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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崩摧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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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丘,鸣山的古称。这么说来,你其实继承了你父亲的衣钵接任了山神一职。”

“完全正确。”

束缚双手的镣铐被轻而易举地扭断,掉落在地。他向北冥摊开手,坦然自若面对周身冷意的北冥。

“我已经派人阻断了所有传送通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在回答这个问题前,我先告诉你一个事实:山神无法离开山的范围。”

北冥赞同:“是,这也是我一直无法确定你身份的原因之一。”

“那可真是太好了!”玄台自负地大笑起来,“很抱歉的是,我是特例呢!”

“因为我的母亲,只是个普通人呢。我不是神,也不是人。”

“这就是你不愿意去医院处理伤口的缘由。”北冥托腮,“我的态度果然应该再强硬一点。”

“是的。我内心一直没有承认山神的身份,所以山也无法禁锢我。但只要我承认自己的身份,这个古板的天道便会执行这样的强硬规则。”

“而我的力量无法与天道抗争。”北冥抱胸看他,“你很聪明。”

巨木围起边界压迫天地,两人却如寻常一般继续闲聊着,解答对方的疑问。

“苏北冥,我其实一直不理解你是如何怀疑上我的。我也可以只是一位普通的人参精,住在那个地方只是因为房租便宜,治病救人只是传承父志,与烛渊只不过是旧续前缘……你为何会如此怀疑我?我说的这么多谎言里,有哪里出现了漏洞?”

“因为你的师傅——那位可怜的阴差。”北冥摊手,“很抱歉,我已经不记得他的名字了。”

“师傅不可能出卖我。”玄台冷眼看他,“烛渊将我藏起时就同我说了,撇清我的责任这也是师傅的意思。即使他再过于罪不可赦,他依然是救了我养了我的师傅,你这时候就不要挑拨离间了吧?”

“是啊,”北冥扶额摇头故作无奈,“可怜他被我们诈了,还以为你也落入了我们之手。只可惜‘徒弟’二字还未说完,他便自爆而亡。”

“况且,一介普通草木医师,怎么能够救下身为幽魂心脉尽损的我?”

“你真是变态。”玄台恶心到脸色发黄,连四周的草木都随他的声音震动,“你快死的时候居然在想这个?难不成你的濒死也是故意为之?”

“不……或者不完全是,只是开始并非针对于你,是为地府政局变动而策划的假死罢了。不过……”

“不过蒋哲辰与我的相识是你安排的。”

“聪明。”北冥满意颔首致意,“我喜欢聪明人。”

“你果然该死。”玄台冷笑起来,那漫山萦绕的散人神志的花粉弥漫在北冥身侧,却被无形的屏障隔绝开来。

“你太了解我的弱点了,”北冥严肃起来,他双手一震将烟尘轰开,“所以你很棘手。”

“是啊,我伤不到你的心脉,但却可以切断你力量的来源——意念。”

“这些小花招就不必再使了吧?”北冥的瞳色逐步变亮,周身的力量逐步加大毫无阻碍地撕开四周的植物。

死意在山林蔓延开来。

“不,还是有用的。”

晕眩感骤然袭来,北冥低头看着刚刚被玄台抓过的地方起了红疹。

“你的身子是羸弱的,即使能拿起刀也不过是意念加持。”

无数飞叶和藤条若箭和剑一般疾驰而来,北冥身边的气场消退了些,面对不间断的侵袭有些吃力地招架着。玄台的身影隐进了殷绿之间,若影若现。

“别再负隅顽抗了玄台!你救过我一次,只要现在放弃抵抗我可以既往不咎……”

乱叶迷眼,直到那道黑暗尖锐的晶体穿透一切佯攻和掩护穿透他的身体,北冥才迟钝地感受到痛楚。

他被藤蔓缠绕卷起,接着重重砸在地上。

“玄台……”

腹上的伤口汩汩流血,跪倒的北冥有些艰难地拨开烟尘看着缓步而来的玄台。

“所以……你做这些是魔残逼你的……对吧?”

玄台沉默着在他身前蹲下,有些复杂地瞧着他难得一见的狼狈。

“不,是因为烛渊,也因为我积压了几十年的恨。”

他伸手搭在北冥的肩上稍稍一推,北冥便栽了下去。

“我的理智早在你杀了烛渊的那一刻奔溃了,而如今我有一个换他回来的机会,我必然会去试试,不惜一切。”

北冥疲惫地望了他最后一眼,似乎闭上了。

“我知道……到此为止其实都在你的计划范围内对吧。被我带走、引出魔残、假装示弱……”

阴黑的针头被玄台捻着,散发不详之意。他前倾身子摁住北冥的咽喉,举着针靠近。

“缚魂针。”

北冥的手猛地抬起抓住玄台那针的手,他果然还没有晕过去。

“你……从哪里拿到的……”他阻止着玄台的靠近,惊慌地询问着,“你怎么可能会有……”

“你得问他们。”玄台笑了,“怎么?没想到我有这个?”

