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励飞接连送别三位异变的队友后，还剩下的就是在舒窈脑海中说个没完的那大兄弟。

“我的脸有点冷，搓搓……”

“嗯？？我的脸怎么这么肥嘟嘟，肉乎乎的，比小侄女的脸颊肉还好捏？”

“不对，我的手呢？这是什么品种的丑爪！啊啊啊啊我变成怪物了啊啊……”

随后舒窈便听见在水中一阵咚咚咚敲击挣扎的闷音，噗通一声，油光水滑的一短条从豁开的黑茧中滑出。

众人：！！！

舒窈眼睛一眯，通体灰棕色被毛，方圆的脑袋侧边长着拇指大小的圆耳朵 ，短宽的下巴上竖着开花似得胡须，正随着口中的嘤嘤声耸动不停。

这是一只……水獭？

“队长，这小玩意儿不会是奚铁那货吧？”

古励飞：……

他讳莫如深的盯着眼前这只连站起来都做不到的湿毛团，蠢萌呆滞的葡萄眼显得他和其他的异化者很不一样

——不一样的天真？！

舒窈离得最近，水獭划出来时恰好撞到他的脚边，收不住力直接表演起了旋转陀螺。

直至慢慢停下，奚铁才缓缓抬头已新视角看着曾经的队友

——曾经睡在他上铺的古励飞更高大伟岸了……

舒窈确认了眼剩余的人，很快便认出了面前的水獭是之前在楼下给他做检查的那位beta。

“嘤嘤嘤， ”水獭环顾一周，觉察众人均是居高临下 俯视着渺小的自己，让他一个181的大好青年备受打击。

于是，他尾巴拍得像小马达似得，外加左右扭动挣扎，终于爬到古励飞的身旁。

带蹼的小毛爪抱住队长的小腿，高扬起下巴控诉喊道：“嘤！嘤！嘤！”

一锅开水就这么断断续续的沸腾起来……

唯有熟人光凭这三声都清楚奚铁骂得有多脏。

见没人理，水獭翻转出柔软的肚皮，尾巴和地面激烈的鼓掌，哼着嘤着累了就要水汪汪的看向古队长。

诱惑妲己遍地走，但蛊人水獭可是独一份！

古励飞强压嘴角：这赛道还真是就奚铁那二货能挤进……

“你们还站着干嘛？”井树荣打岔众人，所有人都在看奚铁笑话，这有他老人家关心的给小水獭裹上衣服。

“快来搭把手，舒窈，帮我把他黑茧组织全部收集起来，那个谁还不赶紧收集地上的液体……”

二749的人将目光投向古励飞，似在征求意见。

古励飞眸光一动，思忖片刻，能混到这位置的谁都不是蠢货，在加上要不是研究所的人刻意隐瞒了水蛭液体的作用，那么那三位兄弟也不可能在异化失败。

于是，古励飞看向白泽道：“白副队，我送奚铁去特警署。”

***

一走出研究楼，舒窈才发现医院外随意乱停了不少车辆，却不闻半分人语。

脏灰色的卷云凝聚在天上，遮挡了光，压得人难以喘息。

原本还喧闹的大街此刻更是了无人迹，安静得能听针落，寂寥的仿佛是他们乱入了平行时空的异域的空城般。

杭俊不禁咋舌:“怎么回事儿？真是怪了。”

舒窈拉开车门示意他先坐进去，“先上车。”

并转头对后车的井树荣几人道：“羽哥，你陪教授他们先回单位，这交给我们。”

上车后，舒窈点开时事广播，同时也不断滑动手机屏幕观看着网友上传城市画面

“F区全体居民请注意！ 庐阳公园周边出现大范围集体异化，请各位alpha，beta居民自备好抑制药物，远离omega，有条件者请主动将自己反锁屋内，也可就近寻找社区点分配安全屋

……”

女播音员一如既往的冷静播报，但是内容却像是一根绷紧的牛皮筋，一端系在异化者手中，一端系在F区所有人的呼心脏上。

在一个红绿灯路口，白泽往右甩了把方向盘和后面紧随着的车队就此分离。

“邱添已经将全区的高位异化区域分发到群里，你俩记得下载，另外老大已经解决了三位失败觉醒者，全是天赋S级以上的家伙。”

全是S级？！

舒窈听到这消息也是稍楞几秒。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到服用原始药液后一跃至S＋的虞英帆，如果那位法医故意隐瞒了其身体里药剂还未完全稀释或者进行清理工作的话，那么水蛭分泌的□□很有很能还残留着少部分的原始药剂。

