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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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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沈芷柔把燕女官指出的不妥之处都改掉了,为她研磨的春儿欣慰道:“娘娘在家时若有这番挑灯执笔的劲头,又岂会是这批进宫的嫔妃中最迟通过考核的?”

沈芷柔面上悻然,她不确定改完后的文章能不能入燕女官的眼,要是还被她打回来,沈家家学的名声就要被她败光了。

她放下笔拉着春儿的袖子,略有些心虚地求道:“好春儿,你就同意与我再去一次掖庭局吧,我真的已经放下了瑄郎,不,是陆三郎。但你也知道我以往是怎么读书的,我再怎么改估计也比不上其他九位名门贵女的文章,皇后殿下这关只有他能帮我了。”

春儿慌张地查看屋外的情况,随后压低声音道:“才人小心隔墙有耳,以后可千万别说出这个人的名字了。奴婢知道这些天娘娘辛苦了,如有他帮忙的确很好,只是这事需要细细思量,娘娘暂且安心吧。”

沈芷柔见春儿松口了,心中大喜,等着她安排好一切。

第二日,春儿没有继续陪着沈芷柔上课,而是悄悄与朱环在偏僻处私聊。

朱环惊道:“春儿姐姐没有戏弄奴婢吧,陈内侍资历比我老,思水轩的首领太监怎么会是我?”

春儿淡笑,“你也知道才人的性子,她不喜欢陈内侍那般滑舌之人,自然想要提拔你”,随后话锋一转,“不过我拦住了才人。”

朱环欣喜的脸色僵住了,小心问道:“不知奴婢哪里让春儿姐姐不快了?”说完他便反应过来,如果春儿真的要坑他,又怎会直言告诉他这些?

春儿审视着眼前这位面容清秀的内侍,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但她也别无它法了,“朱中人不必紧张,我只是担心你胜任不了这个职位。陈内侍毕竟是个办事办老了的人,有他替才人看门户总归令人放心。”

朱环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情真意切地问:“可否请春儿姐姐指点奴婢,奴婢自当尽力为主子办事。”

春儿见朱环上道,便转头瞥了眼右侧书房,燕女官与才人都在里面。

朱环知道才人还未通过尚仪局女使的考核,不能正常轮寝,他们这些做奴婢的也为才人的前程心急过,可是燕女官是奉皇后殿下之命行事,他能有什么办法帮才人过关呢?

春儿见他神色茫然,提示道:“宫里不是有个文采出众的罪奴吗?”

朱环怔了一会,想起了自己在掖庭局的老乡,一咬牙便应下了:“这事就包在奴婢身上了,请春儿姐姐等奴婢的好消息吧。”

晚上,陆文瑄忙完了被分配的杂事,正准备回房休息,却被局内的一位中官拦下。

他默默跟着这位吴中官走进了他的房内,意外见到桌上竟摆着文房四宝,这位吴中官还是个好学之人?

吴定站在谨慎张望后关上房门,摆出了一张客气的脸色道:“陆罪人,我请你来是有事相求,你若答应了,我保证你在掖庭局的日子会轻松些。”

陆文瑄平静地听着,脸上神情未动,吴中官的话还未说完,他无法回应什么。

吴定见他不吭声,不由得皱眉,但想到了朱环许诺的好处,又压下性子继续说:“我知道你入宫前我大梁的状元郎,以新妇的口吻写篇‘事夫’的策文绝对难不倒你。东西都这在,你要是答应了就赶紧写,写完你就能享受到我的优待。”

陆文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作为士子,他自然写过不少针砭时政的策文,但后宫嫔妃为何要找人代笔写女德策文,莫不是想邀宠于圣人?

他垂眸不语,用手抚摸着桌上的毛病,这是大梁最好的诸葛笔,也是他最爱用的那款。

他心里有些发颤,低声问道:“敢问吴中官,这是宫内哪位贵人的要求?”

吴定搪塞道:“这你就别管了,知道那么多对你没好处,你赶紧写,以后掖庭局里我护着你。”

陆文瑄沉默下来,没有再说话,更没有碰笔。

偌大的梁宫里有谁会关注一个罪奴,还敢派人接触他,又送来了他平日用得最顺手的一套文房四宝...

他忆起那日她泪眼婆娑的模样,心里百味杂陈,她竟还没有死心?

