职业素养没问题。”
“性子太软，太慢了。”
“人家本来就不是志愿急诊，现在科里谁不知道她什么情况？”
丁梦摇摇头。
“可惜了，听说进来的时候笔试第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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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吃这么多啊？”
时暖夏一愣，对面的相亲对象扶了扶眼镜，似乎是没想到对方反应这么大。
有些尴尬但要面子，笑着致歉，眼底却看不见歉意。
“不好意思，我平时见到的女性食量都很小，没想到你吃这么多。”
时暖夏低头看了一眼。
牛排，大份，套餐。
原本的套餐还包含了服务员专门配好的酒，时暖夏不喝拒绝了，加起来就是一份牛排和一份意面。
真的吃很多吗？
她只好停手不敢再吃了。
怕对面又投诉给时景科。
“时小姐在当医生，应该很忙吧？”
“嗯，在急诊科，最近夜班排得比较多，上班的时候忙，下班之后不忙。”
“还是不要经常值夜班吧。”
对方脸上有些迟疑。
他对时暖夏的脸倒是很满意。
“考虑转去更轻松一些的科室吗？”
“夜班时间长了也熬不住，这么忙，以后怎么腾出时间来带小孩？”
时暖夏愣了愣，眼底的迷茫化作疑问。
“现在的夫人生孩子，不是会请月嫂和保姆吗？”
“就算有月嫂和保姆，照顾小孩总是母亲的责任，不是吗？”
男方回忆了一下，感慨：“我母亲从小便陪伴我，我也希望以后的妻子可以成为这样的温柔妈妈。”
时暖夏更懵了。
“可以让爸爸下班后带？”
餐厅里流淌的空气似乎在一瞬间停滞了半刻。
气息沉下，一股若有似无的尴尬几近流转至她微动的指尖。
尴尬裹挟而来，时暖夏只好无言扭头看向了窗外，两人彻底失去了共同聊天的话题。
不久后，对方急匆匆地说工作上有点事情要忙，便离开了。
时暖夏皱了皱眉，虽然松了一口气，但想了想，回去之后应该又要被时景科冷嘲热讽一通。
今天一共要和四个人见面，接下来的两场相亲，也逐渐出现相顾无言默契低头、最后因为一个电话被叫走的情况。
要么是时暖夏说出自己在急诊科上班，工作忙碌，最近还要经常上夜班。
对方就会提出两人不合适。
看来今天应该是躲不过被时景科骂了。
但提前走了两场，倒是让她捡了点便宜，趁机多吃了一块小蛋糕。
餐厅选得很漂亮，舞台钢琴旁有魔术师正在表演。
时暖夏低头在看医学电子教材背书。
头顶上，一道黑影缓缓盖起，忽而如一闪而过的云层遮月般，灯光闪回到眼前。
她抬头。
前一天才见过的熟悉身影微弯下腰，一只手微扶在靠背边上。
男人穿着一身休闲的衬衫，简约又显得修长，筋骨分明的手上套着一个手表。
那个手表的指针，让她感觉微弱地传来了什么声音，心跳也随着那块表的指针形成跳动的交响乐。
扑通。
扑通。
那真的是手表上的声音吗？
喻左傅眼睛往下垂了垂，才抬起望向她。
嘴边挂着一丝笑，时暖夏隐约能看见他嘴角往快要往里凹进去的弧度。
原来有一点很浅的梨涡啊。
他放轻了声音，好像时暖夏听过的那些小提琴白噪音。
“等很久了吗？”
周围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大。
一只蝴蝶缓缓地、慢慢地从他们两人中间，穿梭而过。
时暖夏和喻左傅不约而同看见对方的眼里，那只蝴蝶很轻地振了振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