所以，原始药剂真的是异化者出现罪魁元凶吗？

想到此，舒窈的薄唇抿成极细的线，膝盖上的手不自觉的握起，手心被指甲用力的扣出四个红窝。

直至身旁的杭俊怒骂才使得他的思绪回笼。

“这一天天的S级是上赶这里批发进货了是吧，就说念出祈福仪式的大香颜色不对，倒霉催的。”

白泽哑笑半瞬，喃喃道：“或许吧，总之，这几天有得忙了。”

随后，他一脚闷住刹车，“你俩就在这儿下。”

方才白泽就接到安排，要求舒窈和杭俊前往新天地商区支援。

他直接眸色沉沉说明：“培训班里出现了位疑似有觉醒基因的小女孩，身份比较特殊，上面安排你俩去协助解决。”

末了，他又意味深长的补充了一句，“按老大的意思，最好能将女孩直接带回老家，外面有黄毛盯上她了。”

老家，指的是特警署。

白泽的话让舒窈不禁挑了挑眉，他和杭俊对视后点头应下，“行，我知道了。”

与白泽告别后，一下车舒窈就见王德发他们正站在红绿灯的三角口，明黄色高空作业车伸着长臂指向沿街的商铺三四楼。

除此外他还捕捉到护O所的两三位熟面孔，外加停靠着特警署的车辆。

所有人齐刷刷的看向一馄饨店正上方那一排挂着的‘高斯培训’的广告牌的窗户。

随着警员用虎钳暴力破开防盗栏，两位看上去不过十二岁的学生破开团团乌黑的浓烟，一脸惊魂未定的被屋内的老师帮忙着托举到作业车上。

亮亮作业车依次交替，短短功夫就将七八位困在楼上的学生以及老师救助至楼下。

王德发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转过头去发现是舒窈二人。

“小舒，杭俊。”王德发见二人下车，边走边用攥成一团的纸巾擦汗，细碎的纸屑黏在他深深浅浅的皱纹里，稍显滑稽。

舒窈：“德叔，白副让我们来当援手，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王德发：“刘琰已经带抑制剂上去了，但是难就难在异化者是个还未彻底分化的小女孩alpha，两支高浓度ALI剂下去都不起作用。”

ALI，是与抑制剂同样有对使用者具有强抑信息素分化的药剂，分为抗alpha-ALI、抗beta-ALI两大类，通过阻断本体信息素分泌终断异化。

但使用效果却因异化者个人意志、身体素质等原因存在不稳定性。

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以往异化者均为已分化的成年样本数据上。

“但是也得益于她没分化，所以异化速度慢了一半。”王德发深深的叹了口气， “不然这一屋子12、13岁的小孩可就真危险了。”

舒窈神色沉沉的抬头看了眼，“第三支AIL什么时候注射？”

王德发看了看表，“根据刘琰发来信息素浓度预估检测，下一个稳定期大概在十五分钟后 。”

每次注射AIL后，被注射者腺体将会发生数次的激烈反应，而如果需要连续使用药剂的话为了保证腺体功能正常，必须在状态平稳间进行二次注射。

但由于ANL药剂具有不可逆的反向作用，所以做多只能注射三针，否则就算成功阻断异化，本人也会出现重度的腺体紊乱甚至萎缩失活。

舒窈沉声接问，“异化方向是什么？”

他目光直指右手边信息车内的贺嘉泽，他的前面正对着一台形制厚重的计算器，显示屏上繁杂的中文字不断滑动，晃得眼花。

“还未能筛选到匹配的基因序列。”贺嘉泽回答舒窈回答的很快。

这话一出，在场人的神色阴郁繁复。

无法确定方向，那么就只能注射最基础的AIL，效果也自然是大打折扣。

杭俊走到贺嘉泽身后，目光落在持续累加的运行时间。

六分57秒，已经快要抵达走完基础配序的全部时间了。

“能直接申请最高级配序吗？”他问。

贺嘉泽无奈摇头，“如今全区的最起码有六十台电脑在访问信息素，输入输出的基因数据最起码百兆，系统根本无法再调动余力进行高级匹配。”

得到这消息，所有人都为难看的沉下脸色。

但也就在这时，众人只听闻马路上传来轮胎打滑的滋啦声，接着就是重物摔出的巨响。

众人看去，是位狼狈的穿着睡衣，散乱的头发叫汗水凌乱的黏在脸颊的女性。

女人哭喊着冲进警戒线， “ 警官，芃芃在那儿？！快告诉她究竟怎么了？”