“玄台……我可以让他们去救烛渊……你不要……”“我们都已经没有退路了,北冥。”

银针逐步刺入北冥的脉搏,截断他脱离肉身的退路。那具假身逐步失去力量,最后变成束缚北冥的一只牢房。无数藤蔓又卷起那躯壳,将北冥埋葬进了根系的深处。

青丘沉默了。

……

“他要什么?”“他要我们用生死簿换二殿下。”

沉闷的山依旧站在远方,但此间它已成为无人可进的死地。

房顶的蒋哲辰无声地望着那朦胧山色,垂了眼,叹了口气。

溯冥派来的黑鸦和无主的白鸢一人一边站在他身后,与他同样望着那山。

“……不必看了,”哲辰回过头,“继续按照他的计划进行吧。”

黑鸦颔首,从袖口取出那枚罗盘。

“冥神大人已经调试完毕,只需轻唤其名便可启用,蒋先生拿去便是。”

白鸢唤出藏起的兵令,同样交给哲辰。

“殿下已经授权与您,必要时刻取出便可。”

这么信任我吗……哲辰沉默地结果两件权重之物,郑重收好。

“吾仆隶二位随紧随蒋先生一同前去,若有疑虑或困境便会出现帮忙。”夫妻俩向他行礼,便化为黑白两道烟雾消散殆尽。

“好。”他唤出那把长刀,剑直青丘,“那我们便出发!”

……

“小山神,你不会耍我们吧?”

那扬起的皮鞭凌空抽响,像是抽打在他的心上一般。他明明是在自己的领域里,他却如此卑微甚至卑贱!

“我不会的,烛渊在你们手上……”“说准确点!是我们救了‘圣主大人’!”

玄台咬着牙:”你们救了他,所以我不会的……我是要回报你们……”

“你可是唆使‘圣主’背叛过我们的。”魔兽咧着獠牙,黑色的唾液低落在地上腐蚀枝叶,“可别再骗人了哦。”

“我解释过了,是他们不相信我而非我们……”玄台愤懑地住了嘴,有苦难言,“罢了,总之我了解他们,特别是蒋哲辰和苏北冥的哥哥。他们会答应我的条件的。”

“那我们便期待你的投资得到回馈,但可别丢了本金。”

魔物呼出一口浊气扬长而去,肮脏的气息杀了沿路的植被。玄台只能看着那条枯黄的道路,随后伸手掩盖踪迹。

他攥紧双拳思虑着,不由得开始颤抖。他一拳捶在那块树根上,看着那棵大树瞬间倾颓倒下。

他伸手指向吧错综交错的树根深处,将苏北冥拉到了面前。

“苏北冥。”他强忍着怒意。

但苏北冥只是被那些藤蔓勒紧悬在半空,脸色苍白而沉眠不醒。

“苏北冥!”

几只细小的藤蔓若针管般插进北冥的后颈,北冥的身体一颤,疲惫地睁开眼睛。

“看着我……看着我!”他掐住北冥的下巴,“为什么他们没有动作!你是不是和他们说了什么?为什么他们不同意换你!”

“你对他们不是很重要吗?难道不是吗?为什么!苏北冥!!!”

苏北冥失焦的眼睛僵硬地转动起来,他发出一个气息般的笑声,嘴角渗出血来。

“哲辰还为了你同我闹呢……我怎么不知道我这般重要……”

“闭嘴!!”

缠绕的力量猛然收紧,随着骨骼断裂的声音北冥也咳出一大口血来。

“我完全可以杀了你的!对……他们一定是觉得我不会杀你!对的!!”

玄台抱着脑袋哭笑不得,歇斯底里地嘶骂震响山林,北冥挂在枝叶间平静地看他发疯。

“青丘……魔残挟持了……烛渊……对吧?”

玄台的自言自语掩盖住他的询问,北冥却像是自言自语般继续问:“你……其实也不信他们……对吧?”

