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迪克·格雷森在蝙蝠洞里见过许多离谱的事。

新兴反派红头罩与自己死去弟弟的DNA比对成功，哥谭罪犯闻风丧胆的蝙蝠侠可怜兮兮地对着老管家撒娇耍赖，卡珊德拉为了一盒小甜饼把杜克按在地上暴揍八分钟，蝙蝠狗提图斯带着小氪四处溜达着参观并光明正大地抢了蝙蝠侠咖啡杯里的热牛奶。

久而久之，迪克已经很少会因为自己在蝙蝠洞看到的事情而感到震惊。

毕竟当他第一次踏入蝙蝠洞，看到蝙蝠侠脱掉战甲露出布鲁斯韦恩的年轻脸庞，他就隐约意识到，面前这个隐藏在韦恩庄园地下的庞大秘密基地，承载着将无数不可能变成现实的奇迹。

然而当迪克听说提姆和康纳不知为何惹怒了蝙蝠侠并连夜离家出走，急匆匆地从布鲁德海文赶回哥谭试图帮忙调解纠纷，走进蝙蝠洞却看见正在把自己连接到诡异仪器上的达米安时，还是被吓得一个激灵，差点直接把卡里棍砸到达米安身上。

“达米安，你在干什么？”他惊悚道，“就算又跟蝙蝠侠吵架，也不至于要用这种方式让他后悔吧！”

达米安停下安装触感电击器的动作，拧眉看向忽然出现的迪克。

“我能理解你的知识储备不足以看懂这些仪器的实际功能，但你现在居然连想象力都匮乏到只能往最愚蠢的方向展开猜测吗？”

迪克：“……”

长大之后的弟弟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

20

达米安很清楚迪克为什么会忽然回到哥谭，毕竟蝙蝠侠昨天和提姆的冲突算不上秘密，而提姆连夜逃到外星球的举动又明显十分蹊跷。

况且自诩是成熟稳重大哥的迪克总是致力于调解蝙蝠家的各种矛盾，尽管他自己明明自己也经常跟蝙蝠侠打到不可开交。

“父亲今晚在瞭望塔值班，昨天蝙蝠洞的音频记录被他全部删除，提姆临走前没有留下任何有意义的线索，”他低下头，继续往身上贴电极片，“如果你想自己调查，蝙蝠电脑的密钥没换。”

迪克揉了揉太阳穴。

“比起你正在做的事情，他俩的吵架已经不重要了，”他头疼地问，“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坐着的是蝙蝠侠上次为了对抗逆闪电专门研发的电击审讯椅。”

达米安撇嘴。

在蝙蝠家生活了这么多年，他逐渐认同了超级英雄的理念，也学会尊重蝙蝠侠的原则，早就不再像从前那样把实力看做与别人相处的简单参照。他会在危急时刻放心地把后背交给自己的家人。

但他仍然不愿意轻易示弱，尤其是在他认为自己可以解决的情况下。

所以他尽管出于谨慎考虑选择在蝙蝠洞内自我隔离并消灭体内的氪星病毒，却特意挑了蝙蝠侠在瞭望塔值班的时机，等到蝙蝠侠明天看到蝙蝠洞的访问记录，自己已经完美处理了氪星病毒的入侵危机。

然而他没想到迪克会突然回来。

“我感染了氪星病毒。”达米安不情不愿地解释，几乎能猜到迪克接下来的反应——先是做几个高难度体操动作表达震惊，再大惊小怪地问出无数个问题来弄清楚这件事的细节，并对他没有履行兄长的义务感到自责，最后围着自己嘘寒问暖，用毫无意义的温暖目光表达他的关切。

只有弱者才需要这样的关怀。

“氪星病毒？！”迪克倒抽一口凉气，吓得原地做了个后空翻，往自己脸上套了个防毒面具，冲到达米安面前，担忧地左看右看，“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显性病状吗？病毒的感染源和传播途径是什么？天啊，小D，我甚至没注意到你在不舒服，我真是个不称职的哥哥！”

