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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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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平王,不必苛责。”祁染道,“既然王将军身体不便,那就不必多礼。”

“臣……”王琦的话到嘴边又咽回去,表情不很舒服,似一把开山斧砍在了一坨棉花上,“谢陛下隆恩。”

六军主将轮流汇报年度战绩。

“定北军现役十万人,守沧州地界,北邻焱国燕城,西邻阿史那氏胡族,去年共出战二十六次,胜二十次,平六次,俘虏敌军……”

嗓音洪亮,声声震耳。

满朝臣子听得战战兢兢。

祁染翻着案前的奏折,不抬眼,也不打断。

户部尚书出列,端举笏板道:“陛下,臣请各位将军限时汇报,如果只是念名单就不必详禀了。”

王琦道:“为保护朝中的诸位,定北军十年如一日地在极北苦寒之地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难道他们的名字不值得为诸位一听吗?”

户部尚书道:“如果这么说,那户部这儿也有一本账要算,朝廷十年如一日地供养着前线诸军,这些军粮,真的全都到了士兵的碗里吗?”

辽东将军一听这话,脸涨得通红:“肖大人什么意思?!要查便查,查出什么算我的,若查不出来,看你怎么收场!”

兵部尚书咳嗽了一声:“齐将军,注意态度,肖大人没说要查。”

户部尚书道:“孟大人,本官的意思是,朝廷去年刚减的田税,如果各位将军再这么报下去,给不起这么多钱。”

辽东将军道:“你敢!?”

户部尚书正色道:“齐将军不要以为文臣就没有骨头。”

一来二去,文臣武将争成一团,不可开交。

阮六急得直冒汗,试探祁染道:“要不臣出宫一趟去请温相来?”

祁染道:“瞧你那点出息,朕让你请的人你请了吗?”

阮六瞧了瞧屏风后面,说道:“来了。”

祁染道:“那就行,你闭嘴。”

正当事态焦灼,王琦大笑一声,突然往前走了两步。

楚七按住剑柄,喝道:“大胆!”

殿堂终于恢复安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王琦的身上,不知此人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祁染道:“王将军何意?”

王琦道:“既然诸位大人不愿意听,那么,臣唯有赤胆忠心,请陛下过目。”

祁染道:“将军请讲。”

王琦往左右看了遍,抽掉胸前系带,哗地解下盔甲。

一身的疮疤赫然入目。

无人再吵闹。

“这一处,是五王入关之乱以前,臣在芒砀山以北抗击焱国军队时所受。”王琦指向肚腹前的一道七寸长的枪伤,“臣在万军从中取了敌将燕梁首级。”

“这一处,是八年前胡寇入侵关中,臣绕后至辽北草原截断敌军时所受。”王琦指向肩膀上的一道坑洼不平的箭伤,“臣身受八箭不敢下马,坚持了三天。”

祁染放下手头之物,靠坐龙椅,隔着珠冕看着这一幕。

几位将军默然。

“这一出估计陛下没料到吧?骑虎难下呐。”范钦偷偷对吕存道,“是时候该你我说话了,吕大人。”

吕存点点头,稍酝酿片刻,挪出身子准备开口。

正这时,一直坐着的天子站了起来。

吕存用眼神暗示祁染坐回去。

祁染的目光却略过吕存,勇敢地与王琦对视。

“老将军,辛苦了。”祁染道,“即日起朕加封你为定北公,领京郊梁县千亩良田,子孙后代世袭此位。”

王琦顿了顿,说道:“除此之外呢?”

祁染道:“除此之外,朕今日……”

王琦道:“臣问的是朝廷认不认军士们的辛苦功劳。”

“琦儿!”

王琦闻声,怔在原地。

但见小太监阮六扶着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太从侧殿里出来。老太坐着四轮小木车,手里撑着一根拄杖,衣裳朴素整洁,眼里闪着泪光。

王琦单膝跪地,大喊道:“母亲?!”

老太缓缓来到儿子面前,褶皱的手颤抖地抚摸着那些令她心疼的伤疤。

“儿啊,不要再去那么远了,皇上赐你还京是体恤为娘啊,你,好生糊涂。”

“母亲……”

此情此景,续上前面那一段,越发令人慨叹。

王琦平日傲上不辱下,唯独觉得亏欠的就是母亲,此刻孝字当头,正被祁染击中软肋,再无话可说。

张宗之、李唯诚见此,明白祁染的良苦用心,再度叩拜。

祁染击掌:“来人,为六位将军上酒。”

