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王夹起一块鱼肉，送入口中。
霎那间，酸甜的鲜香在味蕾上绽开，鱼肉表面酥脆，里面的肉质嫩软。
摆盘上还有松子点缀，他又夹起一颗松子，连着鱼肉一同入口。
他转眸看向沈筱，银灰色的眼睛泛起赞许的光。
“非常不错，赏。”
下一刻，人鱼手下双手端举了个方形漆盒，低头送到沈筱面前。
“这是什么……”沈筱愣了愣。
“夜明珠。”人鱼王吃着松子鳜鱼，说：“蓝海星三千米下的深海里，每十年孕育出一颗夜明珠，时刻佩戴在身，可容颜永驻。”
“本王看你生得一副讨人喜欢的好容貌，但芳华刹那，十年二十年后凋了可惜。夜明珠赏你了，若拒绝便是在违抗王命。”
沈筱的脸抽了抽：“………………”
下午饭后，人鱼王带沈筱在宫殿的珊瑚道里散步，面前一名全身穿着白绸的大臣过来。相比之下，人鱼王只有腰间到膝盖以上的部位，被华丽银蓝的衣料遮挡打扮，显得十分“耀目”。
沈筱又不禁看了眼人鱼王赤｜裸的上身和小腿，思考他不穿衣服……究竟是蓝海星的阶层习俗问题，还是，为了显露这一身雄俊精悍的荷尔蒙爆炸的肌肉。
就听见大臣在给人鱼王汇报星际的战况。
“王，那我先回后厨准备晚餐，不打扰你们忙。”沈筱回避，说完便转身要走。
“不是什么机密。”人鱼王说，“你留下，陪着本王。”
沈筱便听从金主的安排。
大臣瞥了一眼沈筱，似乎是认为沈筱一个外人不该有得知战报的权利，他绕到沈筱面前，挡着他，开始给人鱼王汇报。
沈筱很知趣，行礼说：“我先回去。”
人鱼王拉住沈筱身后的衣服一角，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另一侧，又说：“最近的战报无非都是金龙星和乌海星之间的矛盾，整个星际都知道的事，没有听不得的。”
大臣只好说“是”，汇报内容和沈筱在新闻里听到的大差不离，乌海星觊觎金龙星天然富有的资源，两个星球之间的正面冲突走向恶化。
沈筱为龙一捏一把汗，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走出宫殿外，在蓝海星的繁华地段参观。
因蓝海星95%的地方都是海水，所以陆地面积很少，繁华地段更是精华的一小带。
建筑离不了海螺或贝壳的装饰，有些建筑的形态甚至是巨型珊瑚状的。
街道间各种商店应有尽有，有卖鲛纱缝制成的天价服装，珍珠串成的不同价位的首饰，空气里独特的酒香最是浓厚。
唯独没有餐厅。
“黑暗料理的分店就开在这个地段吧。”人鱼王站在临海的岸前，身后街区繁盛。
沈筱正要回应“好的”，却被一旁的大臣打断。
“臣反对。”
大臣面露诧异地说：“王，这里是蓝海星陆地最黄金的地段！人鱼身为高贵的种族，怎么可以随意让来自荒芜星那种地方的人反客为主？！”
“住口。”
人鱼王看向大臣，银灰色的眼眸倏尔如无机质般，没有情感，高高在上，冷酷说：“在最好的地段开黑暗料理分店是本王许出的诺言，蓝海星严重缺少餐厅，人鱼饮食形式单一，需要有沈氏料理的引进。人鱼上岸时间受限，沿海陆地开餐厅是最佳策略，人鱼无需上岸，只用将料理摆在海岸边，人鱼不离海、靠在岸前便可进食。合作共赢的交往，你说给本王听听，有何异议。”
大臣闭嘴低头，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臣，无异议。”
人鱼王不满地摆了下手，让他离开。
落日余晖把海面铺上红色光波。
沿海的岸上，人鱼王的深蓝卷发落在肩后，身体肌肤光滑，姿态潇洒，双目瑰美多情。
“白仪他心高气傲，讲话偶尔难免不好听。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本王向你赔一声不是。”
沈筱不是个爱计较的人，不过白仪对荒芜星的偏见，确实令他心里不爽。
但没有不爽太久，因为荒芜星的面貌在江暮的努力下有很大的改变。
沈筱相信总有一天，荒芜星会站出来，星际星民会见识到它的蜕变和强盛。
在陆地观光了很久，直到阳光沿着海天一线的地方降下去。
回宫殿的路上。
“晚上做什么？需要什么鱼，我让下人去捕。”海风吹着人鱼王的深蓝头发，月光下，他的身体闪烁细碎的星辰般的光。
沈筱震惊地看向人鱼王的身体。
夜晚下，人鱼王的身体美得惊人。
沈筱看向月亮，又看向人鱼王的身体……
月亮被飘动的云层遮住时，人鱼王肌肤上那散碎如星子的银光就消失。
浮云飘走，月辉显现，只见，人鱼王的肌肤，再次闪烁银白碎光。
沈筱忍不住在脑海里，呼唤忙碌中的江暮：【江暮！你看到了吗？人鱼王的身体，在月光下会出现碎光。】
【看见了。】
回应十分平淡。
【……】
人鱼王就见沈筱在打量他的身体。
沈筱问：“人鱼都是这样的吗？”
他指的是人鱼王身上的碎光。
人鱼王说：“蓝海星的所有人鱼里，只有我是这样。”