“你是樊芸芃的母亲吗？”一位女同事眼疾手快的抱住双腿打颤的女人。

“对，我是她妈妈。” 女人踉跄的扶住女警的伸过来的手臂，强撑的站直身体，踮着脚的不停往培训班的方向看去。

“阿姐，你别激动，现在你女儿发生异变，我们已经派人去注射药剂，得益她还未完全分化，还是有很大机会停止异化的。”

这是舒窈注意到女人先前的重摔，整条左腿外侧出现一片血肉模糊的拖拽伤，每走一步都留下一排血脚印。

“你们一定要救救她，她才刚刚初中毕业， ”女人知道这时候哭喊是最没用的，所以纵使泪水模糊了眼睛也还是咬紧牙努力哀求众人。

舒窈看着女人有些眼熟，相似的面孔不仅与公园里买冰棍的小女孩对上了，还似乎在别的地方见过。

倏然，

一张泛黄的证件照闪现而过！

舒窈疾步走到女人面前，“你的母亲是不是A级alpha，邬珩伊？”

女人听后一愣，随后用力点头，“是的，她是我的，我的母亲。”

在邬珩伊名字出现的一刹那，不少人的脸色突变。

尘封许久的记忆以名为钥，撬开了F区人的一段可怖的回忆。

邬珩伊，F区初代异化者之一，异化方向，近魁纣龙。

是唯一的远祖恐龙类异化者。

其生性残暴，杀虐数百，甚至生食了当时不少的异化者。

舒窈露出果然如此的眼神，

他在护O所工作时间虽然短，但是他也将以往的案列翻看的了熟于心，才能在女人一出现的时候就辨认出。

杭俊不是F区的原始居民，在加上他的目光全放在面前运转的电脑上，因此并没有注意到周围人戒备的眼神。

“太好了，如果是有直系亲属的血液的话，我们就能配制出专用ALI。”。

女人抓住了希望，她猛地抬头问：“所以只要抽血就能救下芃芃吗？”

这谁也说不准……

“不是忙活了半天怎么救了个杀人魔的后代……”

倏然间，人群中有人小声的抱怨了句。

毕竟，异化方向具有优向遗传性，如果女人所言属实的话，哪怕父亲的基因再差，那女孩很有可能同样是恐龙类异化。

女人听闻咬紧了唇，鲜血从嘴角渗出。

同样的话她已经听了无数遍，但是为了女儿她还是选择哀求。

就在她毫不犹豫下跪的一瞬，舒窈抬手将她扶住，边说边带着她往前走，“跟我去前面抽血。”

舒窈平淡的撕开针头的包装袋，他的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发出抱怨的男人身上。

“在没有完全异化前，你女儿依旧享有国家公民的权利，任拥有受保护权，受救助权。”

舒窈撕开一次性针头的袋子，示意女人将袖子拉上去，在针头刺破皮肤的同时他安抚道：“你放心，你女儿会平安无事的。”

有了近亲的血液，很快制作出了ANL专属药剂。

近乎在装液完毕的同一瞬间，王德发挂在胸前的对讲机传出刘琰的喊话。

“德叔，请求直接注射，目标信息素有迸发前兆。”

信息素迸发，是异化第二阶段的关键节点，在此期间，人类的思想会因为暴涨的信息素中断思考，人类意志，人类本能将不再占据上风。

先前覆着在皮肤表面的黏液转化为呼具有诱导性的孕育液，宛如病毒感染似得，一个一个把人类细胞转化为己,从而实现人类特征的初步转变。

然而这样的转变，哪怕是0.01%也是不可逆的，因此没有机会给女孩耽误。

“收到，立即注射，注意安全。”作为也是见过风浪的老人，王德发如今整个人满持着沉稳冷静， “若AIL无法起效，全部人立即撤退！”

刘琰：“是。”

所有人此刻呼吸都架在了炽烈的火上，每一口仿佛吸入刮嗓子的烈热。

所幸等待了没一会儿，所有人的对讲机便传出刘琰冗长的呼吸声。

“ANL已起作用，目标黑茧表皮出现溶解脱落，异化症状开始消退。”

在黑茧完全溶解后，刘琰与其余同时用担架将全身裹满黏液的女孩抬出。

舒窈走进一看，果然是先前他在公园遇到的买冰棍的小姑娘。

舒窈叫住刘琰， “刘哥，将人送上特警署的车。”

特警署和护O所向来是互助合作的绑定单位，于是刘琰并未多想便让同事听从舒窈的安排。

“等一下。”但就在这时，突然从人群中冒出几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看打扮并不像是其他单位的同事。

“你好，我们是云嘉生物的负责人，我们接受樊芸芃父亲的委托，樊先生作为其唯一监护人要求我们将樊芸芃护送至指定的医院救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