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婉回到公寓楼已经是凌晨三点多。她拎着外卖，踩着高跟鞋出了电梯，不经意瞧见门口暗处站了个人，吓了一跳。

男人从阴影里出来，是她的常客。

阿婉把男人引进屋里。男人要去卧室，阿婉却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侧吐气幽兰：“这里不刺激吗？”

男人被她勾得把持不住。一阵哼哼哈哈之后，男人丢下几张钞票起身离开。

阿婉没穿衣服，打开卧室躺到床上，刷着手机。

衣柜门突然打开，细鬼文像是饿狼捕食一般扑到她身上，就要跟她干点什么。

阿婉一把把他推开，拉过手边的衣服搭在身上，骂道：“一天天仅想着这事，你还要在我这里躲到什么时候？”

细鬼文被推开，顿时也失去了兴趣，坐在床边点了根烟：“我能怎么办？外头都在找我，这时候露头，我就死定了。你跟那人可以，为什么跟我不行？”

他心里耿耿于怀，自己不过是在这婆娘这里躲了几天，她便不耐烦，以前自己有钱的时候，也没少在她身上花钱，这时候就不耐烦了。

可他只见阿婉起身，从外面拎了一个塑料袋进来，丢在他面前：“一天没吃饭，还有力气干那事，先吃饭。”

细鬼文的心又软了些，语气也软下来：“今天有人找你吗？”

“没有。”阿婉说道，“我看你就是想太多了，这外面太平得很，哪有人找你呀。”

细鬼文对她的话将信将疑，不过看她光着身子坐在自己面前抽烟，又觉得这样的女人懂什么。

“今晚生意怎么样？”

阿婉经他这么一问，想起个八卦来。

今晚她到九号公馆有点迟了，基本上熟客的包厢里都有人了，她没找到地方待着，却听早来的姐妹说了个八卦。据说是一个常来的男客人调戏一个女客人，然后被女客人撂倒了。

阿婉开始是不信的，直到姐妹拿出现场的视频。

她边讲八卦边把视频递给细鬼文看：“你看就是这个女客人，体格不大，倒是挺厉害的。”

细鬼文塞了一口饭在嘴里，睹了一眼。这一眼他差点把嘴里的饭吐出来。

这不是邝穆身边的那个女人吗？戎国强他们怎么叫她来着，好像姓钟。对就是姓钟。

“怎么了？看上人家了？”阿婉有些吃味的问，她收回手机，“你可别有其他想法，人家一晚上点了六七个男模呢。光小费就给了这个数，不是你能肖想的。”

“她？点男模？”细鬼文一口饭没咽下去，囫囵地问道。

阿婉认真的点点头：“怎么不行？只准你们男人玩女人，女人不能玩男人？”

细鬼文边将饭朝嘴里扒拉，边想着：她跟邝穆闹翻了？邝穆允许他的女人出来点男模，还是两人都玩得开？

不过他现在要想保命，说不定钟絮是一条生路。

到两人躺在床上温存之后，细鬼文点了根烟，吞云吐雾了阵子，突然对阿婉说：“阿婉，你能不能去找一下今晚视频上那位小姐？”

阿婉抬脚踹了他一脚，怒骂：“细文，老娘养着你，陪你睡觉，你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细鬼文被踹得有些委屈，跪在床边，拉住她的手：“我的心里当然只有你。但是你说得对，我不能在你这里躲一辈子。这位钟小姐，说不定能帮我们，还能给我们一大笔钱。”

提到钱，阿婉顿时两眼放光：“真的，还能给一大笔钱？”

“嗯。”细鬼文重重点头，“等有钱了，我就带你离开港城，我们去东南亚找个海岛，以后我打渔，你在家带孩子。”

阿婉娇俏的锤了一下他的胸口：“谁要给你生孩子了？”

细鬼文笑道：“那你就是同意了？我等你好消息。”

***

从九号公馆回来，钟絮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那天他们找到了宋良玉，不过对方明显是不想提起这件事的，只说跟倪友儿不熟，只是普通同事而已。

败兴而归，钟絮似乎又回到了开始的位置。

直到这天她下课接到范莹莹的电话。

“钟絮，这两天有没有人找你？”

钟絮被她这没头没尾的问题问得摸不着头脑：“没有。”

范莹莹小声嘀咕了两句什么：“算了，我跟你直说了吧。就是那天我俩去公馆，我当时加了一个小哥哥的微信，他今天跟我说，这两天有个他的同事打听你。”

“他的同事？”钟絮迷惑了，该不会是把她当富婆了吧？

“女的。”范莹莹解释道，“你得罪人了？”