沈筱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人鱼王望着他的大拇指，问：“什么意思。”
沈筱说：“最厉害的意思。”
人鱼王不假掩饰笑了，他浑身上下散发雄性荷尔蒙的力量，唯独那双美丽的眼睛，美得让月光黯然失色。
“带你去看更厉害的。”
纵身跳下海水，那双紧实的双腿在碰上海面的刹那，一道银光炸开，雄壮有力的鱼尾与水花迸现。
“！！”沈筱陡然也跟着坠入海水，他本能攥住一把东西想稳住——
谁知手腕被突然握住，又生生使他的手，脱离了紧抓住的那一撮东西。
“别拽本王头发。”
虽说沈筱会游泳，但遽然坠水，令他被呛得很难受，感觉水冲到脑子里了，鼻腔和脑子都发酸。
他紧蹙眉，想往岸上游，去喘口气，快憋不住了。
——这时，沈筱嘴里被塞入一个什么！
滑溜溜的口感，像某种海草，就听人鱼王说：“吃了它。能让你几个小时里在深海里毫无负担地存活。”
“深海！？”沈筱不可置信说：“我的耳膜不会炸裂吗？我怎么呼吸！我岂不要爆成肉泥吗？”
“你已经在深海了。”人鱼王垂直往下游，鱼尾上的华丽鳍纱在深海里闪耀辉光，随海水波动。
“？”
沈筱猛地回神，再抬头看去，已然望不见海面。
卧槽，他能在海水里说话。
“扶稳我。”
我的妈。
“太快了！”
沈筱身子一滑，差点从人鱼王后背滚下去！
——他连忙双臂锁住人鱼王的脖颈，由人鱼王背着潜入更深的领域。
……
江暮要气炸了。
因为人鱼王没穿衣服。
沈筱为难死了，他还不敢松开紧抱人鱼王脖颈的手臂。
人鱼王游得太快，虽然沈筱现在能够在水里呼吸，但顶个屁用，他一松手就要摔下去，非得被人鱼王游出来的滚滚水流冲死不可！
沃日！沈筱吓得一哆嗦，抱着人鱼王脖子的手更紧了。为什么那里还有一条眼睛比铜铃还大的黑鲨鱼！！
【江暮我错了！别生气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啊啊啊。我不知道怎么就被带下水了，人鱼王他游得太快了，我没法儿松开手啊！！！！】
江暮淡淡地冷笑，用那种仿佛毫不在意的漠然口吻说：【游得这么快，生怕你不知道他游得有多帅。我猜这花心男八成是看上你了，还把你背身上，专门秀肌肉是么……】
【啊啊啊啊啊——】沈筱难为情到了极致，觉得自己确实这么做很伤害江暮的感情，大叫道歉：【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江暮我真的错了，王，您别生气，男朋友，您别生气！！】
江暮说：【我已经生气了。】
沈筱焦心不已，惹江暮不高兴了，自己这边还没法撒手。
得亏吃了那黏糊糊的海草，不然就人鱼王这潜水的速度和深度，沈筱这凡胎早炸成血肉模糊了。
人鱼王的鳍纱还时不时飘到他脚踝。
“……”他缩起腿。
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江暮消气，沈筱愧疚忏悔，在脑海里说：【惩罚我吧，江暮。以王的名义，以男朋友的名义。等我回荒芜星后，任你处置。】
江暮没再发声。
沈筱：【江暮？】
谁知就听江暮说：【花心男既然带你来深海看夜景，你就好好参观吧。一会儿担心这个一会儿又焦虑那个，等你回到岸上，别深海里参观了什么都不知道，白下一趟海。】
沈筱：【……】
沈筱问：【你在说气话。】
江暮：【我没有说气话，你别再想多，先好好玩。】
沈筱突然想到，他和江暮的感官和感受是单方向共通。
江暮的情绪和感官影响不到他，但是他的一切都会牵连到江暮。
如果自己的心情不好，也会弄得江暮心里也不好受。
他连忙调整自己的状态。
“你在发呆什么？”人鱼王偏过头，看向还死抱在身后的沈筱，说：
“到了。”
沈筱猛然回神，目光聚焦人鱼王。
眼前灯火辉煌，万分震撼。
庞大宫殿矗立在深海，直直耸上顶部，一望无际。
乍一看去，以为眼前金芒闪耀的是灯光，仔细瞧，堪堪发现竟是宫殿自身在发出珠光。
星星点点，金红珠光随着海水波动，飘荡，浮到半空，深海里有优美销魂的歌声。
沈筱抬头，看向面前的门，忽而就听见“轰隆”一声，他怔得后退。
大门敞开，顿时各种发光耀眼的生物，从水波散到四处。
琳琅满目。
这大门，有数十丈高。
此地像繁星堕海，像无数萤火虫在深海颤动生命｜之光，动人心魄。
太美了。
“这里才是宫殿真正的入口。”
人鱼王深蓝色的长发飘逸，只见他耳朵化成了尖锐的鲛耳，双耳下戴着幽碧色的耳珠，脖子沿着胸前出现银白色雕刻精细首饰，大臂、双腕也套有银饰。
巨大有力的鱼尾在海底里反射通透的蓝银光，鲛纱浪漫粼粼，鱼鳞缠在腰际处消失，光滑肌肉和鱼鳞的交界处是碎碎的银光。
这也才是人鱼王在海底真正的面貌。
“欢迎来到本王的宫殿。”人鱼王游到沈筱的前面，嗓音低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