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洛一寒回来了。
日记本已经被谢行放回抽屉。他靠坐在墙边,冷冷地抬头瞥了眼来人。
洛一寒带了几本杂志给他解闷。谢行看也没看,径直开口:“23号晚上,我接到医院电话说谢纯情况不对,路上又被人抢走手机。是你安排的。秦椹假扮我去诱惑谭意,也是你安排的。”
不是疑问,是陈述。
洛一寒眸光一闪,承认道:“是。”
谢行目光冰冷:“秦椹真是瞎了眼。”
洛一寒俯视着地上的谢行,道:“想得到自己的东西,不可避免采取一些手段。”
谢行闭上眼,眼前的洛一寒让他陌生,又感到恶心,“我不是你的东西。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执着?”
一阵窸窣声后,一叠纸落在腿上。他微微一愣,带着镣铐的手拿起其中一张白纸。
【父母想让我学音乐,但我想学医,怎么办?】
【学医很厉害啊!建议你和父母真诚地沟通一下,相信他们一定能理解你。遵从本心,不要放弃!加油!】
……
是高中时候贴在加油板上的纸条。每一张都被洛一寒保存了下来。
洛一寒拿起一张,没有看,指腹摩挲纸张,对谢行说:“我从小按照父母的意愿生活,就像活在两面墙的夹缝里,狭□□仄,让人透不过气。是你带我走出了夹缝。”
谢行:“……”
洛一寒:“论家世、论才华,我不比谭意差,我们才是门当户对。我会好好待你。”
纸落在地上。谢行把被铐住的双手举到洛一寒面前。铁链声作响,他眼中划过一抹嘲讽。
“你觉得我信么?”
不知触到了哪根神经,洛一寒冰冷的声音染上怒气:“我只能这么做!谭意不会这么做吗?如果你选择的不是他,他也会这样把你关在身边!”
他蹲下,抬起谢行的下巴,迫使谢行看自己。那双清冷的凤眸装着沉甸甸的嘲讽、厌恶与冷漠。
洛一寒发狠似的压上来,带有惩罚意味地吻下去。
谢行用手推他,却被他拿住镣铐。铁链哗啦啦作响,双手被高高举过头顶,按到墙面上。
谢行抬起腿,在洛一寒碰到他的嘴唇时狠狠踢出去一脚。
洛一寒吃痛放开,他一把握住谢行的脚腕,在另一只脚踢过来时松开,“有本事就挣脱锁链。否则,你逃不掉的。”
谢行深呼吸,又朝他踢过去一脚,“滚!”
洛一寒后退几步,并没有滚。
这时,手机震动声从洛一寒口袋里响起。看到洛一寒从口袋里掏出的手机,谢行浑身一震,死死盯着。
是他的!
“还我!”他冲过去夺手机。
洛一寒早有所防备,迅速退到门口。
那里是铁链长度的极限。
“砰!”
谢行摔在地上。
他爬起来,不管身后将他牢牢拴住的铁链,径直冲过去想把手机夺回来,镣铐深深印进他手脚腕的皮肤,渗出血丝。
看到谢行不顾死活的样子,洛一寒皱起眉,直接关上门。
房门砰的一声在面前关上。谢行突然间失去力气,瘫坐在地上。额前刘海散在眼睛前,显得他整个人有点颓废。
没想到洛一寒是最疯的。比苏化鑫还疯。
他十分怀疑原书中三个攻囚禁谭意的情节里,洛一寒就是主谋。
按照行程计划,他是下午的飞机,晚上才到目的地。刚才手机有消息,看洛一寒的脸色很可能是谭意。
谭意会察觉到不对劲吗?
正思索时,洛一寒推门进来。
谢行猛地抬头,凤眸紧盯着他。
洛一寒:“谭意发来的。”
说着,他打开和谭意的聊天页面。在谢行够不到的地方举起手机,屏幕正对着他。
页面上,谭意问他到酒店了没有,还说了一些想他的话。洛一寒模仿他的口吻一一进行了回复。
谭意没有怀疑。洛一寒要让他死心。
谢行:“你骗不了多久。”
“我不需要太久。”洛一寒收起手机,眼中浮现出瘆人的笑意,“一个晚上就够了。”
谢行心头一跳。
他想做什么?