吴定不明白他为何楞着不动,便不耐地催促他,可等来的却是拒绝。

“吴中官应该也知道各人自有各人的文风,若无贵人以往的文章作为参照,请恕陆某无法代笔。”

陆文瑄平生第一次口不对心,他明明可以轻易交给吴中官一份合格的策文,因为她以往的文章都是他代笔的。但他的嘴仿佛另有心思,不愿就这般应下。

吴定目不识丁,不懂他说的文风是什么,只知道自己完成不了朱环的嘱托,便恶狠狠地盯着陆文瑄:“既然你想吃罚酒,就别怪我不留情。”

陆文瑄面色如常地回望他,陆家落难后,他见过不少比这更狠厉、更伤人的眼神,他不介意承受更多的恶意,只希望能机会与她再好好道别一次。

朱环知道这件事后,脸色阴沉地在房内转圈,最后无奈地呢喃道:“难道我真没有发达的命吗?”

他想起平时陈内侍仰仗资历指使他的嘴脸,决心再去春儿姐姐那试试,那人没有把话说死,这事倒也不算全办砸了。

春儿听到陆三郎的回复后,感慨他依旧做事如此细致,他说的对,谁知道宫里之后还会不会要嫔妃吟诗作赋,若前后文风不一难免会引人怀疑。

先前她为了避嫌,特意交代朱环不能让陆三郎知道这是才人的要求,没想到反而误事了。

若陆三郎知道是才人所托,自然会好好写,现在再去传话倒也容易,但旁人见陆三郎只听了个名字就变了态度定会起疑。

她在心中暗叹一声,只能让朱环安排才人与陆三郎再见一面了。

朱环本以为会被春儿姐姐责骂没用,却没想到他还有效力的机会,便一脸喜色地忙去安排。

沈芷柔得知春儿愿意配合她瞒过燕女官,让她去见陆三郎时,觉得自己莫不是在做梦,她面上似有顾虑地应下,实则心里已为明日的见面雀跃不已。

第二天,春儿以才人生病为由打发了燕女官,守在屋内替沈芷柔遮掩,沈芷柔穿着宫女的衣服跟朱环去掖庭局。

她来到了吴定的屋外,客气地赏了他银子,然后示意他和朱环散开,远远地在一旁看着就行。

吴定有点不放心地瞥了朱环一眼,朱环倒是顺从地拉着他退下,小声道:“他都是阉人了,你怕什么?”

这话虽是实话,但也是他们宦官心里的暗疮,两人一时也没心情叙旧。

沈芷柔唇角眉梢都是笑,轻推开了房门。

阳光乍泄打进屋内,陆文瑄在光影下有种出尘的缥缈感,沈芷柔注意到他的衣服不太贴身,她的瑄郎又消瘦了。

关上房门后,陆文瑄倒退三步,向她行礼,她连忙止住瑄郎的动作。

她理解瑄郎的守礼,但还是见不得他卑躬屈膝的样子,她坐在房中的黄花梨方桌旁,示意他也落座。

陆文瑄依旧站着不看她,只是从桌上那堆空白的蜀纸中抽出他早准备好的文章,沈芷柔接过来后便塞在袖中,无言地仰望着瑄郎。

屋内一时间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陆文瑄不希望她久待,他见她进门时眉目含情的神色便知道自己上次说的话她没听进去。

他喉咙微动,本是善思辨的才子此刻却不知道从哪说起,他不希望像上次那般惹得她痛哭,但自幼的情意又如何能不刮骨便削去呢?

在沈芷柔炽热的目光中,他终是扛不住地打破了平静。

“沈才人不便与罪奴久处一室,还请才人尽快离开掖庭。圣人喜好风雅,诗文之事是罪奴之前误了才人,所幸宫中藏书众多,才人可奋勉研学赢得圣宠。罪奴祝愿才人能早日诞下皇嗣,此生安享荣华,顺遂无虞。”

沈芷柔听完指着桌上的纸墨笔砚苦涩地笑了出来,“你确实误了我。我爱的都是你用惯的东西,春儿不知道,便随意在我房里拿了来,我不信你不知道吴内侍是替谁做事。你故意引我过来难道就为了说些?”

她压住心中的酸楚,“瑄郎,你既然对圣人无怨无悔,我不会阻拦你当一位忠臣,我再也不会逼你与我在一起了。只是你也别用你的忠心来逼我,我不稀罕圣人的恩宠,也不想替他生孩子,你明明心里清楚我到底爱谁。”

陆文瑄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他一直都想在她面前掩藏好自己的难堪与自卑,但她的误会打破了他的冷静自持,他怎会逼她?

他用尽全身力气保持着脸上的平静,只是略带颤音的语调暴露了他内心的波澜:“柔儿,你把我想得太好了,我有怨,但是我不能怨...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只能恨着蒙蔽圣人的奸人。”

这股恨意支撑着他苟活,他一日不能复仇,便一日不能安睡,她的深情不该错付在他这种人身上。

“我如今只是个阉人,我不配...亵渎你。既入宫了,前尘往事,我们都忘掉吧,只有圣人才是你的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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