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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送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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宵禁解除的鼓声唤醒了沉睡中的苍凉谷,尽职的管家绮罗踏着第一声鼓声推开房门,在最后一声落下前,已经出现在叶清初的房中。

平日叶清初经常会睡到鼓声响起的一个时辰之后,今日却在绮罗进门时就已经起了身,穿着一身中衣坐在镜子前。

绮罗对此也并不意外,问叶清初道:“今日穿哪身衣服?”

叶清初想了想,低声道:“蓝色那一套吧,便服。”

“蓝色便服?”绮罗仔细想了想,“有这么一套衣服么?”

叶清初低头想了想,确定地说:“衣柜最下层,右侧小格子里从下往上第三件。”

她会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那件衣服还是她自己放进去的,虽然说叠衣服的是无欢。

绮罗皱着眉走到衣柜前,按照叶清初说的位置一找,愕然发现还真有这么套衣服。“啊……”绮罗想了一下:“这身衣服是将军选的吧!您今天穿这个倒也算应景。”

为方便无欢赶路,今日早膳后就要送她出门,这样她才能在天黑前到达州府虞城。绮罗帮叶清初梳好发髻,换上了那身她从未穿过的“蓝色便服”。

这身衣服和无欢平日穿的衣服款式相近,最大的区别也不过就是颜色,以及刺绣的暗纹。

“王,凌空让珠缨骑去了,今日您准备骑哪匹?我让人先把鞍鞯备上。”

叶清初自己养有三匹阿胡马:第一匹马为承平赏赐,浑身金鬃的凌空;第二匹是她入苍凉谷后童瑜所赠,黑鬃白蹄的凌月。最后一匹马入府不过四年,通体白鬃,眉心一道柳叶形的黑毛,名唤凌云。这马本是承平配给无欢用的,但无欢和长云早已心意相通,是以一直都将它养在誉王府的马厩中,只有叶清初偶尔会骑一下,连名字都是叶清初起的。叶清初想了想,开口道:“好久没遛遛凌云了,就它吧。”

送别将军,是誉王府今日最大的事。

绮罗跟着叶清初出了门,门口并排站着四个婢女,似乎是绮罗刚刚喊来听候差使的。果然,绮罗一出门就对她们挨个吩咐道:“悦心,去厨房吩咐传菜;小雨,去看看马车可收拾妥当了;慕儿,去马厩喊她们给凌云配好鞍鞯缰绳后牵到前院去,王等下要骑。小陌,去问问将军那边收拾好没有,可还有要收拾的行李,人不够的话就再叫两个过去帮手。”

四人接了差事各自去忙了,绮罗猛地想起昨日叶清初安排下的任务,低声对叶清初说道:“王,您让把将军的甲留着,我已经找借口向她要来了。”

“嗯。”叶清初微微颔首,有了无欢的铠甲,她也就可以照着尺寸去为无欢打制新的了。

出了净华苑,叶清初正要像往常一样走墙角下的游廊,却忽然看见远处的花园中乎有些动静。左右布膳还要一会儿时间,她的脚步一顿,径直走向花园。

誉王府后院的几间院子都建在北墙之下,靠南的部分挖出了一座巨大的湖,三座阁楼就建在湖中靠近北岸的位置。阁楼与岸边有廊桥连着,而在阁楼向南百十步的距离,湖的中央用泥土堆起一座直径五十丈的湖心小岛,这岛就是后院的花园。抄近道的话,叶清初只要走过绮罗与珠缨住的凝芳阁,从凝芳阁南边的廊桥过去,很快就能到达花园。

“还以为你在房中,怎么却在此练剑?”都不消走近些,叶清初就知道在园中的是无欢,毕竟这宅子中武艺纯熟的也就自己与她,还有绮罗与珠缨。

果然,无欢身上穿着那身常穿的青色缎面衣裳,右手中是一口刃长三尺的窄剑,正在练着一套很是古怪的剑法。

“平时都是上午,只是今日上午就要出门,所以提前来的。”无欢手上的剑招不停,说话的声音却异常平稳,足见她的游刃有余。叶清初默默地立在一旁看着,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套剑法,渐渐却也看出些门道。其他的剑法于叶清初而言不过是招式的不同排列组合,拆开来看,每一个相近的招式落点也都大同小异,多练习几年之后看见出招就能知道面前的招数是攻击何处。

无欢用的这套剑法,古怪就古怪在,每一招最后指向的位置,都与叶清初猜到的大相径庭。

很难想象她的对手要用怎样的招数才能避开她的招式。

好奇心让叶清初疾跑三步蹿到无欢近身,一边注视着她挥出的剑,一边说道:“你继续,我来试试你这剑法。”

无欢的手只顿了一下,剑就按着原有的轨迹向着叶清初面门刺过来,绮罗在一旁也不着急,见状问叶清初道:“王,要不要取您的刀来?”

