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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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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奕清沉默一瞬,说:“我也不知,这其中一定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原因。”

有些话他没有说给季明听。以他梦中对老皇帝的了解,这厮特别善于构陷他人。徐奕清隐约有种怀疑,这份名单恐怕都是假的。

倒不是说徐奕清确定名单上的人没有参与谋逆造反,而是他怀疑这个造反是否发生过。

徐奕清毕竟当惯了奸佞,以己度人,如果他是当时的宁王的话,在先太子地位稳固,裴相势大不可动摇的境况下,为了上位,只能坐实太子造反的罪证,才能出头。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恐怕会生造出一批人来逼着先太子和裴相造反,而这批人与他才是真正紧密相连的谋逆之人。

如果真如他所猜测的那般,这份名单不仅仅能替当初杜家这样的蒙冤家族洗刷罪名,甚至还能给裴相和先太子翻案。

不过皇帝已经继位十几年了,他就没想过把名单上的人都处理掉,最后真正高枕无忧吗?

思来想去,总觉得有太多不合理,但当初宫中发生了何事,知情人也死得差不多了,根本无从查起。徐奕清只能把猜疑压在了心头。

他对季明叮嘱道:“下次若是赵希入府,你盯着点,我们找机会接触一下此人。”

季明点头应了。

徐奕清观季明表情,觉得火候差不多了,终于把话题拐上自己的目的,又说:“等到名单真正拿到,我家和你家就能沉冤昭雪了。你一定要盯紧了。”

“我知道。”

徐奕清状似无意地问:“你知道我家姓什么吗?”

季明茫然地摇头,然后说:“沧行先生和养父都说,少主跟我们一样,但没有提到其他。少主你都不知道你是哪家人吗?”

徐奕清表情自然地笑了笑,说:“我当然知道,不过现阶段你还是不知晓比较好。没事了,你先去忙吧。”

季明老实地嗯了声,说:“那我去小厨房给你端早饭过来。”

徐奕清盯着季明的背影,心想,他哪里知道自己姓什么,卿九一直都说狗皇帝杀了他全族,可当年裴公案牵连的家族太多了,他连自己的祖坟在哪里都不清楚。

沧行先生还说他叫顾启烨,这名字又有几分真几分假。

至少在他模糊的记忆里,他记得自己的名字,是“怀瑾”,而非“启烨”。

原本以为抛出名单隐情,趁着季明震惊的时候,借机从季明口中探听身世的打算落空了。

徐奕清想起沧行先生料事如神的沉稳,暗暗咬牙,这老头还真是计出万全,没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眼见日头渐高,阳光灌入屋内,徐奕清舒展了身体,披着衣衫起了床。季明给他端来温热好的红枣粥,热了两块白面馒头,还放了几根萝卜丝的爽口咸菜。

徐奕清饭还没吃到一半,就见门帘被人掀起,徐奕瑶步态生莲地走了进来。

“大姐姐,今日风雪停了,”徐奕瑶笑得甜甜的,“我们一起出门逛逛吧。”

徐奕清轻飘飘地扫了一眼徐奕瑶,小姑娘的神色间立刻闪过一丝不自在。这女孩毕竟还未及笄,心思再多,又如何瞒得过在宫中混过数年的徐奕清。只一眼,徐奕瑶就露了怯,后面想说的话,突然就说不出来。

徐奕瑶突然觉得,徐奕清从辽阳回来后,比过去的可恶更多了几分阴冷的可怕了。

好在她今天来的正是时候,昨晚萧靖宥的温度还残存在徐奕清心间,他这会儿心情还算不错。徐奕清缓缓地喝完了粥,才放下碗筷,好整以暇地看向徐奕瑶:“你有话,可以跟我直说。如果不太麻烦的,我帮你一把也无所谓。”

徐奕瑶不明白大姐姐的意思,她哪里有啥需要帮忙的。

她拉着自己的衣角,柔声说:“我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是邀你同行。”

“当真没有?”

“没有,我只是想去万卷楼,秋妹太小了,去了也看不明白。我在灵州也没有其他闺中姐妹,若是大姐姐陪着我,我就有了伴儿,免得我一个女子独身出入那处,对我名声不好。”

徐奕清挑眉,“你去万卷楼做什么?”

