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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 6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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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花宴回来后,沈芷柔如往常般窝在思水轩不动,也没让春儿去打听瑄郎的情况。

两天过去了,春儿对此感到十分惊讶,夜里陪寝时她悄声问:“小娘子难道不想知道杜太医那边有没有进展吗?”

沈芷柔当然想知道,可是她不敢轻举妄动。

苏婕妤敢当着众人的面嘲讽穆充容与韩充媛,丝毫不顾及她们身后的吏部尚书和御史大夫,可见苏家的底气。

但当她与自己独处时,却只用含糊的说辞提醒自己遇到了问题,并且与刑部有关,这种忌惮着什么的模样让她心生警惕。

再细想许修仪在花宴开始时就爽快地直言会帮自己解决阿耶的问题,她意识到这件事并非是周昭仪设宴的真正目的。

张喜送帖时所说的“消愁”是指另一种愁!

只要想一想家里现在还剩下什么人,她就明白了苏婕妤的暗示,她阿娘定然出事了。

并且事情还很严重,甚至会牵连到临江周家,所以周昭仪才会帮她。毕竟先前她阿耶入狱时,留仙殿一点口风都没透给她。

想通了这点的沈芷柔不寒而栗,可能这座皇宫里的聪明人都知道自己其实已经沦为了双亲都下狱的罪臣之女。而她们之所以还给自己体面,无非是圣人有意封锁消息,怕她听到后肚子里的龙种出意外。

她也确实需要这份体面,不然她那时都无法从容地站在众嫔妃面前赏花,也不敢乘着不合制的肩辇走在宫道上。

“春儿,明天我会去飞霜殿伴驾,那时你再打听情况吧。”沈芷柔轻叹了口气回道。

翌日,沈芷柔让人备好补汤前往飞霜殿。

全胜见到她来面上有些惊异,热情如往昔地迎了上去,“纯美人今日前来可有要事?”

沈芷柔浅笑道:“并无要事,妾只是想着许久未见圣人,特意前来请安。”

全胜瞧她神色安然,脸上的笑盛了几分,解释道:“近日前朝事多,圣人每日都忙至半夜才睡,实在没空进后宫,奴婢这就去为美人通传。”

沈芷柔颔首,心想按照全胜的态度来看,沈家的事尚未有定论。

赵晗听见她求见一愣,立即询问殿上伺候的刘良:“这几天有谁见过柔儿?”

刘良躬身回禀:“前两天纯美人去了周昭仪举办的花宴,其他时间都呆在思水轩。奴婢不清楚宴上的情况,但纯美人回来后并无异样,想必她没有听到什么闲言蜚语。”

“周昭仪办了花宴?”赵晗惊讶于她的闲情逸致,又为后宫至今祥和无事松了口气。

“让柔儿进来吧。”

沈芷柔很快被全胜请了进去,她瞥了眼小山高的奏折,婉声道:“妾最近很喜欢这道汤,所以特意带来给圣人品尝。”

赵晗撂开了手里的奏折,嘴角含笑道:“朕恰好也累了,柔儿来得真及时。”

宫人接过春儿手中的食盒,将汤碗摆在了软榻上的案几上,赵晗拉着沈芷柔的手离开了御案,走到那边休息。

沈芷柔亲手盛了一碗汤,道:“圣人操劳国事之余也要保重龙体。”

赵晗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随后搂过她的腰同坐在软榻上,叹息道:“还是柔儿关心朕。”

沈芷柔无言地窝在他怀里,心想他们这幅模样看上去肯定显得很是亲密,但实际上两人的心隔了千万里远。

她不明白圣人为何能如此坦然地面对她,仿佛他不知道她爹娘正在受苦,而作为人子的她还得顺着他的意思,假装对沈家实情毫不知情。

她实在无话可说,唯有带着柔顺的笑容沉默。

赵晗等了一会儿不见她开口,有些意外地问道:“柔儿今日来就只为送这一碗汤吗?”

沈芷柔点头,随后又摇头羞怯道:“妾还想一直在殿里陪着圣人,望圣人成全。妾近来有些害喜,心里也觉得空落落的,十分想见圣人。”

这些症状都是真的,太医们都清楚,只有她心中的想法为假。

她留下来只为等到三司会审结果出来后,重臣入宫禀明详情的那个时机。

从御案上比之前还要多的奏折就能知道阿娘的案子掀起了朝堂风波,沈家的案子若有了定论,主审官绝不会仅写一本奏折往上递,只有守在飞霜殿她才能在圣人眼皮底下合理地发现真相。

赵晗听她提及了皇嗣却依旧没聊到沈家的事上,不免追问道:“除此之外,你就不想知道你爹的案子审得如何吗?”