叶清初刚想拒绝,无欢反而说道:“去吧,王若是想真的体会一下这套剑法,用兵器来对战更好。”

绮罗转身便走,叶清初等剑到了自己面前不足三寸,身子向后猛地一仰,却见无欢握剑的手一放一收,剑被带动着贴着叶清初的身子画了个弧,迅速地滑向她的腰侧!叶清初猛地弯腰向后退,再一抬头,那剑依旧在自己眼前,距离眼睛不足三寸。她矮身向前想要去夺剑,但无欢却好像是预知了她的动作一般,与她用同一节奏向后退,叶清初只能面对着锋利的剑刃,根本无法夺剑!

无论叶清初的下一招是什么,无欢手中剑的位置都锁死了她的行动轨迹,如同粘在她身上一般,随时可以刺下。她与无欢在身法上的差距,足以让她无法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靠近无欢身旁。

除非是正面战斗,否则叶清初轻易也奈何不得无欢,更何况她此刻两手空空。叶清初站定身子放弃尝试,无欢也将剑收鞘不再动作。叶清初这下也明白了她为何要绮罗去取自己的刀,这招式若不用兵器格挡,自己只能不断躲闪,根本无力还击。

“这剑法是暗卫中用来练习身法用的,一个人用剑去攻,另一个人来躲,多数时候我都是躲的那个,是以不太常用这剑法。”无欢笑着说道:“只可惜这剑法不许外传,只能等我回来时再用它陪王练身法。初次接触最好用兵器防着些,否则容易受伤,等您以后熟了,就不能再用兵器,要空手来接。”

若是在开始之前,叶清初大概会想说以自己的实力现在就能空手,可经过刚才那一招的尝试,她对无欢的话没有任何想要反驳的念头。

叶清初的刀平时收在卧房中,绮罗这一来一去也不要多久,她刚进了花园就将刀抛向叶清初,自己就站在原地看两人对练。叶清初上前一步,抬手一把接住刀,等待无欢出招。

喜嬷嬷上门教授叶清初武技时,也顺手教过绮罗与珠缨。绮罗擅长弓弩与长兵器,珠缨练的才是刀剑,两人精力有限,所以对对方所长并不太了解。

也正是如此,不太熟悉短兵器的绮罗才对面前这一场比试感到异常困惑。

这是她最近几年头一次看到叶清初落得下风,而且是这么毫无意外的下风。

无欢的招数就像是紧追猎物的毒蛇,或者说是越缠越紧的藤蔓,叶清初此刻就像是——被无欢用剑招困在原地,只能在狭小的范围内狼狈地辗转腾挪。

两人脸上的表情都异常的认真,绮罗瞧得仔细,明明叶清初躲闪得很是狼狈,但无欢的眼神中却流露出了一些赞许的意思?

“好久……没这么麻烦了。”将近过了一刻钟,无欢收了招,叶清初看起来状态还好,但额头竟已微微见汗。

“感觉如何?”无欢将剑收入剑鞘,随手挂在腰间,从怀里掏出帕子替叶清初拭去额上的汗水。

“能从这种招式中熬出来,你……耐心真好。”叶清初也将刀收起,“先去用膳吧,这会儿也饿了。”

“刚才……你反击过好几次,对不对?我看出来了。”无欢扭头对着绮罗招招手,又看向叶清初,脸上露出了一些得意的神色。

“是有几次,但想着以力破巧练不出身法,就放弃了。”叶清初还在回忆着刚才的交手:“这剑招你当初练了多久?”