灵州在北境三州中,算是规模适中的一座都府。但是因为地理优势,这里比起其他两州的都府要繁华。又因此处跟大楚平原腹地接壤,文人风气浓厚,在东门桥的柳巷,一整条街都是书屋会馆,柳巷尽头,还有商贾斥巨资捐建的一座万卷楼。

万卷楼,楼如其名,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整座建筑高六层,顶楼可以俯瞰整座灵州府。一楼供普通客人品茗,从二楼往上四层,分别有琴棋书画的主题,雅阁席座之间,尽是精品。顶楼则十分开阔,适合文人迎风而立,吟诗作赋。

因为府学在灵州,万卷楼的顶层也多是功名在身的秀才们针砭时弊的地方。基本都是男子聚集,少有女子参与。

徐奕瑶抿着唇,笑容温和,仪态恬静,她从怀里拿出那份贤契书,眸中有平日里少有的明媚光彩:“大姐姐不是给了我沧行先生的贤契书吗?二月二我就要参与考核了。听说先生不仅精通经史,更是忧国忧民的大儒,我对这世间的时政并不太清楚,想着去旁听一下秀才们的观点,也算是临时抱佛脚了。”

徐奕清想起来,徐奕瑶的确是喜欢读书的,她的才名倒不是弄虚作假来的。

或许是徐世子夫妇的好血统,从徐二公子到徐奕瑶,都很擅长读书,也喜好读书。

不过徐奕瑶亲自来邀请他,怎么看都另有目的。

徐奕清可以不用答应她,不过卢浩在跟他分别时,曾经约过万卷楼见。他既然输了打赌,承认沧行先生为师父,对于大师兄的安排,怎么也要听的。现在徐奕瑶主动提出,他倒是免了找出去的借口。

思及此处,徐奕清接过季明手里的湿巾,擦了嘴,说:“行,我陪你,这事你跟母亲禀告过吗?”

徐奕瑶一怔。

徐奕清提醒她:“你还是去说一声较好。”

“劳烦大姐姐陪我一起去了。”

徐奕清的腿伤主要伤及肉,没有动到筋骨,他行走不算利索,仍能跟上普通女子脚步。

他和徐奕瑶两人刚行至王氏的房外,就听到王氏的怒声:“你要是还念着我们幼年相识的情分,你就不会像如今这般荒唐!世子亲临,你都能睡过去,你不把他放在眼中,你祖父可指着他给你们徐家带来荣华富贵!”

紧接着就是徐二公子恼羞成怒的高音:“你既然看不起徐家的势利,你大可回王家去!若是下不了决心,我帮你!无非是一封休书……”

“你混账!”

瓷器摔在地面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争吵。这一声破响,也让徐二公子冷静下来,没有继续说下去。

王氏突然崩溃地叫着徐二公子的名字,“你这个没良心的!滚出去!你要写便写,我堂堂王家女就是有长辈撑腰,你若是不惧,尽管这般待我,你去啊!把我休了,再去把你心心念念的女人找回来,和她双宿双栖!”

门帘唰地一声被人推开,王氏暴躁地将徐二公子推出了门。

徐二公子一只脚迈出门槛,发丝散乱、头冠歪斜,他正要吼回去,就瞧见了两个女儿,面色顿时有些狼狈,改口讪讪地道:“你们母亲心情不好,待会父亲给你们雕几块印章给你们把玩,你们定要帮我好好劝劝你们母亲。”

他说完就逃似的,一溜烟跑出了院子。

王氏靠在门边,泪如雨下,望着徐二公子的背影,面如死灰。

徐奕瑶顿时也红了眼眶,拉着母亲的衣角:“没事的,父亲都是说气话。”

王氏一把抱住女儿,声音有些颤,“他说的都是心里话,从我过门开始,他就没想娶我,他真是恨不得早早把我休弃了好!”

徐奕清没说话。这种时候,他这个王氏的眼中钉要是多言,火力八成都会转到他的身上。

徐奕瑶则摇着母亲的手臂,劝道:“母亲快别这样想,父亲跟你相识多年,他要真有这心思,最开始都不会同意这门亲事了。”

王氏呆呆地望着女儿,被“相识多年”的字眼给刺激到,她喃喃地说:“是啊,我认识他很久很久了。在我小时候,徐家还未发达,他父亲虽是状元,娶了裴相的妹妹,却在小小的翰林院修撰的位置磋磨了许多年,生活清贫。裴相带着他来我家,他面对那么多世家子弟,连位置都不敢坐。我瞧着他可怜,拉了他坐下,给他吃最好的桂花糕,那时候他笑着对我说‘谢谢妹妹’,我就被那笑晃了眼睛,他的面容比任何美玉都温润,我满心想着,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后来我跟兄长去裴府玩,贪吃爬后院的梨树下来不了,他还宁愿在下面当垫子接住我,也不愿意我受伤半分……我从小就想嫁给他了,我以为他也是这样想的……”

已过而立之年的王氏,面容发苦,只一瞬,就更似苍老了十岁,她连徐奕清都没看在眼中,轻轻地推开徐奕瑶的手,在婆子的搀扶下,失神地回房,“是我错了吗?我真的错了吗……”

徐奕瑶眼前一片模糊,仿佛扎根在了门前,没法再迈出脚步。

许久,她才捂着嘴蹲下,小声地跟着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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