钟絮细细回忆了下，要说得罪，那就只有邝穆一个人了。

带着这种疑问，一个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明明路上来来往往人不少，可钟絮总觉得后面有人跟着她，她几次回头都没看到人。于是她找机会找了个角落躲起来。

果然她刚消失，人群里有一个打扮艳丽的女人立刻着急的原地打转。

钟絮躲在暗处观察了会儿，才走到她身后，拍拍她的肩膀：“找我？”

阿婉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看着面前那张脸，掏出手机对比了下：“钟小姐是吧？”

钟絮点点头，双手环抱胸前：“你是哪边的？找我什么事？”

阿婉警惕的看看四周：“钟小姐，能不能找个安静的地方。”

钟絮见她这表情，带她去了路边的K歌房。透明的房间可以看到外面，虽然有监控，但是只要把音乐打开也听不到他们的聊天内容。

两人没坐稳，阿婉便从包里掏出个U盘塞到钟絮手里。

钟絮一脸疑惑地看着手里的U盘：“这是什么意思？”

“钟小姐看过自然知道。如果钟小姐看过之后感兴趣，我们明晚这个时间可以这里再见一面。”阿婉说完，便推门离开。

留下钟絮一个人在原地，心里乱糟糟的。

她有预感，这U盘里的东西不简单，甚至可能会直接改变当前的情形。可如果在往前走一步，就真的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她内心斗争了一整晚，到宿舍熄灯之后。她躲在自己的帘子里，打开了那个U盘。

U盘里的内容很简单，是一段视频，角度看应该是偷拍的。视频里是两个保镖，将一个神志不清的女客人送进包厢，紧接着一个男人走进来。男人先是拍了拍女生的脸，紧接着开始在她身上摸索。在往下，钟絮没看也猜到了。

可以断定的是，视频里的女生没有意识，她又来回拉了几次进度条，通过镜头里拍到的屋顶金属反射的文字，依稀辨认出一个“N”字。

钟絮的心凉了半截。她躺在床上，心脏却“咚咚咚”跳得厉害，似乎能听到每一次心跳。

那天邝穆说的时候，她就应该想到的，那种地方就是为他那种人提供娱乐的场所，所有的人不过都是他们食物链中的一环而已。钟絮不敢想还有多少这样的女生在各个角落里遭受着这样的对待，想到这里她全身气得发抖。

她得做点什么。

第一反应，她是想把这视频发给晓星宸。

看着屏幕上的“发送”按钮，她又冷静下来。她不知道该怎么跟晓星宸解释这段视频的由来，也给她这段视频的人还有没有其他的视频。

于是，第二天晚上，钟絮早早便在那个K歌房里等人来。

到了十点，阿婉终于扭着腰肢出现在街头，她看到里头的钟絮，先是一笑，然后信步走进。

“钟小姐，我就知道你会来的。”阿婉的声音说不出的激动。

钟絮不跟她废话：“剩下的视频呢？”

阿婉对她说的东西有点陌生，按照之前计划好的说道：“你跟我去见个人，东西在哪儿只有他知道。”

钟絮对她的话多少有点警戒，她端详了阿婉片刻，伸手摸了摸放在包里的小刀，把心一横。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钟絮跟着阿婉坐了地铁，又挤了小巴，辗转到一栋鸽子楼里。进门上电梯，出了电梯又七拐八绕了好一阵子，阿婉掏出钥匙打开门。

钟絮抬头看了眼门上挂着的红红绿绿的彩灯，心里有点后悔，怕阿婉是骗她，便把手伸进包里，摸着刀。

阿婉将沙发上的杂物挪开，给她找了个空位：“钟小姐，坐。”

钟絮轻轻皱眉：“不是来见人吗？人呢？”

“你先坐，人马上就来。”阿婉说着递上一个平板，平板上开着视频通话。

细鬼文在视频那头问道：“是钟小姐来了吗？”

阿婉把摄像头对准钟絮：“人给你带来了，你们聊，我出去转一圈就回来。”

阿婉说完放下平板便出门了。

钟絮看着平板里的人，立刻想起来，这不是邝穆抓得那个细文吗？东西是他给的？他哪里来的这东西？

细鬼文先开口：“钟小姐，好久不见。”

钟絮不跟他啰嗦：“视频是你给的？”

细鬼文点点头：“对，看来钟小姐对着视频很感兴趣。怎么样？你要的话，我这里还有。”

“视频是哪里来的？原本在哪里？你又是怎么得到的？”钟絮肚子里有一堆问题一股脑倒出来。

细鬼文笑起来，露出一排黄牙：“看来钟小姐很感兴趣，不如我跟钟小姐作笔交易如何？”

“说来听听。”

“五千万，我给你所有的视频，你帮我谋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