“不久,也就一年吧,之后在练习其他的。刚来王府那几年我隔三差五不是还出去么,其实那时我还不算正式出师,时不时要回去学习其他武技,还要与同门切磋,听师父指点。”

绮罗静静地在后边听着两人的对话,叶清初刚才的狼狈也有了答案,难怪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叶清初刚刚根本就只是在招架,没有还击。她错过了叶清初与无欢一开始的对话,是以才会认为刚才的叶清初很“狼狈”。

叶清初尤善大开大合,或以疾速强袭,但她最擅长的战斗方式练不出无欢这样的身法,或者说她自己的“身法”之外的身法。

无欢要教她的,是身法中“速”之外的“巧”。

这是无欢离开前的送行宴,为表示正式,位置便选在中院花园中的花厅里。这是誉王府中景色最好的待客之地,四周被各种花木围绕,装点得也异常华贵,与之相比,誉王府中其他地方甚至可以称为“简朴”。

花厅中甚是温暖,两人来得正是时候,桌上的菜品已摆得差不多,只等二人入座。叶清初瞧了一眼,桌边仅有两只圆凳,便扭头冲旁边的悦心道:“再添张凳子上副碗筷。”

语毕,又对绮罗说:“你家将军等下就走了,你也一道上桌为她送行吧。家里也没什么客人,不用拘泥那些礼节。”

绮罗面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微微颔首,等悦心搬来椅子后,在圆桌的下首落座。

说是送行宴,桌上却只见菜不见酒,唯一与酒沾边的也只是一锅煨着的酒酿甜汤,煮了这么久也早已没了一丝酒气。

叶清初为三人一人添一碗甜汤,端起来冲无欢微微一举:“说是送行酒,你有伤,我不喜酒,绮罗还是孩子不宜碰酒。就用这酒酿煮的甜汤凑个数,反正没外人。”

无欢回她温柔一笑,也端起碗来,看向绮罗调侃道:“来吧,小孩儿,陪姐姐喝一碗。”

“孩子”“小孩儿”,还差一个月就成年的绮罗对这两个词异常不爽。无欢也就罢了,叶清初也就大她不足半岁,“孩子”?

但这会儿是要送无欢离开,绮罗也不好像往常一样呛声,心里定下了主意,之后再向叶清初讨这笔账。

绮罗也端起碗来,三只碗在桌子上空轻轻一碰,甜蜜中带着微微的酸口的甜汤热乎乎地饮下,封闭一夜的胃口也在一瞬间打开。

绮罗对于和主子同桌吃饭从不会感觉到有什么不适,十多年前誉王府中便是全府上下同样的菜肴,区别只在于叶清初与无欢单独吃,仆人们聚在一起吃。后来关系亲近到在叶清初身旁做贴身婢女与王府管家,叶清初与无欢的饭桌便没少变成四人席位,尤其是逢年过节,誉王府的规矩从来是主仆一堂共度佳节。

只是今日无欢要走,莫说叶清初,绮罗也很不习惯。

绮罗珠缨皆是在战乱中流离失所的孤儿,几岁上就被叶清初收留在王府,多年相处下,无欢于她们而言,如姐如母。

这也是为何私下里喜欢唤“无欢姐”。

对于眼前的分别,无欢因为年长二人许多,有所不舍也不会表现出来太多,叶清初则是因为心中的事分了心,因此也没什么表现。只有绮罗满心满眼不舍着无欢的离开,越吃越难过,低落的情绪越来越浓重,浓到还在闲谈的无欢和叶清初都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

无欢与叶清初相视一笑,说着是王府的大管家,平日里也稳重又干练,但到底还是个半大的孩子。

叶清初冲着绮罗努努嘴,示意无欢还是安抚一下那小丫头为好。

无欢放下碗筷,走到绮罗身后,弯下腰抱住她,头亲昵地搭在她的肩上,柔声道:“怎么?舍不得姐姐走啊?”

绮罗本就憋红了眼睛,豆大的泪珠不停地落下,闭着嘴一言不发。

“好啦好啦,别哭啦,让你手下那些小妮子看见还不笑你这么大了还要哭鼻子。”无欢伸手在绮罗的痒痒肉上挠了一下,绮罗夹紧了胳膊,红着眼瞪了无欢一下,还是不出声。

无欢与叶清初对视一下,叶清初开口道:“不然这样,等珠缨回来了,我许你回去陪着你家将军,可好?”

绮罗立即抬头看着叶清初,反驳道:“那妮子性子毛毛糙糙丢三落四的,怎么能让她独自当家!”

这句话里的鼻音,真浓。

“哈哈哈!!”无欢和叶清初都被她这句话给逗得笑出了声,果然,大管家不仅能力容不得质疑,地位也是决不可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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