沈芷柔敛了笑意,沉静地回道:“前朝之事若圣人不提,妾便不问,只望圣人还记得当日妾求您将此案移交三司时的请求。”

赵晗摸了摸她的发顶,然后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膛上道:“朕当然记得,若你爹是冤枉的,朕绝不会绕过污蔑他的人。”

“有圣人这句话,妾别无所求。”沈芷柔低声回道。

赵晗抱了她一会儿,起身继续批阅奏折。他让沈芷柔去里间的书架上挑本书打发时间,不必站在他身边伺候笔墨。

沈芷柔依言选了本游记杂文,坐在软榻上品茶看书,一时间殿内有种安宁的氛围。

晚上她回到思水轩后,春儿一脸笑意地告诉她:“小娘子,奴婢已与飞霜殿的内侍打听清楚了,陆三郎的情况似乎好了许多。”

沈芷柔按了按眼角的穴位,舒心道:“那定是杜太医的功劳,等瑄郎醒来后,我定要重谢他。”

春儿恩了一声,替她捏肩松筋骨,今天小娘子在圣人面前正经端坐了大半天,肯定累了。

沈芷柔在她的服侍下沉沉睡去,第二天醒来时,她继续前往飞霜殿伴驾。

就这样去了一连几天,飞霜殿始终平静如常。

只是沈芷柔注意到圣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陪他用膳时,她谈及肚子的孩子都不能让他松了神色。

她涌现一股强烈的预感,前朝之争快要落下帷幕了。

当晚她乘着肩辇从飞霜殿回思水轩时,撞见了苏婕妤的采仪,她心头一跳,嘱咐自己这边的奴婢停下。

她下辇走到苏婕妤的辇边请安,苏婕妤侧头轻声对她道:“沈美人真是好定力。”

随后又扬声道:“妹妹免礼,是我挡了你回去的路吗?”

沈芷柔起身,扫了眼自己的奴婢,示意他们赶紧让路,回道:“自然不是,苏姐姐本该先走。”

苏婕妤客气道:“多谢妹妹让路。”随后她的采仪便离开了。

沈芷柔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思索了片刻后重上肩辇,“回飞霜殿。”

赵晗还在挑灯处理政事,听宫人禀告纯美人去而复返,疑惑地让她进来,“柔儿为何又回来了?”

沈芷柔面露关切道:“妾看着圣人连日案牍劳形,不免想劝圣人暂歇一晚,妾陪着圣人可好?”

赵晗觉得她把朝政想得太简单,“柔儿的心意朕明白,只是每日都有新的奏折,朕现在还不能歇,不过你想留下也行。”

沈芷柔听着他用平淡的语气说自己还不能休息时,眼中多了一丝复杂,这几天她见到了一个身上不染后妃脂粉气的圣人。

她安静地坐在软榻上看书,心中却激荡不已,等着苏婕妤特意拦她回宫的原因出现。

内侍低声的通传打破了殿上的平静,“禀圣人,刑部尚书裴煜求见,说是前来回禀沈家一案。”

赵晗面色一僵,应声后看向沈芷柔道:“柔儿,你去西偏殿休息吧。”

沈芷柔听到“沈家”这两个字,差点没拿稳手上的书,她起身跪求他道:“恳请圣人准许妾留下来旁听,妾绝不会出声打扰。”

这时身着紫袍官服的裴煜已经被内侍引了进来,他扫了眼殿上一跪一立的情形,垂手问安道:“臣见过圣人,不知这位是?”

赵晗眼中闪过一丝无奈,道:“裴爱卿见笑了,这是沈美人。”

裴煜闻言朝着沈芷柔问安,随后对赵晗道:“老臣接下来要说的事,让沈美人听也无妨。”

这话暗示了沈家无事,虽然沈芷柔早就知道了会是这个结果,但真听到时仍不由得泪盈于睫。

赵晗颔首,给裴煜赐座,自己和柔儿端坐在软榻上听他回禀。

“圣人,刺客已招出了真正的幕后之人,刑部也搜到了许多物证,臣本想将嫌犯立即抓捕归案,但郑寺卿硬是要嫌犯与刺客对质。但在嫌犯离开牢房后,刺客中毒身亡,臣不知该如何处理嫌犯,还请圣人示下。”

沈芷柔有些疑惑,怎么突然说起刺客的事了?

赵晗皱眉问:“嫌犯是谁?”

“御史大夫韩无戚。”裴煜平静道。

沈芷柔立即偷觑了眼圣人,只见他神情严肃地盯着裴尚书。

“另外沈御史的子侄确实是纨绔子弟,但在澄地霸凌乡里的另有其人。据查,雍州驿站在月前并未替澄地县令送过派往云京的奏疏,倒是韩大夫近日派人往澄地送过信,目前臣已命人将县令押来云京受审。”

赵晗的手叩在案几上,冷声问:“这么说是韩无戚栽赃嫁祸沈家夫妇?”