六盏金樽呈上,佳酿飘香满堂。

祁染端起面前的酒,亲自一一敬过这六位曾经立下汗马功劳的勇将。

辽东将军羞愧得无地自容,喝完酒低下了头。

祁染道:“侍中吕存。”

吕存出列:“臣在。”

祁染道:“六部主将加封公爵,赐田地;责令工部兴修碑石铭刻将士功绩;功绩记入史册。”

吕存道:“臣领旨。”

祁染道:“中书监苑钦。”

范钦出列:“臣在。”

祁染道:“责令兵部执行新军制,今年起废军功封爵之制,原六部军马按半数裁撤;户部按战功、军龄拨付抚恤金;置田地,退军还耕。”

范钦道:“臣领旨。”

祁染说完话,长舒一口气,坐回龙椅之上。

群臣面面相觑,刚从紧张的气氛里趟过来,忽然都忘了接着该干什么。

吕存看了看范钦:“那要不,你来带个头?”

范钦道:“好。”

互相通气之后,群臣面对天子躬身齐呼。

“陛下圣明!”

祁染等到这句,广袖一挥,宣布退朝。

*

朝会一毕,相府成了京都最热闹的地方。

吕存见着温离岸,一坐下,拿起盘子里的核桃砸开,津津有味地剥起来,绘声绘色、抑扬顿挫、一字不落地把朝堂之上的故事讲给温离岸听。

温离岸听完,走了一会儿神。

吕存道:“你别说,就陛下第一次临朝的表现,真有先帝当年的风采。”

温离岸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想先帝。”

吕存道:“不想先帝,你还能想什么?”

温离岸笑道:“我在想,陛下这么聪明,我总算可以安心回乡。”

吕存道:“说实话,这招真不是你教的?”

温离岸道:“不是我教的,是他自己想的。”

吕存若有所思。

温离岸点一点头,拿羽扇扫开膝间落的核桃皮:“吕侍中找我,除了讲故事还有什么要务?”

吕存道:“就是讲故事啊。”

温离岸道:“那你可以回了,这故事我已听朝中不同的人讲过。”

“别,别。”吕存赶紧再拔出一瓣核桃,说起自己的来意。

*

民间素来流传着不少关于当今天子的言论,随着天子亲政,这类言论越传越多,好的则好,但有些不那么好的流言则被有心之人借来做文章。

吕存道:“近来的坊间传闻你听过没。”

温离岸道:“什么传闻?”

吕存道:“陛下有断袖之癖,喜欢和侍卫在后宫厮混,还喜欢私下调戏朝臣。”

温离岸听完,眺向远景,突然笑了一声。

吕存道:“笑什么?陌亭书局暗地还有画本卖呢,你要不要看,我差人送来。”

温离岸道:“我笑这些小人,处心积虑的尽是用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天子喜好关他们什么事,难道还有人想投怀送抱不成?”

吕存道:“倒不是,谣传是天子自己想投怀送抱。”

温离岸道:“投谁的怀?”

吕存沉默。

温离岸见吕存沉默,觉得自己可能不小心问到点上了,于是跟着沉默。

两个人较劲,谁都不说话。

“温相,这些画本的矛头看似指向陛下,其实是冲你来的。”良久,吕存憋不住先开口,“陛下的名声从来就不好,但是你的名声如白璧无瑕,可千万别沾染什么逆天理背人伦的事情。”

温离岸道:“不要说着说着把我绕进去,陛下从小缺失父爱,既是先帝托孤于我,和我亲近也很正常,怎么在某些人眼里就成了投怀送抱了。”

吕存道:“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只要陛下婚娶,一切谣言不攻自破。”

温离岸从远处收回目光,缓缓道:“所以这就是吕侍中背着我,暗示宗人府征选名门女子入宫的理由吗?”

吕存的手顿住,落下核桃壳。

“你……都知道了?”

温离岸道:“方才我就提醒过,朝中跟我讲故事的人不止你一个。”

吕存叹气:“上回火烧桃林,朝野已经有些议论,沛安党有不少人都等着时机诋毁你,我是怕你晚节不保。”

温离岸道:“但这个事不是这么办,不能因为要保全我的名声,就让陛下娶一个他不喜欢的人。”

吕存道:“历朝历代,皇家婚姻哪里有凭一人喜好决定的。”

温离岸道:“既如此说,让陛下娶你的女儿,你乐意么?”

吕存一听,气得扔掉核桃,连连摆手:“我不管你了,我走。”

一溜烟就没了人影。

温离岸摇着锦羽,对假山喊人:“吕扶光,我知道你在那块石头后面站着。”

吕存道:“我不在。”

温离岸笑道:“画本,记得给我送来。”

*

画本果真当天就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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