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迟迟不来，按理说哪怕不春暖花开，也不该风雪连天了。

天气不给力，一整个星期的读书周（reading week）如期而至，让整个心情都雀跃了起来。

我回谢菲尔德看看你吧。

粗算了口袋里的票子，往返机票和该准备的礼物，接下来几个月省些还是活得下去的。

她没有回应，笑容却直达眼底。

还未待我欣喜，老师惨无人道的通知突如其来：读书周之后就期中考，别太浪可能会闪到你的腰。

学渣的我一如既往地怂了，关掉了购买机票的页面，准备乖乖缩在家里学习。

暑假一定回去看你。

当时的我总想着千里送温暖永远不会迟，却忽略了屏幕里暗下去的眼神。

没事，我暑假要去香港，拿之前朋友帮我买的单反。

若还有空，你来蒙特利尔看看我吧。

这句话还停留在空气里，屏幕却暗了下去，她生气了，我却不知。

年轻的时候总觉得就算异地，天天联络感情一定不会淡，长大些发现，远距离相爱就像把原本交缠的两条线变成相交的两条线，自交点后渐行渐远。你将她推远的时刻可能就是生命里最平常的一天，在你做了一个当时很平常的决定之后。

那天夜里，应该是做了一个梦，2012年的3月，喝多的怂货发了一句：je t\'aime，然后晕乎乎地在被窝里边唱陶喆的暗恋边哭泣，完全不知道心上人就坐在床边。

我从来没问过她那个夜晚她内心是否有过天人交战。

只记得的是，那晚之后的她似乎突然陷入了从未考虑过的愁绪中，对我的态度一如既往，既没有生疏也不甚亲近。

于是傻呵的我自认为酒壮怂人胆的告白已然是石沉大海断无回应，但年轻的心总是热切，感情无望的时候，依然每日顶着鸡窝头克制着起床气，按时到她的公寓里煮早餐，她哪怕只是接受早餐，给机会敲她房门当人型闹钟，就足够了。

偶尔也会仗着我告白被你无声拒绝了所以是弱势群体的心机，小心翼翼地闹腾，尤其当时身边还有一位五大三粗内心细腻并被我看穿随时可以为了我心上人跟自己对象分手的暖男。

潜在竞争者的出现让人虽然不做期待，可禁不住嫉妒时不时出来蹦跶。更加火上浇油的是，那时的她还有一位远在国内的恋人，尽管男孩对她不上心，却是名正言顺在一起度过4年大学时光的恋人。

终于在不说不闻不问的状态下僵持一个月后，某次常规宿舍酒局，千杯不醉的某人竟然不听劝把自个灌醉了，真是惊呆我的二哈眼。然后不言不语跑进房间自我□□，再傻如我这时也该感觉不对。奈何怎么劝都不开门，最终也只能倚靠着她的房门，听着从门缝里漏出的音乐，想象着担忧着自责着。

是不是逼人太甚，本不该拉她下水，朋友的姿态不是没摆出过，送走一位位暗恋的女孩，从小到大这套早就练习得炉火纯青，怎得这次就轻易地失了心露了马脚。暖男似乎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轻轻地离去放弃了等在门口的位置。

你再不开门，我就睡着了，睡着了很可能会感冒，然后你还得照顾我，多不划算。开开门，看看你，就回去。

门里音乐突然悄无声息，突然的跟门开的时机一模一样，没了依靠的我一半在门里一半在门外，跟心一样半冷半热，哪怕是暖气充足，却已经是病入膏肓。

她转身进屋，我尴尬地爬起拍拍灰，转身关门进屋，动作娴熟流畅，帅自己一脸。

漂亮的小姐姐早就换了睡衣，窝进被子里团成一团，我拉过椅子坐在床边，静静看着，心想再看半个小时，等她睡了，就悄悄离开。

被窝里的人睡得好像很不安稳，英国的Jack Daniels什么都好，可以兑橙汁和绿茶，装点的孩子可以试试直接放冰块，唯一的问题是上头。

也许我也是醉了，怂人的思绪在酒精，月光及美色的混合中被一点点扩散开来，轻轻地躺到她旁边，将人从封闭的空间里捞出来，隔着被子让她窝进怀里最舒服的位置，轻缓地按摩头部，只求让她能好好安眠。

时间一点点流逝，一呼一吸间连空气都舒缓了，可能过去了半小时，也可能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半小时。

这样的时光可遇不可求，让她再舒服一些，最好忘了忧愁。以后再不作死，再不追赶和逼迫，喜欢谁接受谁都可以，推开谁拥抱谁都没问题，我把自己打包好了送到你门口，等待你的决定。如若结果不合我意，也绝不蛮横纠缠不依不饶，朋友的位置虽然不舒服但只要你觉得安全我就甘之如饴。

似乎是睡着了，那差不多该走了。

怀里的人毫无抵抗力任君采颉。我记得胸前的温暖令人流连忘返，背后的冰冷让人刻骨难忘。

但是温度就是这样，不能只顾温暖自个，却烫伤别人，尤其当这个别人比自个更重要。

默默地收紧手臂，抱一下，带着数不尽的情感和欲-望，彼此之间没有距离。

之后的拥抱如果有，通过怀念这个没有距离的夜晚，我可以将它控制在温吞的友谊和安全的距离。

同样的三月，同样的夜晚，同样的两人，不同的天气，不同的国度，不同的决定。

天堂和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