在洛一寒强迫给他打了一针麻醉剂后,谢行又不得已沉沉睡去……
身体颠簸,好像在崎岖不平的路上。
意识渐渐清醒。谢行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一辆车上。手被反绑到背后,脚也被绑起来,躺在后座上。
他挣扎着起身,注意到自己的衣服,登时愣住了。
身上的衣服不是他的。上衣、裤子,甚至连鞋子都换了。
鞋子!
猛地想到什么,他慌忙低头察看。见袜子没有换,他微微松了口气。
正在开车的洛一寒听到动静,看过来。
“我身上的衣服怎么回事?你对我做了什么?要把我带去哪儿?”谢行质问。刚醒来,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借你衣服一用。放心,没对你做什么。”洛一寒收回视线继续开车,没有回答最后一个问题。
谢行往边上坐,坐到洛一寒背后挨窗的地方,尝试去开车门。
洛一寒:“车窗车门我都锁上了,别白费力气。”
谢行:“……”
窗外天蒙蒙亮,太阳还没出来,路面上没什么车,洛一寒的车速很快,限时60的路段他开到了90码。
谢行不知道洛一寒要带他去哪儿,总归不是什么好地方。他在想该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拿出刀片。
从秦椹房间里找到的削笔器,他把塑料壳拆了,留下刀片。本想藏进口袋里,但觉得不安全,就塞进了袜子里。
想来洛一寒应该没有变态到去脱人的臭袜子。
幸好他藏对地方了。不过现在的问题是该怎么拿出来。他的手被绑在背后,并不方便,弯腰拿刀片必然引起洛一寒的注意。
正想着,前方十字路口突然冲出一辆大货车。洛一寒猛地一个刹车,谢行整个人朝前扑去。
电光火石之间,他想到了办法,顺势往前倒,摔落座位。借起身之机,绑在背后的手伸进袜子摸索,迅速掏出小刀片,并攥拳握住。
待他坐回原位,那辆挡路的货车刚好驶离。
“没事吧?”洛一寒的声音从前方传来。突然被货车挡住去路,他的心情不太好,声音不悦。
谢行冷淡地说了声“没事”。
洛一寒没有回应,踩下油门,汽车继续向前驶去。
谢行偷偷瞟了眼前面驾驶座,从洛一寒的反应来看,想必没有察觉。
背后的拳头渐渐松开,手指摸索了几下,他捏住刀片,轻而缓地开始割绳子。
幸好绑他的是绳子,如果是镣铐,他可就真的没办法了。不过洛一寒那副带铁链的镣铐估计不好带出来。
车辆转了个弯,驶入一条荒僻的小径。黄泥地面没有修整过,地面坑坑洼洼,车辆更加颠簸。
这倒为割绳的动静提供了遮掩。但刀片太小,不好操作,再加上绳子又粗,割了半天,还是没有松动的迹象。
渐渐地,前方出现一座仓库。仓库前停着一辆车,两个人从车上下来。看到洛一寒的车过来,他们脸上没有惊讶,只是远远地冲他点点头,然后继续忙自己的事。
是同伙吗?谢行皱眉。周围不是山坡就是荒地,没有人迹,一看就是做坏事的地方。
洛一寒并没有把车开到仓库那儿,而是打了个方向盘,驶向仓库后面的小山坡,然后在一片杂草丛中停下。
这个位置角度很刁钻,可以看到下面仓库的情景,但从下面却看不到这里的情况。
绳子割了快一半。
下面的两人打开后备箱,然后抬出一个长长的大袋子,大概一个成年人长度。
谢行沉声问:“那是什么?”
洛一寒:“秦椹。”
割绳的刀片一顿。
下面的两人正把袋子抬进仓库。
指尖的刀片几乎要被捏断。谢行深呼吸,沉住气质问:“你想做什么?秦椹已经死了,你还不肯放过他吗?!”
洛一寒胳膊搭在窗台上,俯视下方,好像在看普通的施工现场。他轻飘飘地道:“让他最后帮我一点忙。”
下面两人从仓库里空手走出来。一个人把车开走,另一个走进了仓库。
不一会儿,车、人都消失不见,仓库前空空荡荡。
那仓库就像一只血盆大口,布置好陷阱后安静地等待猎物上钩。
洛一寒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接起电话。对面说了什么,他应了一声,挂掉电话后突然转头。谢行一惊,背后直冒冷汗,割绳的动作也停下了。
就在他以为自己的小动作被察觉时,面前的人勾起唇角,意味深长地对他说:“他快来了。”
谢行心头骤然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