达米安翻了个‘早知如此’的白眼。

“我怀疑这种病毒可以通过人体之间的接触转换宿主，从而隐藏自身的存在，”他冷静地说，示意迪克离自己远点，“记录乔纳森和我感染病毒后的行为表征的笔记本就放在蝙蝠电脑右边的第三个柜子里。”

迪克连忙冲到蝙蝠电脑前面，拿着笔记本的手指隐约发抖。

他经历过太多挫折磨难，深知命运的残酷玩笑往往就隐藏在一场看似普通的意外中，这让他翻阅笔记本时的情绪可以算得上惊慌。

匆忙翻开笔记本，一目十行地扫过几页，迪克一寸寸石化成风干的人像。

21

“乔纳森·肯特的感染症状包括，对视时心跳频率加快，无缘无故的脸红，以及有关想穿情侣装和结婚的胡言乱语？”

迪克念出文字的声音微微颤抖。

“没错，”达米安严肃地点了点头，“我确认过了，每次我忽然靠近他的时候，他的面部皮肤都会出现血液循环加快并迅速变色的情况。以氪星人的生理代谢水平，这种状态绝对不正常。”

迪克抬起头，不可置信地观察达米安的神情，半晌，艰难地得出结论——达米安居然是认真的。

就算刺客联盟对继承人的感情问题不予重视，布鲁斯这么多年居然都没给达米安上过生理健康教育课吗？

迪克还记得当年布鲁斯发现自己跟隔壁班小姑娘谈恋爱之后在蝙蝠洞里用大屏幕PPT眼神飘忽地给他讲解安全□行为的尴尬往事。直至现在，他每次想起这件事都恨不得借用瞭望塔的记忆清洗装置把大脑清空。

“那个，达米安，”他干咳一声，硬着头皮开口，“你有没有想过，乔纳森的表现跟氪星病毒没有关系？”

达米安蹙眉：“你看完全部记录了吗？在氪星病毒从乔转移到我的身上之后，我也出现了类似的情况。”

迪克翻到笔记本的后几页，心情越发复杂。

如果换个场合，他约莫会对自家弟弟这么早就跟氪星人谈恋爱感到痛心疾首，然而看着达米安满脸正经地往身上贴电极，准备自我隔离并做全面驱毒检查，他能够强行忍着不笑出声，已经是在努力履行兄长的职责了。

“我的意思是，见到彼此就脸红心跳，这是一种正常的生理现象，意味着两人相互喜欢，”他试图跟达米安说清楚，“乔纳森和你有可能就是这样的情况。”

达米安诧异地抬头扫了他一眼。

“我和乔纳森本来就相互喜欢，”他理所当然地说，“不然我们怎么会成为搭档？”

迪克无言以对。

“这么说吧，”他决定换种方式跟达米安解释，“你现在跟我对视，有感觉到任何不适吗？”

达米安盯着他的眼睛，片刻，撇了下嘴：“嫌弃算吗？”

“……你觉得呢！”

22

达米安没有解下手腕的电极片。

在怀疑氪星病毒具有自我意识的情况下，很难保证自己刚才没有出现不良反应是否与氪星病毒感知到危险后故意潜藏有关，哪怕他跟迪克对视时的情绪与平时没有区别，出于谨慎考虑，他仍旧准备完成全部的检查项目。

迪克没再劝他，耸了耸肩，转身坐到蝙蝠电脑面前，调查昨晚提姆在蝙蝠洞发生的事情。

蝙蝠洞里的设备经过蝙蝠侠的数百次测试和升级，各层面都要比达米安在自己安全屋里拼装的设备高级不少，达米安又预先设定好了程序，他面无表情地把自己绑起来，任由自动开启的仪器把自己关进体检舱中。