沈芷柔浑身一颤,后面那件事与阿耶有关,前面那件事岂不是扣在了阿娘身上?韩家简直是欺人太甚,手段腌臜!

斐煜微点头,道:“恐怕大理寺卿郑惟安也脱不了干系,大理寺的口供漏洞百出,韩大夫与刺客见面也是他撮合的,臣以为当将他们二人立即下狱审问,不知圣人意下如何?”

赵晗目光深邃地看着他,良久才道:“裴卿辛苦了,这事明日早朝时再议,你退下吧。”

沈芷柔的手蓦然攥紧,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心中的失望与怒火正交织翻涌。

斐煜淡然地起身行礼,语气中带着些漫不经心:“那老臣告退,还请圣人早些安寝。”

在他离开后,沈芷柔克制着情绪轻声问道:“如今证据确凿,圣人为何不处置他们?”

赵晗下了软榻背对她站着,“柔儿,韩郑二人都是朕的肱股之臣,仓促将他们拿下恐怕会引起朝廷不稳。”

沈芷柔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她爹娘相比之下对朝局而言就没有那么重要,真相得为了大局让步。

她想到了一个可怕的情况,颤着声音问道:“若圣人一直没想到合适的处置方式,那这两个案子会怎么结案?”

赵晗叹了一口气,道:“柔儿,有时候心思细腻会活得很累。”

沈芷柔身子发冷,“圣人...你答应过妾会严惩真凶,天子理当一言九鼎,难道您想当失信的君王吗?!”

赵晗拂袖而出,“来人,送纯美人回宫。”

殿外的宫人进来时,只见到昏迷过去的沈芷柔,她们惊慌地派人通知圣人,再把偏殿里候着的御医都请了过来。

杜若桁并未跟着同僚们离开,他拉着前来的内侍询问情况,随后乘着殿内无人,铺开针袋在陆文瑄身上施针。

他一边行动一边自言自语:“虽不知你有何心病不愿意醒来,但躺着那迟早是个死,还是活着好。”

陆文瑄仍紧闭着眼,没有回答他,但很快他的呼吸开始变急。

杜若桁见状脸上浮现一丝淡笑,他慢慢地收回了针,等待此人缓过全身的剧痛后回神。

陆文瑄觉得身体很沉,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道亮光,原来是他不知不觉地睁开了眼。

他下意识地又闭上了眼,重新让自己陷入黑暗之中。

杜若桁咳了一下,“陆中官,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

陆文瑄听到熟悉的声音后,闭目道:“杜太医,别救我了。”

他的嗓音艰涩低哑,但语气坚定。

杜若桁就知道自己没把错脉,他素来不喜欢一心求死的病人,也没有多少好奇心,可这次不一样。

“你入宫时都没求死,眼下泼天的赏赐就在眼前,你反而不想活?你若不说缘故,那我定要医好你。”

“陆某心愿已成,对人世再无留恋。”

方才睁眼时他已认出自己躺在了飞霜殿的偏殿,能有这般待遇,计划定然都如常进行,他该做的都做完了,只剩入地府与陆家满门团圆。

杜若桁不清楚他半句话指的是什么,但对后半句话深感怀疑,“春儿姑娘时常来打探你的情况,心中定然十分担忧。”

陆文瑄没有反应。

杜若桁上前在他床边低语:“还有那夜躺在你床上的女子,她的反应更大。”

陆文瑄沉默。

杜若桁长叹了一口道:“我本以为你会问一句,没想到你对她们都没有情意,是我猜错了。想必在你这九死一生的人眼里,惊忧至昏厥也不过是小事,真是可惜了现在还昏迷不醒的纯美人。”

陆文瑄虚弱地开口:“请杜太医别说这种咒人的话来诈我。我能感觉得出你对我没有恶意,而我也把能说的话都告诉你了。”

“你以为我在骗你?圣人遇刺后吩咐太医院要全力救你,那时候殿内站了一堆人,可你现在睁眼看看这空旷的大殿,现在人都守在了纯美人那。”

陆文瑄艰难地侧头打量着殿内,确实有许多人呆过的痕迹。

杜若桁接着说:“你满身是血地回宫时,纯美人恰好就在飞霜殿外,她忍着忧心走到偏殿门口,身体终于熬不住地晕厥在地,把圣人都惊动了。”

陆文瑄眉头紧蹙,“她晕了多少天了?”

“从你回宫到现在,已经十二天了。”

陆文瑄胸口一闷,痛苦地咳出一大口鲜血,空中顿时弥散着一股血腥味。

杜若桁面露笑意,拉着他的手为他把脉,“吐得好!你刚吐出了心口瘀滞的血,凝涩的气脉终于通了。”

陆文瑄眼中有期待之色,勉强吐出几个字:“你骗我?”

杜若桁摇头,“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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