“你只是想要筹码……和他们对峙的筹码……让你站上风的筹码……”

藤蔓再度收紧,玄台停下笑声恶狠地看着他,看着他的血被植物吸收。他的眼睛已经鲜红一片,不再湛蓝。

“我恨你的精明,尊贵的筹码。”

支撑被撤去,北冥摔在了地上。玄台踩上树木走近筋骨尽断的北冥,揪住他的白发像是要把那颗脑袋连根拔起。

“如果我没记错,上次在电梯间,你教我了一招:被困的魂魄会随实体的受损一同消散。”

他跨上北冥的身体,指尖戳在他的心口阴森地笑起来。

“我能否伤了那颗亲手救回的心脉呢?”

“青丘……”“我说了闭嘴!”

北冥喷出一些血沫垂了眼,歪头睡去。

“蒋哲辰……你看好了,我能杀了他……我能杀了他!!把生死簿给我!!给我!!”

无人回应他的威胁,但他却依旧如戏台上的戏子那般举起刀,毫不犹豫地刺下去,一刀接着一刀……

“去死去死去死都去死!!!”

他什么都看不见了,他的眼前一片猩红。

但那股死意不需要视觉的基础,它扑面而来,染尽山林。

轰!

山体震颤大地震撼,玄台被一股铺天盖地的力量击飞,从北冥的尸体上飞了出去。他抹掉眼前的血,看见了一双骇人的蛇瞳。

他看不见蛇的尾巴,甚至看全它的身子,直到巨蛇绕山盘旋将山绞杀在身下,他才终于意识到这巨物的庞大。

他的心口一颤,咳出一口血来。

苏北冥呢苏北冥呢!他的筹码……

大蛇口中含着什么,它突然抛起嘴里的东西将他丢进腹中,而那食物便是北冥。

“还给我!”他怒不可遏,“还给我!!”

“晚了青丘。”

北冥的声音从蛇腹中传来,玄台瞪大双眼看着挣脱枷锁的北冥凌空而起从蛇腹中穿出,以一种近乎蔑视的姿态俯瞰自己。

“术渁,干的不错。”

“烛渊?……”玄台僵硬在原地,随即反应过来,他伸手指向北冥怒斥道,“所以烛渊也不过是你的一只宠物多吧!亏他那样信你还要你杀了他!

“哦……对!你也没能杀了他给他解脱!你这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你知不知道你让烛渊落进了他们手中!你知不知道他们对烛渊做了什么!

“你知道我收到那一颗眼球的时候有多绝望吗!!你知道吗!!!

“苏北冥你这个彻头彻尾的杀人犯!我从来不该救你……”

“够了,遗言已经过长了。”

死意若燎尽山原的烈火从某一处诞生,瞬间四散。他看见草木枯萎、生灵涂炭,一切都在冥界阴冷的火光中腐败衰亡,最后徒留虚无一片。

力量若潮水般迅速衰竭而去,他不敢相信山的一切。他转身看向天空,却只见那群山凝聚的死意聚集成束,炮弹般冲向自己。

他被击中,飞了出去。

四肢的感官迅速衰竭,他正在远离自己的山。他在滞空时间里撇过头看向了那隐蔽之处的窝点,他接着最后失去的山的视野看见了一场战斗。

他们有救出烛渊吗?

他最后一次喘息,若断翅的鸟一般跌了下去。

……

蒋哲辰看见烛渊的时候,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将军也不禁哎呦了一声。

“医护呢!”

那具毁得看不出人样的残肢被托到了单价上,瞬间染红了帆布。他被绷带裹成粽子,打上强心剂,插上呼吸机,塞进了临时的帐篷里。

蒋哲辰啧声,这个家伙出了接近静止的脉搏和心率,也没啥能证明他还活着吧?

他看着那只闭不上的空荡的眼窝,那里面塞满了被染成红色的棉球,那好像就是烛渊的眼睛一般望着天空。

按照北冥的理论,这具身体并非原来的‘烛渊’,只是魔残催生的有机产物罢了。

那他有意识吗?

“蒋先生。”白鸢钻进帐篷,“找到玄台了。”

同样的担架,只是这次多了层白布。那只挂下的手告诉哲辰,他们没找错。

他叹气一声,无可奈何。

“放这吧,先把烛渊送走,他比较危险。”

白布遮掩的尸体放下,病人被抬起。哲辰好像看见烛渊的指尖颤了颤,做了个抓握的动作。他似乎抓到了,又似乎没有。

哲辰看见那只还有眼球的眼角旁边滑下一滴血泪。

“他果然有意识,他确实活着。”

他抱着胸苦笑着:“北冥永远是对的,永远是对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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