体检完成，他揉了揉过度电击后仍在发麻的胳膊，拿到一份表明了‘一切正常’的体检报告。

“这下你总该相信我了吧？”迪克抱住手臂，身体后仰，无奈地歪了下脑袋，“你根本没感染氪星病毒。达米安，你只是有了喜欢的人。”

“绝不可能，我是蝙蝠披风的继承人，未来哥谭的统治者，我绝不会因为一点情绪波动影响大脑的思考，”达米安驳斥了这个荒谬的理论，“况且我喜欢很多事物。你什么时候见到我一边喂蝙蝠狗一边脸红的？”

迪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跟达米安解释这种‘喜欢’的不同之处。

他抓耳挠腮地想了一会儿，斟酌着开口：“这么说吧，你知道芭芭拉是我的初恋吗？我那时候刚上高中，布鲁斯带着我去戈登局长家里拜访，那天是哥谭少见的晴天，芭芭拉坐在窗台边上，我抬头看到沐浴着阳光的红发女孩时，感觉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然后你大声向戈登示爱，正在看书的戈登不知道家里有客人，以为你是入户抢劫的劫匪，一个回旋踢把你踹到茶几上，父亲和戈登警长闻声赶来的时候，你还四脚朝天躺在地上流鼻血，”达米安面无表情地接口，“你想表达什么？爱情是盲目且愚蠢的？”

“我是想说见到喜欢的人会方寸大乱很正常，”迪克几乎要跳到蝙蝠电脑上，“你怎么会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陶德讲的，”达米安耸肩，“这是他最喜欢的神奇男孩早年故事之一。”

迪克脸色涨红，尴尬地捂住脸：“我明明是私下告诉杰森的！那家伙果然不靠谱！上帝，我发誓要让他为此付出代价！”

达米安走向蝙蝠电脑的动作霎时一顿。

他本想把疑似出现氪星病毒的事情报告到瞭望塔，附上自己和小乔的诊断记录，由正义联盟的超级英雄接手逃窜的氪星病毒，毕竟他们处理过天启星变异病毒的事件，对这种类型的病毒应该不会陌生。

但是听到迪克的话，他忽然意识到另一件事：之前在安全屋中，跟小乔有过接触的，可不止自己一人。

“氪星病毒有可能转移到陶德身上了，”他眉心紧皱，转头看向迪克，“所以我的神经系统紊乱时间才会持续得那么短，病毒只是在我体内留存了一部分很快就能代谢掉的毒素，真正的毒株已经跟着陶德离开。”

迪克觉得达米安的想象力确实挺丰富：“哈？”

“我们需要立刻去把陶德抓回蝙蝠洞接受身体检查，”达米安严肃地下了定论，“我现在就把小乔叫来一起行动。”

迪克抽了抽嘴角：“小D，你为什么会坚持氪星病毒的理论？我的建议是跟乔纳森好好聊一聊——等等，你刚才说把杰森抓回蝙蝠洞？”

达米安有一瞬间的迟疑。

他并不是个拒绝听取他人任何建议的人，只不过杰森和迪克提出的极其荒谬的情感方向的可能性，让他觉得这种相当于“小丑有没有可能真的只是开个玩笑没有恶意”的讨论简直是在挑战人类的智力下限。

但是说到底，无论嘴上怎么贬低自己之前的几代罗宾，达米安心底始终认可他们的能力。既然杰森和迪克不约而同地建议他跟小乔谈一谈，或许他确实应该先把整件事讲给小乔，听一听他对此的看法。

“既然这样——”

“我刚才想错了，你说得很对，氪星病毒确实值得警惕，”迪克笑嘻嘻地打断他的思考，伸手勾住达米安的脖颈，“走吧，我们现在就去抓小杰鸟！”

迪克（试图掰正弟弟的恋爱观）：我给你讲我初恋balabala

达米安：把杰森抓回蝙蝠洞？

迪克（用力把几乎要掰正的弟弟重新塞回去）：好！抓杰森！

小乔（努力探头）（然而没有台词）（被无情镇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