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多么美丽的烟花啊。”

当我拉着达米安感慨半空爆破的布莱尼亚克飞船时，火风暴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我。多可爱的正常人，可惜……

我向火风暴回以灿烂的笑容，他却本能后退两步。

这才是正常反应，我心满意足准备让网格给我弄来一架飞机，去围观下世界最佳搭档联手打怪现场。天真的小孩还在为可能暴露这件事犹豫，思考得很好，但太多余了。网格太年轻了，根本掌握不到潜行=开无双的精髓，只要干掉所有的围观者，我就不会暴露。

不过出门前还有个火风暴需要处理下，化学实验看着困难本质上也不过是循规蹈矩的过程。因为物质守恒。

“非常感谢你的帮助，火风暴，布莱尼亚克能够被打败多亏了你在最短时间内制造出了量子本态炸Q弹的能源。所以……”我耍帅般打了个响指，看着他抱着脑袋做出痛苦的神情。

“恭喜，亲爱的，你可以提前退场了。”

可惜了，我是真觉得火风暴这一手大变活人不去做魔术师很可惜，变鸽子有点麻烦，变宝石肯定有人爱。他有成为顶尖魔术师的天赋，却想要成为超级英雄，这个世界果然很奇怪。

我把蝙蝠机的主位让给达米安，坐在后方盯着机罩外的场景，这个世界是如此真实，又格外虚幻。有时候很难分辨，不义联盟和我的世界哪个更像假的，是超能力者穿上漂亮衣服成为荧屏前的玩偶私下却肆意妄为的世界更疯狂，还是正义的英雄坠落把整个世界变成自己的音乐盒更疯狂？又或者这个世界根本不该存在超能力者，我经历的一切都是一场疯狂的梦境，连我也是梦境构成的一部分……

我是否也是盒子里的猫呢？

超出人类认知的科技是虚假/真实，城市中留下的坑洞是虚假/真实，蝙蝠机更是只在影视中才该出现的东西……连我，一具不知道有没有脑子的会动的尸体。我才是最大的虚假。

我向罩子呼出一口热气，在余温未散前画出最简单的笑脸。我在笑脸的空隙间看到了自己，我在笑吗？不知道，因为我看不清自己的脸。

或许我在笑，或许我没有笑。只要我没有验证，一切皆有可能。

就像超人和蝙蝠侠，他们可能团结一致，也可能分崩离析，只要我不去布莱尼亚克的飞船打开那个盒子，我就不会知道答案。但我总会知道答案，因为他们不是盒子里的猫，无论谁赢了都会打开盒子找到我，答案总会摊开我的眼前。

我才是被无形之手关进盒子里的猫。

58.

卡尔-艾尔曾是个英雄，曾。

他曾是英雄里最光鲜亮丽幸福的那一个，因为他的战友永远站在他的身后支持他，他的敌人向他的力量折服无法跨越他，他的家人给予他无穷的爱，他是希望的象征。人民爱戴他、敬仰他。他曾是人类认知中最好的存在。

有一天他和一个脆弱的玻璃制品那样出现裂痕，那裂痕很明显，但不影响器具的完整。他依旧光鲜。

然而裂痕越来越多越来越大，直到最后砰地一下四分五裂。破碎的器具不再能装水，但碎片的尖锐却可以轻易扎进人的大动脉，杀死一个、一群人类。即使填充粘合成原版的形状，但碎过一次的器具比一般的器具更易碎。

只要一点外力。他就会再次变成一地伤人的碎片，还是说他从来没被人拼凑成功过，一直都只是一地的碎片。

蝙蝠侠不懂，超人还愿意为保护地球自我牺牲，他一点都没有变，依旧是个英雄而不是狂妄的暴君。可他又变了，变得陌生冷酷，他上一秒还是高洁的英雄下一秒就能成为持刀的屠夫。蝙蝠侠尽他所能去理解，但他无法理解。

蝙蝠侠无法理解。

蝙蝠侠无法理解超人在何时变得面目全非，在何时遗忘了他曾经的理念和过往的原则，他无法理解超人何时把他从人类中学会的忘得一干二净。何时超人倚仗他的力量，倚仗到忽略了力量外的一切。

蝙蝠侠回忆不起来了，或许超人还记得。但他不会给自己答案。

于是蝙蝠侠只能自己拿起匕首做那个叛徒，就像巴别塔，人与人无法理解注定只有纷争。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蝙蝠侠针对超人的金氪被另一个他偷走，蝙蝠侠只能使用火风暴临时赶制的绿氪刺伤超人。但也足够了，蝙蝠侠从没想过给超人制造不可逆的伤害，他只是想要制服他。

正如绝望的人想要在大海中捞起溺水的稻草。

在布莱尼亚克被摧毁的王座前，他看到所有英雄都向这里聚拢汇合，他看到另一个他隐藏于人群中，蝙蝠侠甚至有种自己就是他的错觉。但那是错觉，因为他早已站在聚光灯下，所有演员都已就位。这是结局前的最后一场剧目。

他一定是被那个疯掉的自己传染了，不然怎么会有这种疯狂的幻象。

超人还在愤怒，所有人都在站队，斗争。

蝙蝠侠的余光扫过所有人，看不出谁是被“自己”选择的犹大。但他更有一种直觉，他已经到了退场的时候了，蝙蝠侠的剧目即将到达尾声了。他的戏份已经到此为止了。布鲁斯为此感到如释重负。

他在最后一刻仍努力让自己像个英雄，去尽不属于他的责任。他听到了耳边传来熟悉的低沉声音。

“晚安，布鲁斯。”

蝙蝠侠越过超人，看见了“自己”在向他微笑。用口型告诉他：“我们将在下个梦境中再会。”

59.

布鲁斯的故事要结束了，下一个结束的会是谁？

应该悲伤的我心中充斥着无名的喜悦，我看到超人再次坐上了布莱尼亚克的王座，超能力者们自愿向力量臣服。只有可悲的蝙蝠支持者被关入曾经关押超人党的监狱，世界的立场反转的如此之快真令人唏嘘。

我是谁？

我是盗取英雄身份的假冒伪劣之徒，我是冒名顶替的骗子，我以布鲁斯-韦恩的名字欺骗所有人，哄骗所有人归顺超人。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布鲁斯消失了，只剩下超人身后的漂亮摆件，此后再也没有人能阻止我了。

朝廷的弄臣要向暴君谏言，人心善变如漂浮不定的羽毛，为何不想统一语言那样统一人心呢？

*巴别塔不止指正联的巴别塔事件，也指圣经的巴别塔。

*弄臣出自歌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